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柴思事件》时尽缘

2、上篇 Appetizer - 2

　　伦敦的天光总是那样压抑阴郁，我坐在窗台上往外望着。
　　“行李是昨天下午到的，暂时放在顶楼，您方便时可以指示我应如何安置，另外，卡文迪什广场的屋子已经收拾停当，您愿意什么时候开业就什么时候开业……”卡特将一叠文件放在早餐桌上，眼光停留在旁边那些我动都没有动过的早点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我立刻喝光咖啡，并表示已尽到为自己负责的义务，完成了这顿早餐。
　　或者说应该叫早午餐，因为时间已过下午两点。
　　他打铃让人来收拾，临走前说，“今晚十点，博物馆路七十八号。”
　　昨夜我回来得很晚，我想他很快就能习惯。

　　博物馆路七十八号是栋老旧的宅子，我按时赴约，引路人沉默地走在前方，宅子里灯火昏暗，空无一人，似乎是斯图亚特时期某位伯爵的府邸。
　　一扇门拦住了我们。
　　引路人上前敲门，里面有人问话，他小声通报。
　　门开了。
　　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并表示自己只能走到这里。
　　那扇门在我身后关闭。
　　“玫瑰社欢迎你，”一个高亢的男声说，“‘骑士’阁下。”

　　灯光昏暗，沉寂无声。看台上有四个贵宾席，其中一个席位空着，另外三人戴着面具。
　　“请上前来，我亲爱的兄弟。”
　　我步上台阶，忽然察觉到视线。
　　那是在台阶旁的阴影中站着的一个男人，身材颀长，着装优雅，也戴着面具。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来到剧场舞台的中心，这里矗立着一个孤独的礼宾台。
　　“让我们订约，”男声继续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我自言自语道，“在恶魔的指引下。”
　　我翻看着眼前的契约书，拿起笔来，“要用血吗？”
　　“如果你喜欢，”有人在我身边说，音色低沉，随意，却有一种难以描绘的压迫感。
　　是之前站立在阴影中的男人。
　　他握住我拿笔的左手，轻轻地写下我的名字。
　　我们离得这么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一点儿也不害怕，”他淡淡地说。“你可知自己现在正站在地狱的入口。”
　　我微笑，“对没进去的人而言，才是地狱。”
　　“很有意思。”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的主人，”我猜出了他的身份，“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夺取我灵魂的仪式？”
　　“你有灵魂这种东西？”他说，小心地收起那卷纸。
　　我露出无趣的表情，“没有圣洁的祭品？不需要惨烈的祭祀？”
　　他轻声地笑，“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我可以另外为你安排。”
　　两名黑衣人已站在我们身旁，一人端着个黑丝绒的小匣子，另一人托着一个垫着黑丝缎的银盘。
　　银盘上有两杯玫瑰色的酒。
　　我闻到了些微的鸦片味道。
　　他举起一杯酒，高声说，“今天，庆贺玫瑰社加入新鲜血液，欢迎我们新的‘骑士’，年轻的威廉医生。”
　　看台上的三人共同举杯。
　　我随他们举杯。
　　“这世界腐朽了，”他说，“让我们来推它一把。”他一口饮尽，将酒杯砸碎在地上。
　　看台上纷纷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我只小啜一口。
　　“不喜欢这个味道？”他幽幽地看我。
　　“我是个医生，酒精和毒品会影响手指的灵敏程度。”
　　他点头表示欣赏，“我喜欢谨慎一点的人。”
　　他打开那个小匣子，取出一枚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黑色钻石胸针。
　　“为你，”他吻过那枚胸针，亲自为我别上，“‘骑士’阁下。”
　　“无上荣幸，‘国王’陛下。”
　　他伸出手来，看台上的人纷纷走下来，依次亲吻他的手指。
　　“让我为你引见，”他揽过一个须发微有些泛白的男人对说我，“这位是瓦伦爵士，我们的‘主教’大人，蓝钻的拥有者。”我认出他就是方才主持入会仪式的男人。
　　瓦伦取下面具，热情地和我握手，“欢迎你，兄弟。”
　　“这位是白钻的拥有者，‘城堡’，肖恩阁下。”
　　肖恩只冷冷地点了下头。
　　“最后，是我们的‘皇后’殿下，黄玫瑰般的格蕾丝。”
　　面具下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充满致命诱惑的美丽面孔，“夜安，”她的眼含着一种疲倦的媚态，懒洋洋地念着，“我的‘骑士’。”
　　我礼节性地亲吻着格蕾丝的手。
　　格蕾丝的手柔软而冰凉，一颗硕大的黄色钻石别针在她的胸前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