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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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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模糊中感到身边有人走动,苦涩的药汁灌进他的口中,想要醒来却又无力的重新昏了过去。
等他重新恢复知觉时已经不知过了几日光景。
他睁开眼,黑暗却并未退散,四周漆黑不见一丝光亮。他眉头一皱,抬起手来放到自己眼前晃动,不好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他瞎了。
吱吱的叫声在耳边响起,他做起身来,小东西就自己跳到了他怀中。
陆今安抚摸着怀里的毛茸茸,暗道事情竟然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他身受重伤,眼睛也看不见,身边却只有这只小畜生跟着。
不知道这是何处,也不知道是何人救的他。
陆今安眉头紧锁,脑中正想着应对之策,这时有脚步声朝他靠近。
他寻声转头,正对上走进来的许乘月。
“你醒啦!”许乘月有些惊讶,毕竟这人昏睡了三日,她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陆今安捕捉来人发出的声音,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让眼睛能不偏不倚的落在来人身上。
“姑娘救的我?”
许乘月点头,她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走到男人身边,将药碗递给他,“喝药。”
陆今安顿了顿,他知道自己不能伸手,如今情况不明,他不能将自己眼睛的问题暴露出来。
他转移话题道:“多谢姑娘救我性命,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许乘月将药往边上小几一搁,出声道:“来世我是等不到了,你若有心,现在就报答。”
陆今安心中一沉,难道此人知道我的身份?他试探问道:“我身无长物,姑娘想要我如何报答?”
“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
许乘月两世加起来都没说过这么轻浮的话,脸上有些不自然却又强自镇定,怕被对方看出来。
她也没办法,上会茶楼里闹了那么一出,胡家是生气了,但林氏并未死心。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胡家人愿意再信她一回,她回去被责骂了一通却被告知依旧要嫁去胡家。
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自毁名声没用,她就只能釜底抽薪,先找个人嫁了。
起了这个念头,她就将目光放在了她刚救回来的这个男人身上。
救他回来那天,这人身上破烂得像个乞丐,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倒是让人意外的英俊。
许乘月这才没将人丢在医馆不管,偷偷跑来照顾了三日。
人一醒,她就厚着脸皮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不知道,陆今安在听到她的话后,腹中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但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她为何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我父母早亡,自己已是到处漂泊,怎么敢拖累姑娘?”
许乘月闻言却大喜,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是个病怏怏的身子,这岂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她当即道:“这你不用管,你只说这恩你还不还?”
陆今安想到自己此时身有不便,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不如先答应下来,养好了身子再寻机会脱身。
许乘月不过等了两秒,就见对方点了头,计划成功了一半,心中暗喜。
陆今安道:“不知此处是何地?小姐家住何方?我好上门提亲。”
“提亲先不急,有件事我要先与你说。”许乘月悠悠开口:“我家是生意人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吃喝不愁。你是我瞧上的,但我爹不一定能瞧得上你。”
“那我该如何?”陆今安听出了那么点算计,于是配合的问道。
许乘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玉佩丢给陆今安。陆今安摩挲着玉佩,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也摸出了这是块十分粗糙的下等玉,在玉佩的背面小小的刻了一个“许”字。
许乘月开口道:“这玉佩你拿着,到时你就说你姓裴,我爹自然会同意。”
“裴?”陆今安喃喃着,很快就想到了缘由,“你姓许?这是两家信物?”
许乘月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人还挺聪明的,她点头,“你放心,我们两家早就断了联络,裴家更是没有音讯,不会被拆穿的。”
陆今安当然知道不会被拆穿,不然这姑娘也就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了。
许乘月又细细叮嘱了几句,交代他等寻个好日子再上门提亲,人就准备回去,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六郎。”陆今安随口编了一个。
许乘月口中喃喃了一遍,也没有怀疑。
她回到家中,林氏正在门前堵她。
自上回茶楼里那么一闹,她赔了不少笑脸才让胡家答应继续看看。
这会儿闲下来才发现许乘月不在家中,她是再不敢大意了,所以才等在这里。
“乘月你去哪儿了?”林氏挽着许乘月的手,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不是二娘多嘴,你快要议亲了,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女孩家名节重要。”
“随便走走,二娘说不好那我以后就不去了。”许乘月随口应付着,脑子却在想着该如何让裴家的亲事板上钉钉。
这时,十几岁的许明皓气冲冲的跑进家里,衣襟歪歪扭扭的,像是和谁打了一家。
他一路低头,根本瞧不见旁人。自柴房里捡了根烧火棍就又回头往门外走。
林氏一把将人拉住,“你干什么去?我早上叫你念的书你念了没有?”
许明皓在他娘手底下挣扎了两下,一脸气愤道:“娘你别管!我这回非要打死大牛!”
林氏这才从他脸上看到了一道划痕,顿时心疼起来,“乖乖这是他们欺负你了?我找大牛他娘去!”
说完就领着许明皓出门了。
许乘月看着看着,忽然一笑。
隔日,许明皓坐在书案前,手里握着笔,脸上是一脸的不情愿。可他娘说了今天这字要练不完,就不许他吃饭。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在屋里呆着。
许乘月就是在这时带着她精心准备的弹弓,自许明皓的窗前走过。
“大姐!”许明皓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许乘月就等着他上钩,心中暗喜,故作遮掩的将弹弓往身后藏,“没什么没什么。”
“大姐你给我看看。”许明皓将她的手从身后拉出,一把抢过弹弓,拿在手里,忍不住惊叹。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拿着这么个有趣的东西,当即就不想还了,“大姐你把这个给我玩玩吧。”
“不行不行,二娘不许你玩这些。快还给我!”
到了手里的东西许明皓怎么肯还,他闪身躲到一边,许乘月隔着窗户根本碰不着他。
他得意道:“大姐你就借我玩玩,我保证不说是你给的。”
许乘月犹豫了一会儿,见实在没办法拿回来,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当天傍晚,一家人难得的坐在一块儿用晚饭时,外头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惊得一家人都停了筷子。
“许家的小子你给我出来!”大牛他娘一手拉着自己儿子,一手叉着腰,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进来了。
林氏立马就起身挡在许明皓面前,不解道:“大牛他娘,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哟,吃着呢?”看着桌上的饭菜,其中一瓦罐的鸡汤,那鸡还是昨儿个林氏从她那提走的,就为了她儿子脸上那一小道划痕!
大牛娘气不过,将大牛推在林氏面前,生气道:“你自己看看、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大牛捂着脑袋,却被他娘一把将手拉了下来,额头上带血的伤口瞬间就暴露出来。
林氏一惊,立马瞥了眼儿子,见他眼神飘忽,一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这事是他做的了。
她狠狠瞪了许明皓一眼,但到底是自己儿子,她赔着笑脸道:“小孩子之间玩闹,这不是有意的。”
“哼!”大牛娘冷笑一声,昨儿个上她家来为儿子讨公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大牛娘开口道:“这可都见血了!你家这个孩子也太没分寸了!”
林氏吃瘪,这话她耳熟得很,正是她昨日所说,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还了回来。
“是是是,他不懂事,您别计较,回头我买几斤好肉给大牛补补。”
大牛娘白眼一番,送几斤肉?哪这么便宜,“请大夫抓药的钱你也别忘了!”
“当然当然。”
林氏赔着好,眼看这事就要这么过去了,许明皓却突然站起来道:“我拿弹弓打的是他的腿!额头上的伤是他自己摔的,少来讹我们家!”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大牛娘被个孩子一指,脸上挂不住,下意识对着许明皓的脑袋就打了一下。
当着林氏的面打她儿子,那她哪能答应,把大牛娘的手推开,怒道:“我儿子轮得到你教训?他这是读书的脑袋,被你打坏了我和你没完!”
“就你儿子那字写得跟狗爬似的还读书?还想进河东书院?做你的白日梦!”
“我和你拼了!”
“谁怕你!”
眼见两人就要当场动起手来,许父大掌朝着桌子重重一拍,吼道:“都住手!”
场面一时被吓得静了下来,许父正准备开口平息这场闹剧,“哐哐哐”的敲门声响了三下。
许父顿觉头大,不知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上门。
因为大牛娘是硬闯进来的,大门此刻敞开,门边站了一位不太面熟的年轻公子。
许父开口问道:“请问找谁?”
来人将自己右手举起,一枚玉佩自掌心落了下来,他轻声道:“我姓裴,找许平山许伯父。”
许父一眼认出玉佩,他打量来人,“你是裴老哥的儿子?”
陆今安对着许父行了一礼,道:“家父临终前让我来找许伯父,完成当年两家的嫁娶之约。”
与故人之子的再相见,让许父回忆起往昔,神情有些激动,一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是大牛他娘脑子快,她出声道:“你家大丫头原来早有婚约,你还把她与胡家说亲,我看你是想骗礼金吧!”
大牛娘指着林氏,“好啊,我早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嘚瑟什么呀,走着瞧!”
说完就拉着大牛走了,她要好好与街坊四邻说道说道,让大伙儿看看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氏此时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什么婚约,什么裴家,说得她云里雾里。她只想着若是许乘月不能嫁去胡家,胡家许诺的好处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