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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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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是因为它多少还有点暗中蛰伏的意识,没贸贸然冲上来,给段涯吓个好歹,愚蠢是因为着丑陋的小怪物好像真的一腔孤勇,一点点也没发现在它盯上这么几个人的时候,危险就已经降临到它的头上了。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初生牛犊不怕虎。
从前宋宴辞进过的每一个副本,不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只要和宋宴辞的距离近到一个地步,就开始恐慌惊惧,自觉的远离他,再也不要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说实话,被怪物觊觎,对宋宴辞来说也是个挺新奇的体验。
新奇归新奇,被冒犯的感觉可一点也不会减少。
他颇肉感的唇紧抿着,挤出一点丰润的弧度,要是段涯能看见,一定能在颅内引起一场桃色的遐想,可惜段涯这时正被他捂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无缘这一福利。
怪物很不安分,在玻璃上留下大片爬行后的脏污,它不停地敲玻璃,想要进来,可惜这儿没人想要让它进来。
叮叮牙关还在打颤,但她怎么说也是个进过不少副本的老玩家了,甚至如果只一味知道害怕,那最后也只有死掉这一条路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码看上去得冷静下来。
段涯轻轻拍拍罩在他脸上的手,小声问:“怎么了?”
他自然猜到怪物就在玻璃外,时刻会破窗而入,但他身后这人身体以一种不正常的僵硬程度紧绷着,虽然他罩在段涯脸上的手没有太用力,可还是让段涯发现了不对劲。
段涯隐约猜测他这种不对劲是由一种极端情绪引起的,但到底是恐惧还是愤怒,抑或是其它,段涯一时间不能分辨清楚。
愤怒最好,证明宋宴辞碾死外面恶心的怪物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但要是其它的,那可能就不太乐观了。
宋宴辞真的能保护好他吧,段涯不合时宜地有一点动摇。
就算是男主角,偶尔不也得经历一点磨难吗,段涯可不想成为让宋宴辞在磨难中决定以后要变得更强的倒霉蛋垫脚石。
哎,真的好烦,段涯不太高兴,他只差一个小小的机会就能结束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搞出让人烦恼的变故,叫他做出的努力全都白费。
“没事。”宋宴辞的嗓音里压抑着一种段涯说不上来的东西,“闭着眼睛,转过身不要看,乖乖的,好吗?”
他询问,确实祈使含义地询问。
段涯当然不会说不好,事实上,他因为宋宴辞的话完全放下心来,他摸了摸宋宴辞的手背:“好。”
乖乖地让宋宴辞看着他闭着眼转过身,段涯顿了顿,轻声唤道:“我自己好无聊的,叮叮,你过来陪我吧。”
叮叮四处乱飘,看怪物,看段涯,看宋宴辞,重点还在宋宴辞,她已经从他们隐晦的对话中发现了一点端倪,也许早就发现了一点端倪,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更怕打破小心维持的平静,认识的人撕开皮囊变成怪物。
段涯的无声无疑是一种庇佑,她迫切需要这种庇佑,但不可避免的恐慌,万一宋宴辞介意段涯对她的庇佑,她也承担不起后果。
幸好,她微微松了口气,宋宴辞的目光始终未分给她一分一毫,她在宋宴辞的眼里应该也是可以轻易捏死的小东西,所以宋宴辞一点都不担心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叮叮挪动步子,越来越快,栽倒在段涯身边。
段涯自上而下睨她,眼里流露出一点笑意:“你怕什么?”
叮叮讪讪地扯动嘴角:“那么个玩意在外面,我肯定得怕啊。”
“不用怕。”段涯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轻飘飘地伸手拂去她肩上不存在的一点灰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知道他说的是外面的怪物,还是屋子里的怪物,也许都有。
大概是他的声音过分有感染力,让叮叮在这种时候也很快地平静了下来,她搓了搓手指:“有烟吗?”
段涯啧了一声:“没有,我不抽。”
“哦。”叮叮也没太失落。
段涯和叮叮并排对着白花花的墙壁罚站,应该是太无聊了,他说:“你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叮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没瘾,就偶尔想抽一根。”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用特意说什么,玻璃碎了,段涯忍着没回头,叮叮也是。
那怪物会讲话,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它想说什么,倒没什么激烈的打斗声,段涯最后听见开门关门声,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段涯刻意不去听。
跟段涯不动如山比,叮叮抓耳挠腮,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段涯好像真的在罚站,能什么都不在意不好奇。
她奇怪的举动惹得段涯怪异地目光:“你身上长虱子了?”
有可能是蛆,段涯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当过一天一夜的尸体,理论上来说尸体不会这么快生蛆,但进了这个地方,很多事都不能按常理推测了。
“我没有!”叮叮声音尖锐,好像段涯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她气喘吁吁,“我干净的很,怎么可能长虱子。”
不是就好,段涯放心了。
安静了一会儿,叮叮问:“你都不好奇吗?”
这话没有道理,不仅这话,段涯觉得她很多话都问的没有道理:“好奇什么?”
“就……”叮叮自觉缩小音量,“就你男朋友啊。”
段涯眼睛转了转:“我好奇他干什么?”
他想了想:“哦,你不是在好奇怪物斗殴吧,我不要,多恶心啊。”
叮叮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很不可思议:“你,你知道他是怪物,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可别说什么跨越种族的爱情,不太可信,段涯这人,啧,叮叮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不太像会爱人的样子。
段涯也不太懂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也许女人天生就很难懂吧:“你不是也猜到了。”
“这能一样吗?”叮叮眼球转了转,“不过也能理解,有人就好这一口。”
叮叮记得她还没进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外向的小说就很火了,她坚信火有火的道理,这不,一个活生生的人外爱好者就出现在她面前。
段涯想了想:“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不是人,后来知道了,也没办法了。”
“哦——”叮叮只以为他说的没办法是因为他已经一脚踏进了爱情的漩涡,不能脱身了,也没往深处想,她怎么会知道段涯说的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
不过段涯倒是心态良好,还说教起来:“这告诫我们,以后谈恋爱之前要擦亮眼睛。”
叮叮嘁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你家那位,应该能赢吧?”
“能。”不带恋爱滤镜,段涯斩钉截铁,也许是身边没别人,也许是出于其它考量,段涯这时候很有心情跟叮叮分享一下他的想法,“根据我浅薄的猜测,宋宴辞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怪物,他,嗯,怎么说呢,他应该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种。”
“有这么厉害?”叮叮没怀疑宋宴辞枕边人的猜测,“那你倒是挺厉害的,居然敢和他谈恋爱。”
段涯眼睛弯弯:“有什么不敢呢,其实不论是人还是其它什么怪物,只要有了软肋,就不再高高在上了。”
叮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我懂了。”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其实也不算哑谜,段涯已经跟她讲的很清楚了,段涯对宋宴辞就不是什么纯粹的感情,他有可能一开始就蓄意接近,用爱情做圈套,拴牢了强大的怪物。
段涯这个人挺奇怪的,反正叮叮是看不懂他想做什么,不过叮叮大约可以放心,段涯救了她,又跟她说这么多,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杀她。
不能再问了,她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已经逼近一个危险的阈值,再接下去,可能就是那种连宋宴辞听见都要灭她口的秘辛了。
叮叮果断转移话题:“诶,听不见声音了,这么久没回来,不会是有什么意外状况吧。”
段涯摇头:“不会的,放心吧,他应该是在想办法解决我的困惑。”
“你能有什么困惑?”这话问的实在有点不礼貌,可她的嘴总比脑子快。
好在段涯没在意她的冒犯:“我告诉他,我想知道这个房子里发生了什么,其实我对别人的事并不是非常好奇,一开始有别的打算,但现在不重要了,作为娱乐,知道一点别人的故事也无所谓。”
叮叮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段涯认真打量她两眼:“其实我对你也挺好奇的。”
叮叮顿时警铃大作,不自在地捂住胸口:“你好奇我干什么?”
“当然,不是□□上的好奇。”段涯眨眨眼,“你可能没发现,你身上有种受过伤害的女孩特有的气质。”
叮叮一愣:“什么气质。”
段涯对着墙,思索了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风尘感。”
叮叮的脸顿时比刷了绿漆的老黄瓜一样绿,她憋着一口气,试图瞪死段涯,在发现段涯真的不痛不痒后,她无奈地泄了气:“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段涯的情商时高时低,像现在就是直接跌入了谷底,“第一眼看见你就发觉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偶尔流露出的神态像久经名利场的老鸡。”
叮叮心口像被插了一刀,差点呕出口鲜血来:“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敌意,后来还去了厨房看那具尸体,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现在想想,那她在地下室跟段涯撒的那些谎岂不是无所遁形,段涯当时看她肯定就像看小丑一样。
“我哪有那么厉害?”确实有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但那不是段涯,“我当时是以为宋宴辞□□,所以心情有点复杂。”
叮叮:?
她阴沉沉地转过来,揪着段涯的手臂:“你是认真的吗?”
段涯不用讲话,他略显抱歉的目光已经替他给出了答案。
叮叮默了默,骂:“你是不是有病?”
段涯无辜地摊手:“当时的情况,我很难不想歪。”
叮叮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的段涯都有点不自在,才说:“我果然想的没错,你确实有点,变态。”
段涯的舌头在嘴巴里搅了搅:“我觉得我还隐藏的挺好的。”
起码宋宴辞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叮叮翻了个白眼:“你也就欺负宋宴辞的脑子没那么灵光,你到后来也太放肆了,根本就一点也不掩藏了。”
确实,段涯觉得也没必要。
“转移话题?”段涯笑笑。
叮叮一哽:“才没有……你想听我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听俗套的。”
段涯仔细想想:“我还没听过不俗套的故事。”
人比蝗虫还多,所有人的故事都交叠重逢,全都俗透了,可不妨碍段涯想听俗透了的故事。
也不全算是想听故事,他更多是想从别人的故事里品出别人的苦难,得到快乐,有一些s一开始就抱着这样想法才进了字母圈。
确实是个俗套的故事,俗的叮叮想抽支烟。
和挺多普通家庭一样,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家还算幸福,狗血的来了,她爸妈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她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被送到乡下外婆家。
外婆年纪很大了,没精力处处看管她,她像个野丫头满村子乱窜,在青涩的年纪,被同村的光棍摘下了没成熟的果实。
那是一场强迫,但是外婆思想守旧,把这事藏着掖着,不愿意报警伸张,一意孤行地认为那才是毁了外孙的名声。
但是外婆管不住光棍的嘴,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后来就不光是光棍了,有老婆的也在半夜里偷偷翻进她家。
那段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噩梦,他们强迫她让她痛苦,又用流言蜚语的刀子划在她身上。
她太小了,她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像一座大山一样乌泱泱地向他压下来,她只觉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