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柴思事件》时尽缘

38、下篇 entree - 23

　　主人的人来带走我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到太多的反抗。
　　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荣幸地上了瓦伦的刑架。
　　主人来的时候，我正在给瓦伦说，“这个角度看风景不错。”
　　道格拉斯搀扶着格蕾丝进来，并绅士地让她坐下。
　　我镇定地听了一遍格蕾丝对我的指控，当她说我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杀死了肖恩的时候，我打断了她。
　　“可敬的皇后，在这里我要指出你的一点错误，我并没有杀死肖恩，他还活着呢——”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而后转向瓦伦，“亲爱的兄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瓦伦很配合地告诉了我。
　　听完以后，我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用一种沉痛、暗哑的嗓音说，“很抱歉，肖恩不参与中央循环的供给，我为他设计了一套独立的系统，要靠每天更换一次培养液才能维持生命，既然现在已经超过了三十个小时，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宣告他的死亡——”
　　一声清晰的鞭响，我想我的面颊印上了一道血痕。
　　我冷冷地看着道格拉斯。
　　他的手上拿着一条刚从架子上取下来的细长的皮鞭。
　　他对我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把鞭子放回原处，并拍了拍瓦伦的肩。
　　“我们的医生需要接受一点惩罚，”他说着，并没有看我，“但请不要弄死他，也请不要把他变成残废，并请——”他盯着我衬衫中敞露的身体，“最大限度地保留他那珍贵的皮肤。”
　　瓦伦会意道，“我明白，请您放心。”
　　道格拉斯扶起格蕾丝，“当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派人来接走他。”
　　自始自终，克莱恩没有露面。
　　瓦伦对我露出微笑，并让人拿来一些针剂。
　　“我亲爱的兄弟，”他愉快地说，“我首先要给你注射一些药物，好让你保持清醒——”
　　我笑着打断他，“亲爱的兄弟，我是个医生，我比你更清楚这些药剂的效果，我还可以给你一些更好的建议。”
　　“那太好了，”他非常高兴，“时间还很多，让我们慢慢来吧。”
　　他不像肖恩，不需要深思熟虑，他已为我挑好头一项惩罚措施。
　　“你会喜欢它的，这个东西有个文雅的名字。”他笑着看他的手下给我套上那件光看外形就已经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我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瓦伦不愧是拷掠方面的行家。
　　循序渐进，周到细致，花样百出，精彩纷呈，令人叹为观止。
　　尽管他已前后为我注射了两次，还在我的建议下，动用了一些别的强效针剂，我仍然，至少，死过去三次。
　　“我亲爱的兄弟，” 我笑着，鲜血呛住我的咽喉，“请更残忍地折磨我！请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很痛快！我从没有这样痛快过！”
　　他哈哈大笑，“我亲爱的兄弟！和你玩也让我很痛快！如果不是主人已指定要你，我一定会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保留节目！”
　　我从最后一次昏死中恢复意识，发现主人的人已经来接我了。
　　我深深地表示遗憾，并要求瓦伦拥抱我。
　　我们的分别非常感人，他真诚地说，“祝你好运。”
　　我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被送上那辆黑色马车，已经完全没有捆绑的必要了。
　　赶车的人不是克莱恩。
　　我露出一丝微笑。

　　我知道这趟旅途的终点是哪里。
　　漫长，曲折，并在最终，不情不愿，半被迫地，走到了这里。
　　沉重的铁门关闭，缓慢地向地下坠落。
　　犹如一层层地、落进地狱。
　　在被瓦伦折磨了这么久之后，我几乎不能很好地保持清醒。
　　我被送到那个哥特式的房间，主人已在这里等我。
　　他剥掉我血迹斑斑的衣衫，并不急着把我套进那个枷锁，而是仔细地检查我皮肤的状态。
　　“可怜的孩子，”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身体，“如果注意治疗，不会留下太多伤痕……”
　　可我并不关心这个，我问，“是什么声音……”
　　“没有什么声音。”他冷冰地笑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我想，有一些声音……
　　他粗暴地吻我，直到我嘴唇流血，“你终于，来到这里了，”他低低地对我说，“威廉医生。”
　　“……我可以请求一个恩惠吗？”
　　“说来听听。”
　　“……我想请求一些……”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毒品……”
　　“毒品？”
　　“……也许能让我忘记一些过去的事……以及……一些……人……”
　　他在我耳边笑起来，“人？不妨让我猜猜，那个人的名字。”
　　我痛苦地闭上眼，“不……不要说出他的名字……”
　　“医生，你也会有罪恶感？”
　　我摇头，坚定地摇头，“我必须杀他……必须杀……即使没有你的命令……”
　　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为什么？”
　　那些声音困扰着我，“……是什么声音？”
　　“没有什么声音，说出你杀他的理由。”
　　“他的灵魂属于天堂，”我轻轻地说，“但若再和我待下去，他会下地狱——我杀掉他的肉身，是为了让他的灵魂升上天堂——”
　　“你太天真了，”他冰冷地吻掉我的泪，在我耳边说，“被恶魔杀掉的人，只能下地狱。”
　　我沉浸在他粗暴的对待中。玫瑰，我想，我至少要有，能执住一支玫瑰的力气。
　　他猛然立起身，狠狠地控制住我——
　　他的颈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他看我的眼愈发冰冷，“原来你还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捏住我的手，那片细小的刀片掉在地上。
　　“看来你很喜欢在自己的皮肤下面藏这么锋利的东西，”他露出冷笑，“瓦伦该对你使用一下贯穿刑，那应该很符合你的胃口。”
　　“……噢亲爱的瓦伦……他似乎用过……我不太记得了……”我惋惜地看着那片躺在地上安静无声的细小刀片。
　　“我想我已确定以后要以何种方式对待你。”他冰冷地说，将我拖向那形态诡异的器械，“你可以放心，那决不会让你舒服的。”
　　有人敲门。
　　“克莱恩？”他说，“你继续休息吧，我现在不需要你。”
　　声音消失了，那冰凉的铁器已碰触到我的肌肤。
　　“威廉医生，”他吻过我，“成为我美丽的艺术品吧。”
　　我低声说，“……”
　　“你说什么？——”
　　巨大的破坏声从天而降，华美的大门轰然破碎，整个房屋都在颤抖。
　　在道格拉斯回过神来之前，我用最后聚集起来的一点力气，快速地挣脱他，远离那件冰凉的枷锁。
　　他企图抓住我，一支枪抵住了他的前额。
　　烟雾迷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