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林中意

31、怦然

　　苏几何认真听李月讲完这段往事，内心不免感到无限震惊，但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慌乱说道：“感谢阿姨您愿意相信我，跟我说这些故事，只是，我想欢欢的心或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告诉了她，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月刚从回忆里走出，此刻犹带着伤神，“都怪我，一开始我以为正峰知道了真相，一定会不要我们了，但他却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所以我就报着一种侥幸的心态，也不想再提及这件事了。后来欢欢长大了，我更怕欢欢知道了真相，会怨我……”
　　“那您现在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呢？”苏几何紧皱着眉头，看着有些内疚的李月问道。
　　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下来，“因为，这些年欢欢受了很多委屈，但正峰何尝不委屈呢，欢欢不知道实情，可是你说林正峰又做错了什么？我骗了他，但他除了性格变得暴力一些，没有抛弃我，没有对我的孩子有过任何虐待，甚至，他愿意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而选择沉默了一生……我只是不想再让他在意的人误解他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今后你会是欢欢最亲近的人，尽管我对她隐瞒了太多，尽管我已没脸对她说出真相，但或许未来的某天，当她释怀了，不计较这些失去的了，当她学会放下了，她依然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吗。”
　　苏几何细细听着，沉默着不说话，像在深思，又像陷入了前些天感受到的林欢与林正峰莫名对立的情绪里。
　　最终一番深思下来，他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以最简单的方式默认了李月的话。
　　但他内心肯定的是，除非林欢主动问及，不然，真相将永远被他隐藏在回忆里。回不去的已然回不去，但未来，他希望给林欢多一些简单和幸运。
　　林欢缺失的那些爱，他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圆满。

　　林正峰的丧事办完，几个亲戚相继离开后，程晓和杨心仪也和林欢告别，准备返校。
　　这也是苏几何和程晓第一次见面，林欢曾对苏几何坦然相告了她和程晓之间的故事，苏几何一直对程晓有非常特别的印象，直到这次相识后，苏几何虽然预想了林欢口中的“帅气男孩”的模样，但内心还是有些低落，不为别的，程晓确实看上去比自己更阳光一些。
　　等杨心仪和程晓离开后，这边李月也催促着林欢赶紧回学校补课，不要耽误学习。
　　林欢的情绪并没有因林正峰的过世有太大的波动，她只是担心家里现在只剩李月一人，怕她遇到困难没人照拂。
　　李月也看出了林欢的担忧，笑着说自己身体倍棒，不会有啥问题，让林欢以后多回家看看自己就好。不要再像以前。
　　林欢虽放心不下，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周六这天，他们一起回了苏几何家，安淳对于两人突然的回来十分震惊，但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讲，只说是想家了，所以才回来看看。
　　安淳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也不忍心揭穿，就像早年苏几何刻意向自己隐瞒他所做的事情一样，安淳内心的所思所想远过于同龄的伙伴，他看在眼里，也明在心里。只调侃着笑道：“我哥想家是不可能的，大概率只是嫂子想家了。”
　　晚饭过后，安淳出门要和同学去打篮球，问苏几何和林欢要不要一起，林欢还没开口，苏几何便拒绝了，安淳一脸鄙夷地对苏几何说：“我邀请你看，你都不看，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女生争着抢着看我打篮球呢，哼哼。”
　　“快滚。”苏几何丢一个嫌弃的眼神过去。
　　安淳一边朝苏几何做着鬼脸，一边急匆匆出了门，剩下他和林欢相顾无言。
　　“要不要出去走走？”苏几何看着有些憔悴的林欢问道。
　　“好呀。”林欢勉强提起兴致。

　　四月份的傍晚，云层被染了一圈绯红，细风微凉，空气沉静，两人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苏几何默默牵着林欢纤细柔软的手，时而松疏，时而紧握。
　　走着走着，林欢突然转头，看着苏几何棱廓分明的侧脸，温声说道：“谢谢你。”
　　苏几何听到这声谢谢，一把拉林欢近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尽管两人已经谈了很长时间的恋爱，但每次和苏几何挨这么近，林欢依然会感到心怦怦乱跳，她不敢看苏几何的眼睛，低头糯糯地说：“不，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那么勇敢，也没有这么坚强。”
　　苏几何嘴角淡淡一笑，“嗯？那你说说你怎么勇敢，怎么坚强了？”
　　林欢依然低着头，好似认真解释的样子，“就是，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不敢态度这么强硬地跟林正峰说话，也不敢面对那几个亲戚异样的眼光，还有，虽然，我从小到大就讨厌林正峰，我盼望着他从我的家里赶紧消失，可现在等他真正消失了，我竟然感到莫名的惋惜，尤其看到我妈难过的表情，我都不知道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但你在我身边，就会让我觉得安心，觉得一切的好与不好，我都能承受得住。嗯，就是这样。”
　　林欢说完，刚抬头看苏几何，就被苏几何揽到怀里，苏几何轻轻拍了拍林欢的后背，轻声说道：“这样就对了，以后有我在，希望你能够一直快乐，一直安心。”
　　林欢撑开苏几何的拥抱，轻轻地在苏几何脸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嘴角带着微笑说道：“好想好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完这一生好不好？”
　　余温绕肩，余晖不散。
　　苏几何看着林欢眼里放着的清澈的光，深深回吻了林欢。
　　“好，我们一起走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