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就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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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装作没看见，从马夫手里接过缰绳，牵起来就走。
“万霄，听我说，你不能这么冲动。魏都、马阳他们跟了你十几年，过命的交情，你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身边人都生了嫌隙，你在朝堂上孤立无援，就危险了。”
“我危不危险关你什么事？”谢凌加快脚步，孔笙也紧追不放，走得飞快，衣袖生风。
“你救了我那么多回，孔家一百多口，到今天还能全须全尾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一直护着。祖母……很挂念你，常常问起你的情况。我想，”
“那是你们孔家运气好，和我没关系。别来烦我，要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谢凌不看孔笙，他左脚踩着马镫一用力跃上马背，却发现缰绳被孔笙夺了。
谢凌左手拽着马鬃，右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会意颠颠儿小跑，孔笙虽然拽着缰绳，却也不敢和谢凌对着干，只好小步跟着跑，被宫门外守卫看见，笑了一路。
“你放开！”
“不放！是我稀里糊涂负了你，可我，自打咱俩分开，我就，就从没和那女子亲近过。你不信岑毓可以作证。我不能眼看着你，因为我的错，毁了自己。”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老子早忘了！我想干什么，那是我愿意，和你他娘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起开，绣春刀可不长眼。”
谢凌正说着，却看孔笙白鹤亮翅飞身转个90度，刚好落到谢凌身前，把自己塞进谢凌怀里！
神骏感受到陌生人的侵犯，脾气立马暴戾起来，开始嘶鸣不止，前后交替疯狂尥蹶子，颠得人五脏六腑要出来。
“你下去！”
“抱紧我！”
骏马彻底怒了，它将两根前腿儿蜷起来，整个身子竖立长啸，谢凌眼看就要被掀下马，不得不紧紧抱住孔笙的腰。下一秒，神骏一个腾跃后屁股撅得谢凌失重，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孔笙身上。
魏都和林寒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白毛畜生跟咱主子一样，轴！孔将军可别给颠散了架。”
“兴许颠会儿，主子给颠的神思清明，俩人和好了呢。”
“嗨。自从跟孔将军分开，主子可是，跟换了个人似的，今儿在朝堂上，他，他居然告我和步拓他们的状。老林，你不是把药配错了吧？”
“瞎说！脉把的好好的，药我亲自熬，看着他喝。你能瞧不起我的人，可不能质疑我的医术，不然跟你拼命。”林寒江撸起袖子。
魏都叹了口气：“但愿主子没啥事儿。”
真是匹烈马，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跑出几十里地还没停的意思。孔笙的精力已经快用光，他腿还没好利索，这样一番颠簸让他上气不接下气，腰以下都是软的。
谢凌更是满头大汗。他本来可以把孔笙拽下马，无奈孔笙死死箍着缰绳，胳膊被掰折也死不松手。在护着孔笙的同时又怕伤马，进退两难，大毛氅湿透了。
“孔笙，算我求你，下马吧。”
“好啊，你也答应我件事。”
“说！”
孔笙微微一笑，回头……吻上了他，然后扔了缰绳，双臂张开：“抱我下来。”
谢凌像中了孔笙蛊，果然抱着他飞下马来。
“你……！”
“万霄，我就想知道，这几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推开所有跟你亲近的人。”
“什么都没有，留着你那心思哄你的妻子去！”谢凌甩开孔笙攀他的手，孔笙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跟你，分开，不光是你的心结，更是我的。这几个月来，我找林寒江好几回，想让他给我催眠，看看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在躲着我。事情发生当天，我在西郊找到你时，沈瞎子已经死了。他到底怎么死的，死之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还有当夜，你说要走，去哪里？这些事情我想不明白，可凭直觉，它们一定有关系。”
“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懂！孔笙，你以为我是谁，你又算老几？”
“还有今□□堂上，你那么急着跟魏都他们反目，别人不知道，我却看得清，你要划清界限对不对？”
谢凌猛地抽刀架到孔笙脖子上：“你给我闭嘴！！！”他的手在抖，他的声音充满凄厉。
孔笙顿了顿，将手搭在绣春刀背上，平静地看着谢凌：
“万霄，你不止一次叫我哥哥。不知怎么，我这一年总会想到小和。想到他事事逼着自己做到最好，还要保护我一辈子，那明明是我该给他的承诺。是你，让我鼓起勇气回应当年所亏欠的恩情，给我一个，弥补他的机会。”
“不，他已经死了。而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情。”
“那好，你要铁了心这么想，就杀了我，千万别心慈手软。”
孔笙坦然放松，下一刻，他趁谢凌不备猛地抓住绣春刀背，朝自己心口捅了下去……
孔笙刺进去一寸深，谢凌拼了命去夺刀，却看孔笙松了手，云淡风轻冲谢凌挑挑眉：
“看，你还是这么在意我。”
绣春刀尖宽阔，松手片刻，孔笙洁白裘衣已经渍出血迹，浸透了胸前一大片。
谢凌背过身去，用手紧紧捂着独眼，愤愤道：“你找死！”
下一刻，他转身把孔笙敲晕，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放烟花弹招来林寒江。
包扎完毕，确认没有生命危险，谢凌转身要走。
“有的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干脆叫孔将军死了算了，活着也是白白伤心难受。”
谢凌装没听见，跨马疾驰而去。
平昌门外大街，月上中天，照出谢凌凛冽冷峻的脸，他突然将自己眼罩摘下来塞进了袖子，让这异瞳正大光明地露出来，睥睨天地。
慕竹，用不了多久你就彻底平安了。使劲恨我吧，如果这恨能让你活下去。
魏都，老林，这辈子有你们做兄弟，我不亏！
突然一生尖厉的长啸，马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谢凌也重心不稳滚下马来。紧接着，几十把明光锃亮的绣春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你可是通敌叛国的奸贼谢凌？”为首的太监刘瑾发话了。
“是老子！说我通敌叛国？证据呢？”谢凌抬起他的一双异瞳。
“哎哟，还这么硬气呢。啧啧啧，看这对儿眼珠子，”刘瑾将灯笼挨上谢凌的脸：
“还真是邪性，一黑一蓝，说你不是漠北串子，谁信呐，哈哈哈，哈哈哈，洒家要笑死了。”
谢凌阴测测也笑了，他扫视了一周，惹得胆小的几个太监手抖起来。
“刀拿瓷实了，一帮怂货，你们也配提绣春？！我说刘瑾你也是50多老东西了，说话就不能像个人？什么通敌叛国，我明明是漠北串子嘛，不给漠北通风报信给谁？给你呀！”
“你，你……死到临头还驴嚼豌豆儿嘴硬呢，给我掌嘴！”
“我看谁敢！”谢凌一声吼，刀架起来的鸟巢突然散了架。
“没用的东西！别听他的，给我打！”鸟巢刀瞬间又支了起来。可谢凌偏不让他得逞，他将脖子往一把刀上一蹭，血稀里哗啦流了出来。
谢凌诡异地笑了：“你打一下，我就敢死，到时候皇上问起，结果怎么样知道不？就是你们阉狗，还有和你们勾结的那些下三滥，有多少，死多少。”
“你，你你你个奸细，皇上一定杀杀杀杀你！”
“可不是嘛，那是皇上。你杀一个试试，来呀！不就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杀人灭口嘛。快来呀。我等不及了！贱命一条，能为大晟除掉你们这些祸害，你说值不值？”
谢凌居然，在水泄不通的刀阵里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三日后孔笙在孔老夫人房里醒过来，一睁眼瞧见的，居然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张夭。她正趴在孔笙脸前，跟他四眼相对。他本来就神色恹恹，现在更不想说话了，干脆闭上眼翻身背对着张小夭。
“孔笙，有人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生老病死又不归我管，我还不一定能活到明日呢。祖母怕是真老了，居然，哎！”孔笙其实想说，她居然同意这门亲事，果然老糊涂了。
张小夭双手扶床，“腾”地一下跳到了床里侧，伏在谢凌耳朵边嬉皮笑脸：“大哥，你嫌我？”
“小夭，论年纪，我能当你爹，再不计，叔也行。你还有大好的时光，跟着我个半死不活的老大爷，你图什么呀？”
刚还是爹和叔，现在又涨岁数了，直接成大爷。
“图你保险呐，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这儿又不像我家，玩儿什么都不让，还给逼着绣花背《女德》，有几回在茅房躲先生，我爹知道了，差点没打死我……多亏爷爷救我一命。天灵灵地灵灵，一句话，还是这儿好，多逍遥快活呀。”
孔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姑奶奶，合着你是来当我大爷的！可你这是自毁前程知不知道？
“这儿好是吧？”
张小夭扎实的点了点头。
“那跟我说说，你爷爷是咋把你送到我，咳咳，我房里的？”
张小夭眼珠子一转警惕问道：“不是说好的你非礼我在先吗？”
这也能坦荡荡说！孔笙被这孩子整懵了，彻底没了脾气。
“我都来仨月了，真是，哎，舒坦。跟那个人说的一样。”
孔笙又听出来哪里不对：“哎跟谁说的一样？”
“就那个要死的人呗，谢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就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