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小飞行

2、第 2 章

　　收获初恋的时间，比唐小婉预想的要早一些。不过，这段故事里并没有那些校园恋情水到渠成的桥段——湖边里美丽的邂逅，网络上老同学的蓦然回首，或者学长对学妹超出一般的“关心”。甚至这段爱情，唐小婉得到得有些“非主流”，因为对象是她在西餐厅打工时的同事，一个叫做杨帆的大男孩。

　　从小到大，你遇到多少“杨帆”？他们总是出现在校友簿上，有时是个高个子男孩，有时是个胖胖的女孩。唐小婉的初恋男友杨帆，没什么不一样，可又有点不一样。他中专没毕业，就只身一人跑来北京，投奔远房亲戚王总，也是那家西餐厅的老总，一个在北京餐饮业摸爬滚打了十年的秃顶男人。从侍者做起，他学会打领结，手放在背后，挺直身体迎接客人，为客人体贴地拉开椅子，慢慢弄懂menu上难懂的英语和法语名词。他甚至还懂得一点酒，有时在西餐厅角落的吧台也会为客人调制一杯鸡尾酒，动作算不上很帅，可是因为他的沉默和认真，反而更有一些独特的气质。

　　在西餐厅一同打工的女服务员的小圈子里，他是经常被提及的话题。薄薄的唇，轻抿的嘴角，碎的短发，总是低着头做自己手边的事情。为客人服务时，腰板便会挺得很直，从背后看来有点倔强。在经常光顾的女性客人中，他也颇具人气，甚至有被偷拍到调酒的剪影，放到论坛上后被一众“色女”好好花痴了一番。

　　不过，杨帆在想什么，谁也不懂。确切地说，餐厅的同事里面，和他多讲几句话的就没几个。更多时候他是被动的那个，有问就答，就算老板在，也是这样，甚至有点清高的感觉。这样子反而更给他平添了一分神秘气质，有大胆的女孩直接称他作“调酒王子”。

　　当然，这是唐小婉来打工之前就流传起来的美称。大一上半学期开始没多久，她想为自己添置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是方便做计算机作业，二是室友都有自己的电脑，每天在寝室里看美剧日剧，她不是没有羡慕的。在网上看中一款5000块左右的机型之后，她制定了详细的攒钱计划，不过节流终究不如开源，所以她也一直留意着不太辛苦、不会影响学习的兼职工作。这份在西餐厅做服务员的工作是一个学姐介绍的，按小时付工资，虽然不多，可也比麦当劳打工要赚一些。唐小婉和餐厅王总简单见了面之后，互相觉得都挺合适，便在第二天开始在这里打工。

　　按照店铺经理的值班安排，她是每周三、周五和周六当班，下午一点到六点，正好和自己的上课时间都错开，虽然不影响学习，可也是真的累。开始的一个月中，杨帆并未对这个新来的兼职女孩有很深印象，一是因为他本就不是多事的人，常常低头弄调酒器皿，要么就是擦擦酒杯和咖啡机；二是因为唐小婉和他的值班时间几乎完全错开，只有周六下午是重合的，可那时也是餐厅最忙的时候，每个人都专心自己的活计，说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渐渐和其他女服务员熟稔之后，唐小婉第一次听别人提起“调酒王子”这个称谓，瞟了一眼在远处专心擦杯子的杨帆，扑哧一声笑出来。在她眼里，这样的男孩子很普遍，有点害羞又有点严肃，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而且和一般男孩子相比，他有点太白了，瘦瘦的，很羸弱的样子。与其说是“王子”，不如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调酒的书生……奇怪又有趣呢。

　　杨帆仿佛感到有人在看他，抬头往目光的方向回看，发现唐小婉带着笑意的面孔。她穿着和其他服务员一样的上衣和围裙，齐耳的短发为了方便干活，松松地扎了个小马尾，仿佛听到别人说的什么笑话，眉眼都眯着在笑。她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让那张小圆脸更显得年纪小。

　　杨帆皱了皱眉，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心思却飘到不知名的方向去。唐小婉和餐厅里面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有点斯斯文文的，他看到过她在角落里捧一本《傲慢与偏见》认真读，看书页就知道被翻过很多遍了，那是英文原版。听经理说，她是P大的高材生呢，看着细细瘦瘦的，干起活来又没什么娇小姐脾气，不嫌脏嫌累，轻快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发呆。她和店里的客人也不一样。对于菜单上那些西餐名称、红酒知识甚至基本礼仪，她都不懂，是来了以后和其他服务生一点一点学来的，所以之前明显没有接触过。她也不太懂得打扮，齐耳短发，不算白也不算黑的面孔，细细的眼睛，有时可能刚上完课回来，就架着一副眼镜开始干活。她说话不算特别多，话语里带一点口音，声音也普通。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平凡女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杨帆身边，偏就没有这样的人。她的一切都是那么不一样而又理所当然。

　　她像是什么呢？就像妈妈给自己的一块琥珀挂件。不是宝石，可花纹很独特，有一番美感，却又不是任何人都能欣赏的。——杨帆想到这里，才惊觉靠窗座位上的客人示意点酒，忙站起身来，弄出一点声响，让远处那帮服务员们看到了，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唐小婉想。

　　这帮小姑娘，脑子里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杨帆叹口气，把调好的鸡尾酒送到客人座位那边。

作者有话说

　　男主角一号登场！（不是男一号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