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算计 ...
-
“娘,你今天菜里怎么放了那么多盐啊!”许鸣玉抱怨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林氏正在缝补衣物,心里正因为许乘月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婿而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思管菜咸了淡了。
她询问过许父了,那裴家早前与他们同住一条街,同样做点小生意所以有些来往,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娃娃亲就是那时定下来的。
只是后来裴家举家去了别处投奔亲戚,这么多年再没回来过,许父还以为这门亲事没影了,是以从来没有与她提过。
这十余年都不曾联系的人突然又找上门来了,将林氏好好的算盘打得散乱。
那裴家小子她那日也见着了,没有双亲,没有家业,兜比脸还白净,压干了也榨不出半点油水来,全身上下就那张脸能看,可好看管什么用!
她给人做继母,好吃好喝的养大了继女,想的不就是能在她嫁人时好好的赚上一笔吗?
裴家那个看着连个像样的礼数都拿不出来,更别想他能帮她什么忙了。
她家明皓能不能进河东书院可还指着胡家那边出力呢!
那胡家可不是一般人,与县令大人同宗,实打实的叔伯兄弟。
前几日为了许乘月在茶楼的失态,她还与胡家打了保票,亲事都说到快要下定的地步了,如今要她怎么去说?
“娘,大姐和那个裴郎君是不是就要成亲了?”
许鸣玉随口一问,却叫林氏心里一慌,针都刺进了手里,她顾不上疼,抬起头来就问:“谁和你说的?”
“这还用别人说吗?那天我又不是没瞧见,我不小了别拿我当小孩子。”许鸣玉嘟着嘴,“再说了,街坊四邻现在都在说,大姐自小定下的夫婿上门来了。”
都在传?林氏心里一紧,肯定是大牛他娘传出去的!那个长舌妇,真该拔了她的舌头!
许父是个生意人,最重承诺,本来就不想毁约,现今邻里都知道了,这就更不好反悔了。
许鸣玉不知道她娘心里着急又烦躁,兀自天真道:“那个裴家郎君长得真好看,娘,你也给我定个这么好看的吧?”
“好看有个屁用!”林氏重重点了一下女儿的脑袋,骂道:“一穷二白,全家跟着喝西北风?”
许鸣玉有些委屈,“那胡家家境殷实,你怎么也不说帮我议一议,什么好事都想着大姐,到底哪个是你亲生的?”
见女儿半点儿不明白自己的苦心,林氏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可能疼她胜过疼你?你看胡家好那是没看见内里。”
“内里怎么了?”许鸣玉之前听她娘与大姐说到胡家的时候,又是良田百亩,奴仆成群,胡少爷是独子,嫁过去将来就能当家,再加上还是县令家的亲戚,在这里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了,哪找得出第二个比胡家更好的?
林氏见她懵懂,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胡家少爷前两年不小心摔断了腿,是个瘸的。”
“什么?!”许鸣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那大姐知道吗?”
林氏斜睨她一眼,“你现下知道了,可还想嫁?”
许鸣玉连忙摇摇头,就算钱再多,她也不要一个瘸子相公。
“那就是了,你大姐要是知道了,这亲事还怎么成?”
许鸣玉心道也是,她还以为她娘是偏心呢。她就说嘛,又不是亲生的,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要给许乘月。
“可是娘,现在好像嫁不成了。”
“嫁不成也要嫁!”林氏语气坚决,明皓一定得去河东书院读书!
许鸣玉被林氏的眼神吓到,有些害怕的缩了缩。
另一边,自那日上门后,陆今安就在半推半就下住进了许家,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只小松鼠,其余的就再没有一件多的行李了。
陆今安极善伪装,在人前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其实看不见。
而那只松鼠也被他找到了妙用,可以为他指路。
许乘月也被许父单独叫去叮嘱过,许父还以为她并不知道娃娃亲的事,毕竟自己从来没与任何人说过。
许乘月确实本该是不知道的,可偏偏她多活了一世。上被子她婚姻坎坷,许父便无意中感慨了几句。
其实她也曾幻想过,若是真正的裴家人出现,那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好在老天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裴家人不出现,她就自己找一个。
说起来那个安六郎倒是很出乎她意料,本来还担心会露馅,结果这家伙对答如流,编出来的东西也没人怀疑,要不是人是她亲自捡的,还真要以为他是裴家的人了。
只要她爹相信了,她的计划就成了。当然,能这么顺利也要多亏了大牛他娘的宣传。
熟悉的不熟悉的,大牛娘那个大漏斗都能和人唠上两句。
再加上林氏刚刚惹了她,大牛娘逮着这个机会,恨不得逢人就说,你就是从她门前路过,她都要拉上你聊两句。
知道的人越多她爹就越不敢反悔,否则被街坊四邻说闲话还是小事,生意做不下可就断了营生了。
林氏这回就算咬碎了牙也不能如愿了。
作为计划施行的最大功臣,陆今安躲在许家安置他的小厢房里,小松鼠被他丢在门外望风。
那小东西是他第一次进军营时随手养来解闷的,倒是还算机灵,比人还可靠许多。
而他在屋内,脱去上衣,细长的银针捏在手里,一根根刺进身上的穴位。
转眼上身就扎了三十几根,最后一针刺入膻中穴。
陆今安顿时口吐鲜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血的颜色略深。
随着鲜血的喷出,陆今安苍白的脸色有了回缓,只是他的眼睛依旧不见光亮。
看来这毒外力是逼不出来了,想要复明,非火灵芝不可。
可火灵芝本就稀有,京城都不一定有,这穷乡僻壤的,只怕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陆今安收起银针,情况有些棘手,先养好身上的伤再说。
而更让他在意的一件事,是许乘月竟然骗了他。
说什么一见钟情,原来是为了逃开她继母给她安排的婚事。拿他做挡箭牌?
自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利用他,这人还真是胆大。
不过也是,若是胆子不大,怎么敢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成亲?
在他看来,许乘月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跳到另一个坑中,这不是明智之举。
但他管不着,等养好了伤他就离去,留下什么样的烂摊子,都她自己收拾。
*
许乘月猜到林氏不会这么快死心。
这天早饭时候,微恙了几日的林氏忽然笑脸相迎,和善的样子一如往常。
许乘月提起了警觉,果然,林氏没过一会儿就说起了要带许乘月去寺庙拜佛的事。
“我想着乘月快要成家了,也该去庙里拜拜菩萨,求个家宅和睦,事事顺心。”
许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求个平安也好,当即就同意了,还嘱咐道:“记得带够香油钱。”
林氏点头应和。
这时,陆今安开口道:“我也一起去吧。”
他自己就是伪装的高手,就算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光听一听这人的语气,就大致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现在还需要许乘月,或者说需要这个婚约让他在许家继续呆下去。
所以这个时候,许乘月最好不要出事,他不想再麻烦的寻另一个落脚的地方。
而许乘月也没想到他会出声,不由微微侧目。
许父对此没有多想,求神拜佛想去就去,可林氏有她另外的打算,当然不能有旁人跟着。
她笑笑道:“好是好,可你们毕竟快要成亲了,说起来,按照咱们这儿的习俗,这成亲之前还是少见面为好,不然是不吉利的。”
“这可不行!”一听不吉利,许父眉头都皱了起来,做生意就图一个好兆头,他立马对陆今安道:“你就别去了,以后吃食我让人给你送去屋里,你二娘说的对,还是要忌讳些。”
许父是一家之主,他这么说了,也没人敢反对。
陆今安也没有多说,只希望那丫头全须全尾的回来吧,活得久一点,不要给他添麻烦。
翌日,一大清早,许乘月就与林氏出了门。
因为林氏坚持郊外的那座观音庙最灵验,所以她们光是赶路就得花上好多时间。
等到了观音庙,已经临近中午,在庙里吃了顿斋饭,本来就该往家赶了,再晚些,天就要黑了。
可林氏忽然腹痛起来,说什么也走不了了,眼看今日怕是回不去了,托人给家里带了个口信,两人就在庙里的厢房内歇了歇脚。
“二娘你好些了吗?”许乘月端了杯水递给林氏,知道她这是装的,为的就是能将她留在庙中,她也想看看林氏到底要做些什么。
“幸苦你了。”林氏接过水却不喝,指着窗户道:“风吹得我头疼,把窗关了吧。”
许乘月起身,余光却并未离开过林氏,所以眼见她在自己走到窗边时,飞快的从袖口拿出个黄纸包,将里头的药粉快速倒进水杯中,还不忘轻轻晃一晃,好让药粉融得更快。
那杯水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吧。
许乘月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回到林氏身边,体贴的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林氏心思都在下了药的水杯里,见药粉已经融化干净,她松了口气,笑容也真切了几分,“现在好多了。到是你,一路照顾我连水都没喝一口,来,赶紧润润喉吧。”
说着,她自然而然的递过那杯掺杂了不明药粉的水。
果然如此,许乘月心中冷笑,没有犹豫的将水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