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林中意

32、难得

　　回到B市后，苏几何先送林欢回了学校，然后才准备回网吧。
　　可还没走到网吧门口，便远远看到网吧的大门紧锁着，他拿起手机确认这天是周日，却不知本该人满沸腾的网吧为何锁了门。他一边打电话给陈开，一边疾步走到网吧门口，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为之一振。
　　网吧里乱糟糟一团，几乎所有的电脑都被翻倒在地上，饮料瓶、零食遍地都是，苏几何正诧异时，电话那端接通了。
　　“陈开，怎么回事？网吧怎么成这样了？”
　　“哟，是苏寂啊。”
　　苏几何听出了接电话的是上次和林欢在电影院门口碰见的李平，他还未回答，手机那端便又有另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传来：“小苏吗？”
　　是韩哥的声音。
　　苏几何知道一定是陈开出了事，前些天一直忙于林欢父亲的事，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陈开已经断联半个月了。但为了不露怯，他还是镇定回道：“韩哥，是我，陈开呢？他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
　　“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你了，放心，你兄弟我好吃好喝招待着呢。”韩哥语气里带着狡猾的镇静。
　　苏几何深知跟韩哥这种老派狐狸沟通，是难以占到优势的，为了快些弄清楚真相，苏几何也不犹疑，干脆直接地问道：“韩哥，你想做什么？”
　　只听见韩哥那边似乎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泰然自若地说道：“要论聪明，谁也比不上我们小苏啊，我是真想让你跟着我干一辈子，可惜啊，你志不在此。”说着，又一阵叹气声传来，顿了一会儿，“陈开这小子没多少钱吧还爱装孙子，货没少拿，就是老欠债，又拿自己的生命禁止我们去找他那有钱的爹，让他帮着运一次货，死活又不敢干，你说这咋整？总不能让我们一直赔钱做生意吧？”
　　苏几何听到这话并不信，一是陈开答应他戒掉那东西的，他不信陈开对自己说谎；二是，如果真是因为钱不够，陈开一定会想办法抽取网吧账户里的钱，可苏几何每周都会查看账户余额，并没有陈开支取的痕迹。
　　但好在，苏几何听出了韩哥的话中话，还是要让他运货。
　　“运货的事，我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见一见陈开。”苏几何来不及多想，直接做了决定。
　　“没问题，等下把时间地址发你手机上。”电话那端好似沉默了一下儿，又带着略带警告的意味说道，“哦对了，还是老规矩，坏了规矩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苏几何知道这规矩指的是什么：如果报警或是惊动了任何人，先撕票。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就是拿安淳为要挟的。但那时的苏几何或许是因为幸运，刚好有一次在韩哥遇到危险时，他挺身而出，帮韩哥挨了一刀，以至于韩哥此后总对他有几分包容。
　　哪怕后来，他要离开，韩哥也留出一分心软，放过了他。
　　而如今，他明确地知道，韩哥绝不可能放过陈开，如果自己再次踏进这里，也将再无脱身的可能。
　　苏几何还想到之前想了很久的一个初步的计划，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过一关是一关了。

　　挂断电话后，苏几何又赶紧给小孟打去电话，网吧被砸那天的情况，小孟应该是最清楚的。
　　铃声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通，紧接着传来小孟略感疲惫的声音：“喂，谁啊？”
　　“小孟，是我，苏几何。”
　　听出是苏几何的声音后，小孟才从醉酒后的醉眼迷离里清醒过来，“几何哥，对不起，我没守好网吧，但我真的尽力了，他们一帮人进来不由分说就开始乱砸，我打电话给开哥，一直打不通，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想着你离开那天说有急事，想着等你回来再……再说。”
　　“所以网吧被砸的那天，陈开就联系不上了是吗？”苏几何疑问道。
　　“是的，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你现在在哪里？”
　　“我……”小孟语气变得有些吞吐，“几何哥，不瞒你说，我不在B市了，我现在在外地，但你要信我，我不是逃避网吧的事，我是因……因为有别的重要的事，才离开的。”
　　“嗯，没事，你忙你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这边。”
　　“那开哥没事的话，也跟我说一声，我心里好踏实。”
　　“好。”
　　再次挂断电话，苏几何看了新进来的短信上显示的时间和地址，随后便跑回住处，取了一样东西，便打车前往。
　　地图上显示，位置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城中村里，下车后，苏几何抬头看了看四周，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穿过几道狭窄胡同般的小道，苏几何径直走进短信上给到的明确形状的房子里。
　　他明白像韩哥这样谨慎的人，哪怕以前在A市时，做事都难以露出破绽，如今更是谨慎入微，像这样明确给到不信任的人的地址，也只会用一次。
　　像知道自己准确到达的时间点似的，房子的大门不仅没有上锁，连里门也打开着。
　　苏几何不慌不忙走进去，只见韩哥正和他手下几个人打麻将，身边还围着两个年轻小伙，而李平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着手机。
　　见苏几何走进来，李平斜了一眼，咳了咳嗓子，随即朝麻将桌的方向说道：“韩哥，他来了。”
　　沉迷在麻将桌上的韩哥听到苏几何来了，一边赶紧抽两口烟，一边示意身边的其中一个小伙帮忙接着玩。而他则起身，让苏几何跟着自己走进里间的房间。
　　李平见状，也起身跟了进去。
　　“小苏啊，几年不见，越来越俊了。”韩哥刚抽完一根烟，便拿出一支新的递给苏几何，在被苏几何摇头拒绝后，笑着说道。
　　苏几何从来不理这些对他来说无任何营养价值的话，而是直接说道：“韩哥，无论陈开怎么惹到你的，但网吧被砸这个事很容易上新闻，也很容易暴露你。”
　　韩哥扑哧一笑：“小苏啊，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还怕一个新闻报道？或者是某个电视台吗？”
　　韩哥的话突然让苏几何意识到，韩哥能来A市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有了更为强势的后盾，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还是语气肯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开的一个小小的网吧，并不值得。”
　　这时，韩哥还没说话，一旁的李平却骂骂咧咧了起来：“哎呦，你算哪门子东西，咋地，还指导起韩哥做事了？”
　　李平骂完，苏几何不再说话，韩哥也只管默默抽着烟，气氛一瞬间冷到极致。
　　“去把陈开带过来吧。”此时的韩哥又抽完了一支烟。
　　李平愤愤地向外走去，苏几何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抓住了某件东西。
　　不多时，李平带着陈开走了进来，只半个月没见，陈开的下巴已长满了胡渣，双眼无神，头发凌乱。
　　陈开刚走到门口，苏几何便站起身向他走去，话还没说，便上去抡了陈开一拳，还没等陈开反应过来，苏几何就一把抓住陈开的领口吼道：“你TM答应我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网吧没了你开心了？”
　　说话间隙，苏几何快速给了陈开一个眼神，此时的陈开也反应过来，也朝着苏几何打骂起来，“你TM有病吧，我干什么，关你屁事，你TM有资格管我吗？”
　　李平见状并不拉架，两人撕拉起来更合他心意。
　　苏几何快速抓住时机，把口袋里的东西瞬间转移到陈开的口袋里。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韩哥叫下暂停键，外边进来的三四个小伙迅速把两人拉开。
　　“小苏，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跟陈开打一架吧？在他心里，你可是他最信任的人呢。”韩哥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几何还未开口，陈开却先呸了一声说道：“算我看走眼了。”
　　苏几何却不以为然道：“他是只能信任我了。”
　　“那行，见也见过了，你看，现在他完好无损，你们没有其他要话要说的话，咱们接下来聊聊正事？”
　　“好。”
　　听到苏几何已经快速地点头答应，陈开却仿佛还有什么话想说么似的，大声吼着：“就算警察管不了你们……”但话没说完，就被几个人强制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