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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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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衍对上她漠然的脸,目光退缩了下,脸上忍不住露出几丝恼怒。
有多少名门贵女对他前赴后继,他何时遭人拒绝过这么多次?
不就是个龙族公主?
头顶有哥哥,底下有弟弟,神龙族的君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她,和亲联姻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她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他的?
“许衍,脸不要了?撬墙角啊?”
大概是刚才的声音不小,惊动了还在睡觉的千觎。
他不是很耐烦,一手撑着头,好像还未适应光亮,只眯着眼看着前面的人。
祠月眉梢一跳,眼神越过许衍望着他,冷声,“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撬墙角。
千觎朝祠月耸了耸肩。
许衍几乎是忍无可忍地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转过身冲他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我是星辉堂弟子啊,在这里见到我难道不正常吗?”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眼角处微微湿润,语气散漫。
“少主听信了奸人谗言,我许家才被祸及,这一切都是你在少主面前告的状吧!”许衍紧握着拳。
“转述而已,朝中推诿迟迟不决,我只是对少主如实相告罢了,许大公子要是觉得委屈,尽可以告到少主跟前去,看看少主愿不愿意为了你那舅舅翻案?”
千觎眼神都没躲,直接认了下来。
“不过去之前许公子可得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真的冤枉,还是不要了那个脸,觉得谁都欠你。”
千觎的嘴毒难得合祠月的心意,祠月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别以为你背靠少主就能为所欲为!”
“话可不能乱说,我一向遵纪守法,哪儿比得上许公子肆意妄为的威风啊?”
千觎阴阳怪气,又占尽了风头。
祠月不参与弟子间的矛盾,拿好东西便起身离开,不过走之前还是回头警告两人了句:“斗殴闹事是要挨罚的,注意点分寸,到此为止了。”
千觎颔首算是应下,可祠月的话又将许衍拉了回去,他盯着千觎,沉下了脸,问:“你方才说撬墙角,是什么意思?”
之前档案一事千觎明里暗里帮了祠月,莫不是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祠月脚步顿住,闭了闭眼,虽然她也不知道千觎是什么意思,但这事不能不解释。
刚转身,千觎却开了口:“你不知道?殿下和咱们少主可是青梅竹马——”
他像是有些惊讶,眼里的困意也散去,语气出口仿佛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还特意拖长了语调,等着看许衍精彩的表情。
果然,许衍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千觎轻轻笑了声,继续道:“哦,看来你真不知道,连殿下来九州天星,都是少主亲自去请的。”
话里的挑衅不少,意思也很明显,许衍紧皱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怪不得少主一听事情的原委就下令处罚了舅舅和他,原来是因为祠月的原因。
“你今日私下摆宴邀请殿下的客人,若是少主知道了——”
“够了,闭嘴。”
祠月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千觎的眼也染上了几分恼怒。
他说的这些是不假,可并不代表能够被他当作谈资,还在这里当她不存在地说出来。
“殿下莫生气。”千觎微微愣了愣,随即朝她笑笑,又对许衍道:“我的意思是殿下是少主的贵客,你若还是如此不识好歹地纠缠,那就自己掂量着吧。”
分明许衍是站着,千觎是坐着,可他却觉得千觎的气势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
课室里的弟子早见气氛不对全都出去了,许衍还是觉得难堪得紧,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啊对了,许衍。”千觎站起来叫住他。
他停在门口。
“今晚殿下赴不了你的宴,因为少主也约了殿下。”
门口的人影晃了两下,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祠月走到千觎面前,眼神逼迫,“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千觎低下头看着她,然后一屁股又坐下,气势忽然弱了下来,抬起头无辜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那撬墙角是什么意思,你们少主又是何时约了我?”
“跟在少主身边,若是连少主倾心殿下这点事都不知道,那可真是白活了。”千觎答。
“我和常......你们少主只是朋友,没有其他关系,况且这次来魔族是你们公主亲自请的我。”
虽然是常怀荆的意思,但是是常潆亲自对她说的,这样的说辞祠月觉得没什么不妥。
千觎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望着她停了几秒,突然问:“只是朋友吗,还以为殿下和少主两情——”
“你往下再多说一个字,我今日会在这里看着你把《魔历》抄完。”祠月抬手扶了一下额,打断了他。
啊,她什么时候发现那些都不是他自己抄的了。
千觎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忍着笑摆了摆手,慢腾腾地道:“今日怕是来不及了,少主真的约了您见面。”
祠月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千觎点了点祠月的玉简,提醒道:“少主给您传了讯,您久而未回,才让我来和您说一声。”
祠月划开玉简,才发现常怀荆的消息被来问她问题的学生的传讯压了下去。
昨日傍晚,他确实说要在今晚见面。
祠月匆忙回了句,又对千觎说:“我知道了,多谢。”
刚生完气又和他道谢,祠月是非分明得让千觎有些自愧不如。
两人没什么可说的了,祠月也不多留,朝门外走去。
“方才对许衍所说是我想得不周到。”千觎兀地说了一句。
祠月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许衍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但他欺软怕硬,只有提及少主他才不会继续纠缠殿下。但,是我思虑不全,没考虑到殿下的感受。抱歉,下次不会了。”
他话里染上几分认真的歉疚。
就算是遥远如月的公主,也会对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有几分在意,更何况是与一个男子的关系。
千觎呛许衍时只考虑了怎么震慑住他,没有站在祠月的角度思考,这番话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
他明明已经说完,不知为何又顿了顿,补了句:“少主鞭长莫及,命我在星辉堂帮衬着些殿下。”
祠月微微停了会儿,然后极轻地笑了声,道:“那便多谢你家少主的良苦用心了。”
千觎摸了摸鼻子,又听见她说了句:“也多谢你了。”
他像是松了口气,偏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
然后余光正好停盛之安不见人影的座位上,脸上浮现了几分困惑和被背刺的少年迷茫。
“盛、之、安!”
又不等他!
祠月回头:“散学时没叫醒你,自己先去膳堂了。”
睡得和猪似的,谁叫得醒?
千觎:……盛之安,你死了。
*
棋盘之上,光泽璀璨的黑白棋子错落。
两侧的蒲团之上,天道和曜尊对坐。
司觎修长的指节轻扣着一枚白子,另一只手在膝上轻叩着,雕刻半的深邃眉眼神情专注,视线落在棋盘上。
黑子进退得当,所过之处柔和暗含生机;白子攻势肆意,但所过之处仍能看出落子之人的随性。
天道像是等急了,催促他:“啊?说啊,然后呢?”
司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袖袍落子,不咸不淡道:“你一个没有正常人思维的天道这么八卦做什么。”
“不是,你不好奇?你不好奇你问她和魔族少主的关系做什么?”天道气汹汹地在棋盘上拍下一颗子,剿杀了他一片白子后才消了些气,“你这人,从来就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百姓?”司觎笑了笑,点下一子,“百姓听了都落泪。”
天道:......
司觎又道:“怎么说也是我选中的密术传人,操心下她的终身大事又算不得什么,魔族那小子虽秉性不坏,将来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但有时候太过迂缓怀柔,心慈手软用错了地方,让人不太喜欢。”
天道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仁慈之心并不是坏事。”
“你恨不得全天下的人没了七情六欲只剩下善心。”司觎冷嗤一声,落下最后一子,“早说了你没个正常人的思维,我和你说不通。”
天道日日被他骂都快习惯了,努了努嘴准备落子。
却见那棋布星罗的棋盘上,黑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白子彻底扭转了局面。
层层瓦解,他已满盘皆输。
“七情六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天道低估一声,将黑子扔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
司觎瞥了眼他,倒是没反驳,一边操控着灵力将黑白子分开,一边道,“得亏你我都没有这种东西。”
天道今日输了棋又被他嘲讽,心里不开心,嘴一快,纠正道:“是只有我,你算什么,以为也能逃过这种天下最麻烦的东西吗?”
司觎一皱眉,手上灵力撤去,黑白子叮铃当啷散落在棋盘上。
“什么意思。”
天道一愣,捏了捏袖子暗道不好,赶忙道:“凭你也想和本天道平起平坐?想得美!”
“还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我不知道的。”司觎给了他个眼刀,道:“我不会有那种东西。”
这一回天道没再心直口快说出点什么来,只在心里暗暗嘲笑他的盲目自信。
命都险些没过一回了,迟早有一天要在这种东西上栽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