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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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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两人都穿着薄薄的纯棉里衣,谢凌挨得越来越近,随着衣料摩擦声越来越清晰,孔笙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下一步这个粘人精要干什么。
第一次这么近打量熟睡的谢凌,孔笙看得痴迷:他的眼窝略凹,睫毛长长的扫在鼻翼旁,比自己还睫毛精;侧颜精致,简直像艺术家雕刻的一般线条突出,搭配古铜色的皮肤,凌厉又英朗。他的唇总是绷起,但偶尔会对着开出骨朵的花笑一下,冲淘气包子阿念又吓唬又怜爱的逗笑。
下一秒,孔笙喉头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
谢凌扯开了自己里衣,上身毫无赘肉的精壮身板一览无余。经年习武,谢凌的线条太漂亮了,哪哪都是肌肉,紧实的下腹肌居然可以看见蹦出的几条血管。
谢凌偏偏是个妖精,他又朝孔笙蹭了蹭,贲张的血管正好挨上孔笙手臂,孔笙都能感觉到脉搏强有力的跳动。
等谢凌安稳下来,孔笙才小心翼翼抽了他的手,按到身侧。怕他着凉,更怕他浪,把扯开的里衣全系上了死扣。
两人就这样厮缠着又睡了一个白天。
黄昏时分,蝉鸣四起,雨终于停了。
孔笙一觉醒来,四肢无力,浑身酸痛,饿得肚子咕咕叫,他揉揉眼看了看枕边人,那人正神清气爽满脸春色侧身看着自己,还冲自己下三路撇了一眼。
他莫不是发现我第三条腿好了?孔笙心虚的想。
“醒了?头还疼吗?发不发烧?”孔笙没有起床气,他能在醒的第一时间进入状态干正事,下一刻,他的手覆上了谢凌额头。
“这么担心我呢?我没事。为什么不绑我?害你伤成这样。”谢凌一早醒来看自己在孔笙身上留下的战果,心疼的不行,早找药膏给他敷上了。
孔笙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笑:“不是绑你就是绑我,至于的。以后谁都不许绑谁。”后面一句他声音压得很低,可谢凌是谁,恢复过来比狼耳都灵。
这话里的暧昧劲儿,整的自己上头了。
“以后?你说什么以后?”谢凌冲孔笙挑了挑眉,穷追不舍地问。
孔笙想侧身回避谢凌的质问,却又被谢凌一把捞进怀里,而自己那里……差点又起反应。
就在这时,孔笙的祖母打发一个老嬷嬷来问安。
孔笙再不能和谢凌腻歪,两人下床来端端正正各坐一边。
“太夫人打发老婆子来给两位公子送参汤的。她的原话是,万霄的身体怎么样了?笙儿你长万霄几岁,事事要多照拂。”
“请嬷嬷回祖母话,孙婿身体大好,慕竹待我很贴心。还要劳她老人家挂念,实在不孝。现在天色晚了,等明日和慕竹一道去给祖母请安。”
“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我倒成了那个真不孝的。”孔笙莫名有些吃醋。
老嬷嬷笑吟吟,放下参汤走了。
“怎么是孙婿不是孙媳?”
“我又不是女的。”
这人居然在意起家里人对谢凌的称呼,真是蹊跷。
“哎,不对呀。我祖母多刚烈的女子,她老人家什么时候着了你的道儿,放你进了孔家不说,还对你这么好?”
“兴许是看你把阿念宠的不行,我养他还靠谱些?”
“瞎说。”
“又或者,看我会种花养草,还三不五时给她老人家献宝?”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猜。”
孔笙知道无论是大特务头子,还是忠勇侯独女,自己都撬不开嘴,干脆作罢。
“你从前,是不是有个哥哥?”
谢凌一听,神色微变,他站起来,在窗前采下一片长长的叶子叼嘴里,看着远处青翠的竹林,半晌才说:“13岁上就没了。”
孔笙见他迟疑,又想起昨夜他叫“哥哥”时痛苦的样子,怕他有难言之隐,就没再问。
自从上次漠北探子没把孔笙毒死,更没将孔家连根拔除,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暗地里,皇上对孔家起了疑心。6年前,孔笙到底有没有联合景王通敌卖国?漠北探子突然冒头,京城里到底还潜伏着什么阴谋?崇安帝心里仍想着30年前那场大火,永明帝究竟有没有被烧死?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联?
永明帝没死的消息在京城暗暗传开,让崇安帝寝食难安,他派魏忠贤彻查,这权阉除了公报私仇就是无限度扩大嫌疑面,就连和尚庙尼姑庵都没能幸免。
“主子,衙门口有个小光头,给咱兄弟吓不轻,喊着非要见你。”
“哪里的小秃驴?”
“慈恩寺。哎呀,会不会是了空大师出了什么事?”
谢凌二话不说,从刀架上取了绣春刀就大步飒沓而去。
“谢谢谢,谢指挥,不好了。魏公公公,公公去慈恩寺抓抓……”
谢凌到时,慈恩寺门口已经被魏忠贤带的兵包围。等他进去,见一众的和尚都跪伏在地,被太监们来来回回检查。了空大师在前面颤巍巍跪着。
“都听好了,给我抬起头来仔细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谢凌远远看去,一眼认出了画中人——正是给孔笙按摩的老瞎子沈平山,画像里他不老也不瞎,孔武有力。
沈瞎子曾经被了空大师收留过一阵子,但早在20多年前了。现在的和尚们换了一波又一波,没人认识他,除了了空。老瞎子这些年颠沛流离的,靠着谢凌接济才有命活到今天,后来被谢凌安排到孔府给孔笙按摩。
谢凌眉头皱成了川。这老瞎子底细自己查过,没什么问题呀,魏狗又来搜他是为什么?
自从谢凌和孔笙成婚,他办事得力是得力,可因为皇上怀疑孔笙有异心,自然对和他朝夕相处的谢凌起了顾虑。
最近这几起机密事件,崇安帝都安排给了魏忠贤。魏忠贤极擅长揣测君心,他趁这个机会没少黑谢凌,巴不得谢凌来掺合这事儿被抓到把柄。
“呦,谢指挥,放了衙不去搂着你家少卿大人睡觉,跟这儿做什么?皇上把这差事交给洒家,你是不放心还是眼红啊?”
“烧香拜佛路过。要公公忙不过来,还能给您搭把手。”
“瞧瞧,了空大师,您可是没白捡了谢指挥。要是您私藏了造谣生事的永明逆犯,可要交给我们。不然,谢指挥可要亲自上手了,哈哈哈。”
了空大师形销骨立,皱巴巴的脸上神色自若,他看着魏忠贤,眼里还噙着嘲讽的笑。
“阿弥陀佛。公公说的逆犯,寺里实在没有。庙您搜了,人也查了,要是还不满意,可以抓了我当逆犯。”说完,他回头看了谢凌一眼,别有深意。
“放肆!你个老秃驴再敢胡说八道,我们马上拆了这破庙。”魏忠贤一个干儿子骂道。
“谨儿,怎么说话呢?没有就是没有,咱们这就向皇上复命。”然后他冲谢凌一哂:“谢指挥,告辞。”
谢凌也撤出去,所幸魏忠贤的私宅和孔府不在同一个方向。
谢凌心事重重回了孔家,唤来沈瞎子去了书房,只听“嘭”的一声,门摔得山响,孔家的丫鬟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侧目看去。
“沈平山,准备好跟我说实话了吗?”
“要打要罚我沈瞎子都受着,可我不是永明旧人。”
谢凌从椅子上起身,蹲到沈瞎子跟前,抬起他下巴,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姑娘救了,我就跟着她,形影不离保护她,后来她死了,我也瞎了,快要饿死的时候,又遇见了13岁的大人你。”
“那天我被仙人掌伤了,你叫我什么?”
“……”沈瞎子无言以对。
“‘阿凌’,这可不是救你一次便能叫出来的称呼。”
“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请大人责罚。”沈瞎子面不改色,将头磕到地上。
谢凌眯眼打量着他:“抬起头来,前面的话我姑且信你。接下来这个问题,你要是不说实话,那可就别怪我了。慕竹的毒,是不是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