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知道》余弦定理

30、第二章

　　收到礼物归收到，可梁盏盏却不敢将那条手链带出家门。理由很简单，怕丢。

　　从和杨帆认识到现在，何宛白和杨览送过她不少礼物，大的小的贵的便宜的都有。

　　梁盏盏不知道杨帆将她送的礼物放到了哪里，但他送的，她都一一好好保存着。

　　她正捧着那盒子不知道该放到哪去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梁盏盏只好暂时先把小盒往茶几上一搁，把手机掏了出来。来电人显示卓然。

　　她接通，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喂”了一声。

　　卓然的背景音里带着点风声，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向上翘着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梁盏盏啊。”

　　梁盏盏拿着手机，也试探着叫他：“卓然？”这人是怎么了，怪声怪调的。

　　“是我，”卓然慢慢地说，像是在念广播稿，声音低低的，“是我。”

　　“……”

　　梁盏盏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怎么了。

　　“梁盏盏？”卓然又叫她。

　　梁盏盏怀疑他没准是喝醉了，但还是耐心的回答：“是我，卓然，怎么了？”

　　这下换卓然那边沉默了。

　　梁盏盏唉了一声，但没挂断电话。

　　她开了免提，捏着手机将礼物盒拿了起来，决定还是放到书房去。

　　放好了手链，梁盏盏拿着手机回到了卧室。

　　卓然又说话了，这次神智好像清醒了点：“喂，梁盏盏。”

　　梁盏盏把自己扔到床上，觉得有些困，眼皮半闭不闭的眯着，“干嘛。”

　　他默然了几分钟，突然轻轻地说：“你喜欢我吗？”

　　卓然这么一说，梁盏盏顿时就清醒了。她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喜欢吧，有点太随便。

　　说不知道，那不就相当于变相的喜欢？

　　说不喜欢……好像也真不是。

　　就在梁盏盏兀自纠结的时候，卓然又开始自顾自继续重复：“梁盏盏……”

　　梁盏盏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羞怯，于是转过身面朝着手机，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

　　“卓然，你这老跟中了邪似的嘀嘀咕咕干嘛呢？来，把这水喝了。”电话里陡然出现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带着浓浓的困惑。

　　他的声音逐渐放大，“你这怎么还打着电话呢，不会把我这声也录进去了吧——”男人愣了愣，一顿一顿的将手机上的字念了出来：“梁、盏、盏、括号，爱心？卧槽，这他妈啥啊，卓然，你别眯眼啊，这谁啊？”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电话另一头的梁盏盏彻底傻了眼。

　　苏川柏趁卓然不注意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对着屏幕喂喂喂几声，“hello，hello。”

　　梁盏盏思索片刻，决定装鸵鸟。

　　“那个啥，那头的朋友，跟你说一声啊，现在这屋里就我和卓然俩人，没有别的姑娘，不要误会哈，”苏川柏也不管她说不说话，“今天我来找卓然喝酒，他喝的有点多，说的是醉话，要是哪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先替他跟你道个歉——哎，卓然卓然，你他妈别抢手机！！”

　　电话那头突然叮叮咣咣的出现很多杂音，最后的最后，男人大声嚷嚷了一句：“我叫苏川柏！是卓然的发小！！”

　　电话挂断了。

　　梁盏盏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算了，她自暴自弃的将手机丢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脸，用力闭上了眼睛。

　　关灯睡觉！

　　**

　　第二天早上，梁盏盏是被一股窒息感憋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小喵整只猫压在了她的胸口，正呼呼睡得喷香。

　　梁盏盏艰难的呼吸两下，伸手将害她喘不过来气的罪魁祸首从身上推了下去。

　　小喵估计也睡得迷迷瞪瞪，被人吵醒也没生气，只甩了甩尾巴，又蜷成一团睡着了。

　　梁盏盏把被子给它盖上，悄悄摸出房间。

　　或许是因为昨天喝酒了的缘故，今天许萍和梁元义都还没有出现在客厅里。梁盏盏偷偷打开两人的卧室门看了一眼，发现他俩呼吸均匀，明显睡得很香。

　　她想了想，折回去拿了沓便签纸，在上面写下“我去上班了^_^”后，将亮粉色便签贴到了冰箱门上，拿着家门钥匙出了门，打算现在哪找个地方吃早餐。

　　说起喝酒……梁盏盏忍不住又想起了一个人。

　　等待电梯上来的间隙，她往墙上一靠，打开手机，在微信上划拉两下，只有好友黄樵子发来的几条消息。

　　点进和黄樵子的聊天界面，向上滑，是梁盏盏昨天和她描述了卓然打来电话的整个过程。只是昨天她刚发完就睡着了，并没有看到黄樵子的回复。

　　黄樵子：丢

　　黄樵子：他这啥意思啊

　　黄樵子：是想跟你表白吗

　　黄樵子：？盏，你人呢，睡着了？

　　黄樵子：呵呵，就知道

　　梁盏盏走进电梯，赶紧补救：昨天我们家和杨帆家聚会，你不是知道吗。太累了，刚跟你说完就忍不住睡着了。

　　梁盏盏：呜呜樵子，原谅我吧樵子大人

　　屏幕顶端很快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黄樵子回复：刚起

　　黄樵子：好吧好吧，看在你认罪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本大人原谅你了

　　梁盏盏嘿嘿一笑：你真好

　　黄樵子：咦~肉麻~

　　黄樵子：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感觉这哥要和你表白了，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叮当一声，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梁盏盏走出电梯，诚实回答：……不知道，你说我应该接受吗？

　　黄樵子发来了一个问号。

　　梁盏盏坐上车，自暴自弃的回复：算了，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我得先去找个吃早饭的地，饿死我了

　　黄樵子发来六个点点点。

　　黄樵子：行吧

　　黄樵子：扶手箱里有我上次给你搁里边的水果糖，实在饿得不行就吃一块。别又和上次一样低血糖，我可不想在医院病床上看到你。

　　梁盏盏：好的樵子大人

　　黄樵子：你开车吧，我收拾收拾也准备出门上班了

　　**

　　车子驶到医院拐角处，梁盏盏一眼就看到路边围了一大圈人，密密匝匝的，看得她有点发晕。

　　梁盏盏将手扶在方向盘上思索了一会儿。

　　该不会是百年一遇的煎饼摊又在医院附近出现了吧？！！

　　她找了个地方停好车，脚步匆匆的朝着人堆走去。

　　凑近了，并没有闻到煎饼的那股香气。梁盏盏左顾右盼了一下，找了个缝隙钻了进去。

　　还没等她探头往里看去，就听到有人似乎在打电话：“喂，110吗？惠仁医院门口的十字路口这有个走失老人，可能有老年痴呆，不知道家在哪。”

　　梁盏盏定睛一看，人堆的最中心站着一位老人。

　　他的一头白发整整齐齐，身上穿着件飞行员夹克，眉眼很锐利，但现在的眼里却带着一丝茫然。

　　“哎，大爷，”打电话的那名热心群众用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胳膊，“您还记得您的名字叫什么吗？或者老伴的名字，还记得不？”

　　梁盏盏跟着身边的围观群众一起屏息凝神，等待着老人回忆他的名字。

　　老人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忽然飘来了一阵煎饼的味道。梁盏盏精神一震，下意识回头去找。

　　“我叫张怀青！”

　　老人忽然喊道。

　　“闪电中队0101，请回答，请回答！”忽然，他开始诡异的自言自语起来，还伴随着在原地焦虑的踱来踱去，不断地拨弄着手指，“闪电中队0101，请回答！请回答！”

　　推着煎饼摊的阿姨慢吞吞出现在路的尽头，梁盏盏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她急忙往外闪，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老人的面容，在心里下了个粗略诊断。

　　如果不是患有某种精神类疾病，那么阿尔兹海默症的可能性很大。

　　七点半，梁盏盏怀揣五六个煎饼，昂首挺胸地在科室众人的膜拜中走进了办公室。

　　蒋思文第一个冲上来，“煎饼！”

　　柳霜第二个。她双手掌心朝上，激动的大吼着：“煎饼！煎饼！”

　　梁盏盏一个个把煎饼分发给众人，这才拿着自己的全家福煎饼坐到了位置上。缓缓揭开塑料袋，从煎饼中冒出滚滚白雾，她陶醉的凑近，深吸了一口。

　　香啊！

　　柳霜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扒拉着手机，突然，她啊了一声，“咱们医院病人丢了？！”

　　梁盏盏咬着煎饼里的辣条，“什么病人？”

　　“是个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柳霜念着手机上的信息，“趁家属出门，从病房走出去——哦，现在找着了。”

　　梁盏盏“嗐”了一声，“没丢就好。”

　　“还是接到热心群众的报警电话找着的，”柳霜吸溜了一口杯子里的豆浆，“找到的地方离咱们这不远欸。”

　　蒋思文拿着手机补充道，“病人姓张，75岁。”

　　梁盏盏神游了一会儿。

　　早上那个大爷叫什么来着……？

　　只不过还没等她想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亮。梁盏盏凑近一看，脸上的神情立刻凝住了。

　　——卓然。

　　她将煎饼换到左手拿，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戳开锁屏。

　　卓然：醒了，昨天喝的有点多，听苏川柏说我给你打电话了？

　　卓然：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胡话没有，就是问我喜不喜欢你这种怪话。

　　梁盏盏心里腹诽，文字依旧笑嘻嘻：没有没有，你就一直叫我名字，没别的

　　卓然：……那就好

　　卓然：苏川柏跟你说什么话你也别信，他这人傻了吧唧的

　　梁盏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