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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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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月不断将月华之力催动替换成星辉之力,无数的流光在结界里坠落,无一不向祁峪而去。
祁峪没想到祠月已经能调动星辉之力。
祠月在同辈人中确实出类拔萃,可祁峪本身也不差,他本以为最坏不过打个平手,却在此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吃力。
这分明不是他可以与之对抗的修为。
千万道星辰从夜空中无形落入结界,又被祠月一一炼化成杀招。
她站在远处,只是操控着灵力,却像是哪家富贵人家出来赏月的大小姐。
不曾沾血,只剩下从容。
而躲避着流光的祁峪却狼狈不堪,他甚至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就已经衣衫尽破,外裳只剩下几缕破布挂在臂膀上。
这一幕叫祠月想起了上辈子的常潆,她不再操纵着流光戏弄祁峪,而是汇聚成一道凝缩的星,飞速地洞穿了祁峪的右臂。
祁峪一声惨叫,滚落在地。
断臂落在祠月脚边,炸裂开的鲜血被祠月设起的屏障阻拦,血色的花雾在她面前晕染。
还有几滴鲜血因为没了屏障的阻拦,沿着截然相反的路径,飘洒到了月下枝头。
快要触及天盖的枝干上,千觎坐在那儿。
已经不知坐了多久。
他只是望着那几滴飞速而来的鲜血伸出手,轻轻弹了弹,那血珠便原路返回,洞穿了祁峪的另一条臂。
祠月洞察了这细微的变化,转头朝这股来路不明的力量所在之处望去。
“是你。”祠月声音提高了几分。
千觎像是没睡醒,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侧靠在枝干上,一腿曲起,单手搁在膝盖上,饶有兴味地看着祠月。
“殿下今日看起来尤为生气。”
“你怎会在此?”
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却不妨碍祠月动手。
今日被千觎目睹了这一切在祠月的计划之外,未免夜长梦多,只怕这两个人都留不得了。
祠月未等千觎回答,就将空中的千万流光星辉再次落下,直取祁峪性命。
“殿下,您不能杀他。”千觎没回答祠月的问题,只是抬头间化去了祠月降下的漫天坠光。
他从枝头落下,如长雁姿态。
月下清晖,祠月看到他轻而易举地就打断了她的借星术,然后踏着满地血污,走到她面前,朝她玩味又善意。
“殿下的借星使得不错,只是,您不能杀他。”
这样轻飘飘点评她法术修为的语气,祠月并不陌生。
从前很多次,呈觎也会用这样不真切和不真心的语气夸赞她,然后再和她大打一场,最后告诉她,应该如何做,才能将修为运用到极致。
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再次重合,祠月却没有什么感动的情绪,袖中滑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眉梢微动间,她已掠影而前,剪匕首稳稳抵在了千觎动脉之处。
祠月不屑一顾,目光描摹过他鼻梁上那颗痣。
“不能杀他,那先杀了你?”
冰冷的刀刃割在千觎的肌肤上已传来痛感,只要祠月稍稍再用力一份,立刻便会皮开肉绽。
可他却好似不急,抬起手想将匕首推开些,却被祠月挟制地纹丝不动。
千觎没了法子,不怒反笑。
“殿下到底是讨厌我还是讨厌魔族?一连几日派人盯梢在我周围,今日又假扮魔族中人诱杀天族三殿下,不知该说殿下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和魔族积恶已久。”
祠月凌厉的目光顿了顿,匕首往前抵了一寸,千觎脖颈上立刻便印出一条血印子。
“你一直跟踪我?”
“是殿下盯着我不放,今日我本是来询殿下问个清楚的,谁知道......”千觎对脖子上缓慢留下的献血不甚在意,偏头望了眼祁峪,“竟撞上了殿下的好戏。”
祠月手腕用力,匕首渐渐有刺入之势,“既然知道看了不该看的,那便——”
风动间,祠月似乎听见千觎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腕骨便一痛,匕首被脱力抢去。
祠月惊愕抬手抵御,却见千觎指尖翻飞把玩着它,随后狠狠掷入了想要称乱逃走的祁峪的大腿中。
“怎么说不听呢。”千觎有些懊恼。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又嫌弃地胡乱在身上抹了抹,也不拐弯抹角了,对祠月道:
“虽不知殿下为何要杀祁峪,但他死在神龙族,神龙族定脱不了干系;其二,纵使殿下借了星辉之力引人耳目,神龙族内会密术之人少之又少,查到殿下身上只是时间问题。”
祠月眯着眼望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他可明明知道她用的是魔族人的身份。
“那是!魔族大善人排行榜第一便是不才在下。”
祠月看着他。
大概是祠月不信的表情太过直白,千觎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道:“当然了,殿下想嫁祸给魔族,我身为魔族子弟,总得拦着点不是?”
祠月发现她真是看不懂他,“仅此而已?”
难道不是杀了她来得更快吗?
千觎像是知道祠月在想什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语气坦率。
“仅此而已,因为我也想看看,我魔门中何时有了这样一位神通广大的女子,能与天族搭上关系。”
祠月假装没听出千觎在问九颜之事。
“我凭什么信你。”
这辈子才不会再信你。
“殿下,这般便闹得不太好看了。”
千觎这么说了句,从怀中拿出一个留影珠,上面依稀可见的,是祠月先前以真身对祁峪动手的画面。
“这下殿下不信也得信了。”
赤裸裸的威胁。
祠月心中一寒,抬手就要去抢,流光再次坠落,却又被千觎一一化解。
他后退了几步,又将留影珠放入怀中,好整以暇:
“殿下实力超群,可惜星辉之术还是在下略胜一筹,您杀不了我。”
祠月冷脸看着他,心想光凭他方才在顷刻化解了她的法术这一点,他说的还真不是假话。
心里莫名其妙就不爽了起来。
“想来殿下也想知道这位‘九颜’到底是谁,不如你我合作,将消息互通有无,我便替殿下隐瞒此事。”
祠月咬碎了一嘴银牙,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在他身上栽了跟头。
她望着他挂着不羁笑容的脸,运起灵力,抽出他腰侧的剑,以迅雷不及之势操控着剑在祁峪身上划了几刀。
哐当——
剑落地,祠月拍了拍手,在千觎又震惊又无奈的眼神里头也不回地带着晕死的祁峪离开。
“他身上已经沾了你的剑气,今日之事你若是‘不慎’说出去了点什么,我保证,你和我一起遭殃。”
千觎望着祠月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窈窕的身影,才走过去拾起了自己的剑,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想起她刚刚手起刀落想杀自己又割伤祁峪的利落模样,倏地沉沉笑了出来。
“造了孽了,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少年掀了掀衣袍,月影浮动,抬指间星光落下,冲破祠月的结界,洗去了地上的血迹。
再转眼,已无人在此。
森林依旧寂静,宛若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