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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入梦 ...

  •   第二日傍晚时分,魏都一行人赶回了孔家。
      “主子,猜猜哥几个从庄子里挖到了啥?”他眼冒金光,呲牙咧嘴赶向谢凌献宝。

      “年方十八的美女?”

      “瞧你说的。是瓮,大瓮!足足十八口,围着庄子一大圈,可够他娘的一顿好挖!”

      “瓮?那可真有好戏了。抓的人呢,审了没?”

      听谢凌这么说,孔笙和他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为了防止地下发出更大动静,才埋下这些劳什子来隔音的。

      “别提了,自从您和孔将军闯过一次,能跑的早跑了,光剩些半吊子,赶鸭子挑大粪的。”

      “这就对了,庄子里是些家禽,成日嚷的四邻不宁,天井埋大瓮,隔下面的音,那下面轰隆隆的,到底是什么就不难猜了。”孔笙踱着步看向谢凌。

      “魏都,除了瓮,可还找到了地下入口?”
      “这个上次就没找见,这回翻了个个儿,也没有。”
      查出蹊跷,又没找到地下入口,事情又陷入僵局。

      “不急,这么大动静,要是真练兵或者造兵器的话,且有的转移。他们要是胆子小,咱们就加派人手盯交通要道;胆子大就更好了,以冯氏庄园为中心,方圆10里,日夜搜查看守。”

      谢凌听了,冲孔笙点点头:“不愧是我家将军,魏都,就这么办。”

      “还有,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势必有人出入,要是还没转移出去,运气好的话,不出几日咱们就能给他逮了。”

      “步拓,妖僧和他手下审的怎样了?”

      “这死玩意儿不说人话,他居然,居然说是受慈恩寺了空大师指使,被打的还剩一口气,还不管不顾的狞笑。”

      孔笙和谢凌一齐抬头看向魏都。他们知道,了空出了事,谢凌这个被他收养的孤儿也要受到连累。

      “禀告皇上了吗?”
      “没。”
      “现在就去禀告皇上。”

      “主子!那货在撒谎,摆明就是来栽赃你的!我现在就去把他捅了干净。”魏都气嘟嘟就要走。

      “给我站住!”
      “快回来吧你!”

      林寒江一把将他拽住:“你要真捅了他,咱主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朝廷那拨人,巴不得你把他杀了再告主子个杀人灭口。”

      魏都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那要是皇上知道,主子不还是要……嗨!”魏都一屁股蹲到地上。

      “这个暂时不至于。咱们还有后招。”孔笙正要布置计划,岑毓来了,他也不见外,找个位置坐了喝茶。

      魏都几个领差出去。
      “问过长公,咳咳,我母亲,刘玉成不是她抓的,她的侍卫当日是受她差遣去保护我。我那爹身份特殊,这事儿他更是摘的干净。所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赵元祚勾结。”

      “长公主认识了空大师吗?”孔笙突然来了句。
      “她和了空说的一样,不熟。”

      孔笙将今日审讯杀手的情况和他说完,三人沉吟良久,各有心事。

      “谁都无法证明自己出生是无辜的。所以,了空捡了刚出生不久的我,又将我转手给云娘抚养,现在了空、云娘都有很大嫌疑,而我也是。”谢凌说完看向岑毓。

      “我父母亲在这个位置上,与前朝、当今有扯不开的关系,不排除他们也有嫌疑。”岑毓又看向孔笙。

      “岑贵妃那日寿宴,刺客就躲在她宫里,此前给我下药的也是她宫里的嬷嬷,不会这么巧吧?这说明……”

      “她宫里有接头人。”
      “贵妃宫不好查。”
      “主子,今儿贵妃岑里死了个下人,守门的侯三儿被安排去了。这小子贼精又忠心,这事儿他盯着没差。”
      “好。”

      魏忠贤此前掳走的锦衣卫档案现在一股脑都给送了回来。上面记载,了空在慈恩寺做和尚的时间确实在永安3年。里面还记录了他做和尚前,救过一个叫沈练的人。

      沈练会不会就是沈平山?孔笙和谢凌都在思索。

      岑毓看着“沈练”二字感觉哪里不对,在隐约的记忆里,似乎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他苦思冥想,抱着臂来回踱步。

      “想起来了!沈家是投靠漠北皇族的汉人,听外祖说过,沈氏合族北迁的时候,沈练还是个三岁孩童。”

      “那沈练要果真是沈平山,他和漠北探子就是一伙的。这样说来,了空是一定要抓了。”孔笙看着谢凌失神的眼睛说。

      “不仅那老和尚,沈平山也要抓,既然他受漠北皇族倚仗,就有可能知道他们‘少主’的下落。”

      兵分两路,魏都和林寒江去抓沈平山,谢凌和孔笙去慈恩寺抓了空。可到了慈恩寺门口,才发现来迟一步:了空已经不知去向!而去抓沈平山的也扑了个空。

      “奶奶个雄的,老瞎子跑这么快,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带留的。我还想,他起码给咱说说他们少主,长啥球样呢!”

      “嗨,总不会是四只眼睛八条腿的怪物。荣妃和皇上的儿子嘛,自然既像荣妃又像当今。”步拓漫不经心地说。

      谢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林寒江,让你去户部调崇安6年4-6月生的混血男子档案,名单整理好了,排查过没?”

      “排查了大半,都不是。”林寒江把册子递给谢凌:满满当当几百个孩童资料,眼花缭乱。

      “‘少主’身份既然隐秘又尊贵,该不会在这名单上,我总觉得要他是刺杀皇上和下毒的幕后指使的话,他不久该主动找咱们见面。”孔神探上线。

      岑毓似乎对“少主”的事不感兴趣。他慢慢喝茶等大家说完这茬,便问起谢凌:“皇上嘱咐刘玉成的案子不许泄密,可说了怎么发落岑贵妃那个嬷嬷?”

      谢凌事不关己的耸耸肩:“你皇帝舅舅一把年纪了,只熬了仨不成用的儿子,还有半个飘在外头准备着杀他,你觉得这当口他能发落赵元祚吗?”

      “元祈也是他儿子,是他,最成器的儿子。”

      “正因为赵元祈太有主见,才被皇上忌惮。他在军营里一待五年,十万大军要是造了反,十个京城都不够他打的。当年的流言你也知道。”

      “子望,元祈是被冤枉的,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讨回来。可你不能着急,一时乱了分寸,非但不能给他平反,还很可能落入敌人圈套。”

      “要不是你和慕竹的关系,这句话我怎么着也不会说。赵元祈谋反案,不是皇上决心定罪,谁也杀不死一个最有前途的皇子。”

      “别说了!我会拿出真凭实据,你们不是买下西郊那个庄子了,我立马动身去找证据。”

      “劝你别去。上回差点连累慕竹给烧死这么快就忘了?火烧眉毛的事一件件没完,木已成舟的旧事谁还会在乎。”

      “我在乎!我他妈除了给元祈平反,就没有火烧眉毛的事!”
      因为激动,岑毓整张脸和脖子都是红的,说完他气喘吁吁地瞪着谢凌,又询问意见似的看向孔笙,那目光苍凉极了。

      孔笙走过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子望,我会陪你追查到底,不管什么时候。”

      “他刚走的那一年,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后来睡着了,梦里全是他回来坐到床前冲我笑。慕竹,起初我以为他还没死,真的,我能感觉到他俯下身亲吻我。”

      谢凌目光缓缓转向岑毓,惊讶地看着他。

      岑毓眼里溢满了泪水,脸上却是陶醉的:

      “每次在这个梦里,我都不愿意醒过来,真想就这么梦下去,直到死。可是每到清晨睁眼的时候,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心里突然就空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6年前没跟他一道去漠北,再一起死。”

      孔笙的眼睛红了,自己却不擦,把帕子递给岑毓,久久凝望着远处。谢凌听完这番话,才知道赵元祈和岑毓的关系。他理解这种永远的失去,为自己此前的孟浪而歉疚的低下了头。

      “要是元祈知道你这样,他要伤心透了。你不想他在底下挂念你吧?还有阿念,我想等他再大点就过继给你,你那么疼他,一定能把他养好。”

      阿念是景王赵元祈和景王妃薛霁所生。薛霁的祖父和孔笙祖母是亲兄妹,论辈分她应该叫孔笙的祖母姑奶奶。赵元祈当年远赴漠北挂帅第四年,皇帝紧急把他召回赐婚。成婚当夜,她趁赵元祈不备给他下了催/情/香,这才怀上了阿念。

      当夜新婚丈夫在枕边动情地吻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子望”。

      成婚第二日,赵元祈去找岑毓道别,整整一个日夜的等待,两人仅隔着一道门,关上的却是生死永诀。

      他是带着满心的亏欠走的,岑毓远远看着他愁眉苦脸打马而去,心如刀割。那是他们最后一面,定格在岑毓心里,成了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岑毓一听阿念,从悲伤中稍稍回过神来:“你别宽我心了,阿念跟着你我都没什么前途,还是跟着谢指挥吧!你娶他真不亏。”

      孔笙讪讪一笑,谢凌冲他挑了挑眉。
      “是我鲁莽了慕竹。咱们明日再去冯氏庄园吧,大晚上去太危险。”

      孔笙点点头,岑毓起身要走。
      “那个……”谢凌欲言又止。

      “还有事?”
      “对不住啊,子望兄。刚我说的话太他妈不是东西,你别往心里去。我不知道……”

      岑毓也难得冲他会心一笑,边往外走还边摆手示意无妨。
      吃过饭,谢凌自己泡了壶茶,给孔笙端了一盅冰糖雪梨放他面前。

      “嗓子还疼么?”谢凌打开茶盅,把冰糖雪梨的浮沫吹到一边,自己拿调羹试了试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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