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若许闲乘月》夜扫梧桐

36、落榜

　　许父不提，许乘月都快要忘了南山书院的事。

　　还没知难而退呢？许乘月好奇的看着许父，满脸轻松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难道许明皓被文曲星附身了？怎么可能？许乘月一笑置之。

　　考后三日，南山书院就放了榜，榜上有名者便可于明年进入书院学习。

　　许父兴冲冲去看，却找了三遍也没能在榜上找到自己儿子的名字。

　　“怎么会没有呢？”他喃喃着，不信邪的又从头找了起来。

　　可不管他找了多少遍，红纸上也显不出许明皓的名字。

　　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许父立即杀到裴家。

　　一见到裴母他就破口大骂起来：“好啊你，拿假试题蒙我呢？我儿子要是进不了南山书院，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怎么会？”裴母的脸上出现疑惑，试题是她从儿子书房偷的，怎么会考不上呢？

　　她没想蒙人，也不敢拿儿子前程去赌，听到许父的抱怨，她确确实实的懵住了。

　　“许兄弟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许父冷哼一声，“进不了南山书院，就叫你儿子休了公主去娶我女儿！”

　　“燕王妃是想要另嫁吗？”裴连臻从拐角处走出来，铁青着脸，也不知道站这儿多久了。

　　“臻儿，你怎么......”裴母瞪大了眼睛，“燕王妃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许父这会儿显得有些慌张，但一想到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裴家先背弃的约定，他占着理的，要点儿补偿怎么了？

　　裴连臻走到裴母身边，“娘，你以为你进我书房我会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书院的试卷。”

　　“是娘不对。”裴母还想要为许父求情，“我也是看那个孩子机灵，都是同乡，臻儿你要是能帮也帮他问问，让他进书院旁听也是好的。”

　　“娘！”裴连臻忍不住喝止，“知道今日榜上为何没有他的名字吗？我早已换了试卷，而他一点也没察觉，依旧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往上套，连变通都不会，何来的机灵？如果将他录取，那对于其他落榜者还公平吗？投机取巧之人，我就该上报书院，永不录取。”

　　裴母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许父见他数落自己儿子，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嘟囔着：“那谁让你换卷子的？准备好几日了，你说换就换，我儿子的幸苦还白费了呢！”

　　裴连臻看着不知悔改的许父，犀利道：“您这么做燕王妃知道吗？燕王知道您又给王妃寻了门亲事吗？”

　　许父有些心虚，裴母不解的问道：“臻儿，你一直说什么燕王、燕王妃，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娘你不知道吗？”裴连臻还以为他母亲是被权势所压，微微蹙眉道：“他女儿就是前段时间还进宫与公主一块儿学规矩，即将嫁与燕王的那位。”

　　“你不是说......”裴母也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怒视许父，他女儿都要成王妃了，还拿先前的约定威胁她，大家相识一场，怎么能这样？

　　见一个两个都瞪着自己，许父强词夺理道：“十几年没有音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死了？你小子在京城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迎娶我们乘月？”

　　裴母急切打断道：“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好姻缘，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但裴连臻早就起了疑心，他十分肯定：“娘，你有事瞒我。”

　　裴母支支吾吾不肯说，许父见此，为报心中不快，直言道：“你与我家乘月那是自小的娃娃亲，忘得一干二净，亏你也是个人？”

　　裴连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听娘说起过？

　　“娘？”他想要确认。

　　裴母却因为他这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她不敢面对儿子，她叫他背上了背信弃义的骂名。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身体不好的裴母很快就晕了过去。

　　“娘！”裴连臻焦急地将人抱起，往府邸里去。

　　许父见状，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到王府，迎面就碰上了许乘月。

　　因着前几日未放榜之时，许父信誓旦旦打包票的模样，叫许乘月也好奇起来，“爹，榜上有许明皓的名字没有？”

　　许父看见她就来气，要不是她不肯帮忙，自己何必去找田嫂子。田嫂子又是个没用的，偷个试卷都能被儿子发现，连累了他！

　　当初吹出去的牛，现在都打在他的脸上，许父面子上挂不住，语气也不好起来，对着许乘月就是一阵质问，“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裴家小子？”

　　“哪个裴家？哪个小子？”许乘月不懂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就是那个状元郎、裴大人！”许父嚷嚷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乘月嗤笑一声，“你认识人家吗？张嘴就骂？”

　　“怎么不认识？不认识能给你们定亲？”许父一时口快，什么都说了出来。

　　许乘月一愣，定亲？裴家？连在一起的话，那个与她有娃娃亲的裴家人竟然是裴连臻？

　　许父一时失言有些懊恼，赶紧又对着女儿道：“你现在可是有更好的归宿，裴家的婚事就当作戏言，你可别犯糊涂。”

　　许乘月回过神来，撇了撇嘴，她不过就是惊讶了一会儿，能犯什么糊涂。

　　以她对许父的了解，现在骂骂咧咧的，指定是找上裴家讨好处没成功。

　　再结合他之前对许明皓入学南山书院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听虞奚说过，裴连臻就是出自南山书院，还是书院山长的爱徒。

　　许乘月眯了眯眼睛，几乎可以肯定道：“你是不是找裴家帮忙许明皓入书院的事了？”

　　因为被拒绝，所以现在恼羞成怒？

　　许父心中一凛，怎么什么都被她给知道了？

　　一看许父的表情，许乘月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以裴连臻的个性，能帮就奇怪了，反手将许父送进大牢去才正常些。

　　难道自己第一日给的劝诫还不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与许父说道说道，不然他还以为人家裴家是好惹的。

　　“爹，您知道裴连臻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许父已经知道他是新科状元，皇帝女婿，山长爱徒。可他闺女儿也嫁给皇亲国戚了，官再大还能大过王爷去？

　　看他满不在乎的表情，许乘月就知道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打算稍微夸大些，好让许父不敢再去寻人家麻烦。

　　“您知道陛下有多器重他吗？初入朝堂就能进御史台您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知道许父不懂，许乘月继续道：“御史台啊，那可是监察百官的，前任兵部尚书，那官大吧，裴连臻一个折子，人家就被革职抄家，现在等着斩首呢！就连王爷都要忌惮三分，您有几个脑袋您惹他？”

　　“他真这么厉害？”许父心下惶惶，再一想到田嫂子还被气晕过去了，这要是病出了好歹，自己不会被他一个折子送去斩首吧？

　　“何止啊，这京城哪个官员出事能离得开御史台的功劳？我看啊，以裴连臻的本事，要不了几年就能坐到御史中丞的位置，到时候王爷都得捧着他！”

　　哎呀，这还了得？不行不行，明儿带些礼物登门看看去，反正南山书院的事也不成了，别叫人记恨上。

　　送走了许父，许乘月才又想起了与裴家的婚事。感叹这天下还真是小，叫他们在京城还能碰见。

　　当初要是裴连臻来......

　　许乘月一转头，陆今安近在咫尺的脸把她什么思绪都吓飞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王爷也要忌惮三分’的时候。”陆今安又补充一句：“我不忌惮任何人。”

　　陆今安嘴角勾得越高，许乘月心里就越是发毛，小声辩解着：“我知道，我就吓唬一下。”

　　陆今安却没有追究，出言道：“明日我要去西山跑马，想去吗？”

　　“可以吗？”许乘月语气里有些兴奋，她早就羡慕虞奚在马上的风姿，一直想学却没有好的机会。

　　“那你明日准备好，我们估计要早些出发。”

　　许乘月连连点头，又问道：“虞奚也去吗？”

　　陆今安想都没想就开口替虞奚拒绝了，“她明日有别的事。”

　　“哦。”许乘月也没多想，整个人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陆今安今晚很晚还在书房，明日不在府内，他要提前将要务安排好。

　　虞奚大咧咧就闯了进来，嘟着个嘴气呼呼的盯着自家表哥，等着他先开口道歉。

　　陆今安却连个眼神也没想要分给她，“不懂敲门？”

　　虞奚绷不住了，控诉道：“你明日去西山跑马？你不带我？”

　　陆今安淡淡道：“你还有事。”

　　“我有什么事？”虞奚不满道：“我闲得很！”

　　“很闲？”陆今安抬起了头，随手翻开一本书册，指着上面一篇文章道：“今晚背下来，我就带你去。”

　　虞奚瞬间就垮了脸，“你太过分了，我要去我爹娘灵前，说你只顾着谈情说爱，不好好照顾我！”

　　陆今安面不改色，“那正好，抄五十遍《孝经》，慰藉你爹娘在天之灵。”

　　虞奚被气哭了，表哥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