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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香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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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这回栽了跟头,任凭许鸣玉姐弟两人如何求情,许父都不为所动,林氏才刚好转些就被一纸休书赶回了娘家。
林氏娘家没什么人,她爹娘早就故去,只有哥哥嫂嫂一家。
她哥哥也没什么能耐,又游手好闲,在县里支了个馄饨摊勉强度日,往日里还要林氏来贴补一二。
所以当他发现钱袋子妹妹被休了回来,顿时就慌了。
又一询问,得知她被休弃的原因,那点儿惊慌立马就被怒火取代,他暗恨妹妹不守妇道,再怎么样也该等许平山死了再说,现在不光名声没有,竟然连一点补偿也没拿的就被扫地出门了,真是没用!
给许家生儿育女也不知道藏点私房钱,这个年纪被休弃,就是要把她再嫁都没人要了!
不行!林家兄嫂越想越气,能生儿育女的半辈子都在他许家了,怎么也得拿些钱来。
许父也没想到林家还有脸来闹。
对方是泼皮无赖,闹起来不管不顾,许父怕丢了面子,又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最后给了十两银子算是了结。
可怜林氏忙碌一场,想要利用许乘月,却不想自己下半辈子也落了个要被哥嫂吸血的下场。
这让许乘月不禁感叹,真是一报还一报。
没了二娘在,她是不必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又遭了算计,只是成亲的诸多琐事也需要她自己打理了。
许父因着这段时日闹腾出来的是是非非,觉得流年不顺,就指着许乘月成亲时能办场喜事来冲冲喜。
可嫁人有嫁人的烦恼,别的先不说,就说她出嫁后住哪儿就是个问题。
她倒是可以用嫁妆先租个宅子,可日后要做什么生计她也犯了难。
本来这些事该是男子考虑,可那位的身子还没养好,病怏怏的模样许乘月也不敢叫他劳累,生怕一不小心就走了上辈子第二任相公的老路。
被人叫了一辈子的丧门星、克夫命,她实在是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转机在一次出门置办嫁妆时。
一间客栈门前挤满了人,一水儿的年轻姑娘,队伍都快排到街尾了。
许乘月正好奇,人群中瞧见许鸣玉也在,这前两日还为她娘亲被休哭得死去活来,今儿就生龙活虎了?
这客栈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她走到许鸣玉身侧,好奇的与她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两位从扬州来的行商,带来了外头正时兴的香粉。
女儿家都爱美,这等好东西,自然是都蜂拥而来了。
许乘月虽然不解扬州的商人怎么会来这儿,但她倒是因此想到了挣钱的法子。
说来也凑巧,她上辈子嫁的第二任相公叶家,家中正是扬州最大的脂粉铺子。
许乘月被使唤的那么多年,也常常做研花磨粉的活,天天看着香料师傅调香制香,耳濡目染之下想不熟悉都难。
而她还记得,自己有一回无意中弄混了香料,没想到却意外的好闻。那制香师傅还因此受到启发,制出了风靡整个扬州的绮罗香。
叶家狠赚了一笔,但她这个叶家的罪人却没人感谢两句。
往事已矣,如今许乘月是为自己而活,这香既是受她启发,那便再由她先一步制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干就干,许乘月开始收集制香的原料。
可真正买起来才知道这东西不便宜,挪了嫁妆钱,东拼西凑买下的原料也只够做一份的。
那她想要自己贩卖就有些难了。
看着桌上零散的香料,许乘月这回只犯难了一会儿,便立即想通了。
她将自己关在屋中,借口绣盖头,实际上没日没夜的制了两日,这才做出与前世六成像的香粉来。
许乘月有些疲惫的伸了伸腰,感叹还是材料不够,她也没有那些三十几年老师傅的经验,到底是差了一点。
不过,胜在新奇。
埋头苦干的这两日也不知那扬州来的商人还在不在,若是走了她就得另费一番功夫了。
时不待人,许乘月带着她刚制好的香直奔客栈。
客栈门前与她上回瞧见的可冷清多了,许乘月在客栈大厅环视一圈,没看见商人身影,心里一沉,忙向店家打听商人的行踪。
听到人还在的消息,她大松一口气。
想想也是,松城县就这么大,热闹个几天新鲜劲就没了。
如今冷清下来该是卖不动了,商人无利可图应该也快要离开了。幸好她没有来晚。
在商人门前,她脑中过了一遍说辞,这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见到许乘月便以为是生意上门,两撇胡子一抖,就扬起了一个笑脸,“姑娘买香粉吗?”
不等许乘月说话,他就将人迎进来,“姑娘来得巧,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贵地了,这东西错过了你可就找不出第二家了!”
屋子里还有一个瘦高个,竹竿一样的人笑盈盈的递过来一盒香粉,“这都是外头最时兴的,就剩这一个了!”
“而且价格实惠,仅需两百文。”
小胡子伸出两个指头一比,就等着许乘月掏钱。
要说这外头的商人就是厉害,许乘月自敲门起,一个字都没说,这两人就打着配合企图从她这儿诓走两百文。
别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样的香粉在扬州,顶了天就卖五十文。
价格番了好几番,还敢说自己价格公道?果然是无商不奸。
许乘月腹诽着,并不去接那香粉,摇摇头道:“我不是来买香粉的。”
一听不是生意,那兄弟二人白眼一翻就掩去了笑容,语气也不再热络,带着嫌弃的意味赶人道:“那你来干嘛的?”
“来和你们做个生意。”
那两人听见这话,又见许乘月掏出香粉盒子,啧了一声,不耐道:“来我这儿卖香粉来了?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走走走。”
许乘月见他们要赶人,连忙打开盒子道:“我是说真的,我这个不一样,不信你们闻。”
清远悠扬的暗香飘出,在这满屋子的甜腻味儿中尤为突出。
小胡子推人的手一顿,他与瘦高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当即两人又做了另一番打算。这东西越好越是要不动声色。
瘦高个主动开口装好人,“人家小姑娘特地赶过来,好不好咱们看一眼,别打击人家。”
小胡子顺水推舟,“那行吧,那我就费点儿功夫瞧瞧。”
说完,他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伸手要去拿许乘月手里的香粉。
他们这招骗骗别人也就是了,许乘月上辈子可是在扬州呆了好些年,生意里的弯弯绕绕也都知道一些。
许乘月收手将盒子背到了身后,不急不忙道:“现在可以坐下聊了吧?”
小胡子顿时觉得这个姑娘不好应付,他和瘦高个又对视了一眼,见瘦高个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看看再说的眼神,这才围着桌边坐下。
等人坐好了,许乘月也就不再拿乔,将香粉盒子放在桌上。
瘦高个首先伸手,从盒子里捻了一点儿粉末,放在鼻尖问了问,确实幽香扑鼻,却又不会太过浓烈。
不说比他们手上的这批货好,就是在扬州城里,那也是绝无仅有了。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还真能淘到宝,本来他们还因为山匪阻路,不得不绕道而暗骂倒霉,却没想到还有这福气在等着。
这香粉绝对要拿下,带回扬州那可就发财了!
得将这配方买下来!
兄弟二人心有灵犀,一个率先开口:“味道一般,而且这质地太过粗糙,这可不好上脸。”
“没错没错,这一看就是没有过筛五遍,粗制滥造,上不了台面。”
“诶,人家自己做着玩的,怎么能与咱们的货比。这样吧,虽是粗糙些,我也带几盒吧,不好叫你空手回去。
“还是大哥心善,那我也带几盒与我夫人,省得她说我出门也不带东西给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购买的意图变得勉为其难又合情合理,这也是他们长年累月下来的习惯,若是表现出渴求,那卖主必定要坐地起价,只有鸡蛋里挑骨头,等会儿才好压价。
许乘月哪里会不懂,不过这就是一锤子买卖,绕来绕去的没意思,她直言道:“只有这一盒,二十两不议价。”
“什么!”小胡子惊讶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就没看过狮子大开口开得这么大的。
他以为自己将香粉卖到两百文已经是不得了了,没想到这姑娘更是个异想天开的。
“你这是做的什么梦?一盒子香粉敢卖二十两,你凭什么?”
许乘月气定神闲,“凭我这一盒香粉的配方,能让你们五十文一盒的香粉在扬州也能卖到二百文。”
“好大的口气!”小胡子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回味过来许乘月的话却叫他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那香粉在扬州只卖五十文的?
小胡子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却嘴硬道:“本来就卖两百文。”
瘦高个倒是比他先明白过来,知道眼前之人不好糊弄,他收起那些狡猾的伎俩,沉着脸道:“你真有那么大把握?”
许乘月当然有把握,她自信道:“没有把握我怎敢上门来?这东西如何,你自己心中就没有个底?”
瘦高个盯着许乘月思索了一会儿,二十两银子不算太多,就是这趟出门的幸苦要白费了。
代价不大,但可预料的收益却不小。
一番权衡过后,瘦高个开口道:“好,你这比买卖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