《未到立春》难遇初玖

10、番外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方家那个小姑娘呢

　　我想了很久

　　大概第一次在木槿树下接住她

　　就留在了我心里

　　赵柯和我说太傅家有个女儿生的很是不一样

　　第一次我没有在意

　　后来他次次都在我面前念叨

　　她上课偷吃零嘴被罚站了

　　她今天翻墙外出被太傅骂了

　　她扮成男子模样去茶楼听书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日子久了我便也想见见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恰好赵柯跟我说宫里太无聊了想出去逛逛

　　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破天荒逃了上午的箭术

　　我们到方府时她正在树上拿风筝

　　她的丫鬟们不太行

　　只会在树下让她小心点

　　完全看不出来那树枝快断了

　　我先一步冲到树下

　　接住了她

　　只是姿势不太帅

　　而且压得我有点喘不上气

　　前一秒在我面前还羞红了脸

　　下一秒便捏住了赵柯的耳朵

　　我惊讶于她的动作

　　确实如赵柯所讲

　　很是与众不同

　　赵柯说她是肆意生长的野花

　　我觉得她是生机盎然的春天

　　野花不足以描述她的特别

　　但不论怎样都让人入迷

　　与赵柯不同，我们两家在一条街上

　　所以我想见她很容易

　　每次想着用什么理由去见她时

　　她已经出现在我院子的墙头上

　　笑盈盈的问我“去玩吗”

　　她喜欢木槿

　　我便在院子里种满木槿

　　她喜欢风筝

　　我便连夜为她做风筝

　　彼时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

　　同赵柯一样她想要的我都想给

　　祖母很是喜欢她

　　她来家里次数的便更多了

　　我从校场逃的日子也便多了

　　府里人叫她小夫人

　　她也不恼

　　那时我还真以为她能成为我的夫人

　　一次接连两天她都没有来

　　我找去了方家

　　太傅说她染了风寒，不便出来

　　我从未做过越矩的事

　　那夜翻墙进了她院子

　　她很是聪明

　　单是听脚步声便知道是我

　　怕传染我躲在门内不肯见我

　　我坐在那颗木槿树上给她吹了一夜的萧

　　曲为《十里长亭》

　　年少的心思确实藏不住

　　她就像一颗埋在心里的种子

　　随着时间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赵柯最近总是心事重重

　　他说小时候许了她一愿至今没有实现

　　我突然想到了摘星楼

　　我曾在屋顶看到过万家灯火如点点星光坠于山河

　　她说她想要游历世间，自由快乐

　　那时我是真的想过放弃一切带她走

　　生辰时她送了我一个荷包

　　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上面绣的是木槿

　　我想我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此时她说“我们岁岁常相见”

　　可我好像不想和赵柯分享她了

　　皇上派我去边关锻炼一年

　　我想放弃，甚至想带她一起去

　　我怕一年后我回来

　　赵柯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宫门外她跟我说“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我看清楚了她眼里是我看向她时一样的目光

　　满满的爱意

　　我突然就放心了

　　边关那么苦，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去

　　我说“待我回来送你独一无二的及笄礼”

　　当时想的是及笄了便能去提亲

　　从一早开始我便清楚

　　要想和她在一起

　　我肯定不能接兵权

　　皇家忌惮的事情没有人看不清楚

　　漠城比我想象中还要乱

　　蛮夷一直蠢蠢欲动

　　也就是在这里我认识了于暖

　　她求我救救漠城

　　我说我救不了

　　有人在等我回去

　　漠城地处边关疾苦之地

　　我知道没人愿意来

　　父亲年轻时随先帝征战留下一身伤

　　我定也不会让他来

　　可在这里一年的时间

　　我见了太多在京城想不到的事情

　　以子换粮，食黄沙

　　排队领水，宿茅屋

　　这里没有朱门酒肉臭，只有路边的冻死骨

　　我心软了

　　我动了恻隐之心

　　只一瞬

　　我便知道我没办法坚定的选择她了

　　我输了

　　我带了于暖回去

　　本是想求父亲在皇上面前帮她说说话

　　可以让朝廷为漠城拨款

　　铃铛声起，我知道是她来了

　　我们两手腕上都有一个手链

　　里面是苗疆的蛊

　　两只蛊虫百步之内

　　会使铃铛发出声响

　　但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

　　本想与父亲周旋

　　可不知为何到嘴边却成了“孩儿心悦与她”

　　算是说与她的

　　也算是说与她听的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我想只要她如小时候一般哭闹

　　我负了这天下也会带她走

　　可她眼神平静如水，令我心慌

　　她说“故人岁岁不想见”

　　像是她拿花的手

　　也可以握利剑刺穿我的胸膛

　　痛的我喘不上气

　　岁安带她走时我想过去追

　　可漠城的样子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脚下似有千斤重拖得我迈不出步

　　听说她晕倒时，她已经被赵柯带到了宫里

　　我确实后悔了

　　蛮夷忍不住了

　　漠城大乱

　　我亲自领了兵，没想到的是岁安成了军师

　　临走前一天，我去求了赵柯让我见她一面

　　好久没见，瘦了

　　第二天赵柯带着她出现在城门外时我是意外的

　　看到赵柯将她揽在怀里

　　我终究是不想做个善人了

　　我跟她解释了于暖的事情

　　她没有说话

　　也是她如此聪明定是一早便看明白了

　　我让她等我回来

　　我向皇上求了一愿

　　若漠城安定，我求皇上收回赐婚旨意

　　他准了

　　我想回来后便交出兵权带她游历山河

　　可我没想到岁安会死在漠城

　　岁安替我挡了一箭

　　他说

　　“我送你一条命”

　　“可我不要你欠我”

　　“我要你爱我姐”

　　“我要你余生护她安稳”

　　蛮夷降了我本想放过他们

　　可是岁安死了

　　岁安死在了我面前

　　我疯了似的

　　杀了一城的百姓

　　直到于暖过来

　　把我骂醒

　　我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她的泪落在衣服上

　　似夏日烈阳

　　烫的我心口一个洞

　　痛入骨髓

　　回去后父亲问我可还记得程世组训

　　我自是记得

　　“驱外敌，守江山，不伤百姓”

　　我自领了八十军棍

　　我没想到她会过来

　　她说她不怪我，岁安也不会怪我

　　她在大相国寺待了两年

　　我便日日站在山门外看她

　　她说的对

　　我满身戾气

　　我不敢过去

　　我怕脏了岁安来世的路

　　大婚前一日赵柯来找我

　　问我是否还爱她

　　我此生只会爱她

　　可我们中间隔得是岁安的命

　　她放不下

　　我更放不下

　　赵柯登基后

　　我便四处征战

　　赵柯想要“百姓安乐，江山无虞”

　　她欠赵柯的

　　那便都有我来还

　　朝堂安定

　　我求赵柯让我留在漠城

　　我看到她躲在屏风后面了

　　是以

　　这辈子我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那便直白表达一次我的心意

　　“我守的从来不是赵家的江山，我守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