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若许闲乘月》夜扫梧桐

29、约束

　　许乘月不知道安华公主怎么了，突然到她面前来给她讲故事。

　　故事里都是些红杏出墙的女子，结尾也都是被浸猪笼或者乱石打死。

　　安华公主看着她，认真道：“勾三搭四的女子就算是在普通的百姓家也得不到好下场，而在皇家只会更严格，你明白的吧？”

　　许乘月懵懂的点点头，道理她都懂，就是不知道安华公主为何说起这个。

　　“你既然已经被赐婚燕王叔，就要安分守己，不然不仅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燕王叔也不会，我父皇更会将你满门抄斩凌迟处死！你明白的吧？”

　　明白了，许乘月一脸无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华公主背过身，“本公主不听你的解释，我只看结果，你管好你自己，要是再被我瞧见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说完，安华公主一脸高傲的离开，留下还云里雾里的许乘月。

　　不远处卢萦姝见安华公主什么也没做就走了，面露不悦，看来还需要再刺激一下才行。

　　而许乘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回去与虞奚一说，她也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虞奚放下狠话：“你可别做对不起我表哥的事，不然后果很严重。”

　　沉塘啊凌迟啊都是轻的，到时肯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怎么会对不起他？”我们约好的三年呢！生意人最讲信用，她定不会背信弃义的。

　　一个两个说话都莫名其妙，从来只有陆今安欺负她的份，她什么时候有机会欺负回去了？

　　另一边，陆今安的书房里，耿忠回报，离京前往长济营的武平侯灰溜溜的回来了。

　　在陆今安失踪时，他手持弘武帝一道圣旨，暂时接管长济营。

　　但他大概是不明白什么叫暂时，长济营的将士老不老实，闹不闹事，从来都只有他陆今安说了算。

　　他们只会认可一个大帅，那些人应该庆幸陆今安平安回来了，不然谁也压不住长济营七万将士。

　　武平侯无功而返是早有预料的事。

　　耿忠继续禀告：“太子被禁足东宫了。”

　　“是吗？”陆今安轻笑了一声，好像今日那些参太子言行无状的折子都不是他叫人安排似的。

　　弘武帝也真是能忍，明明在朝堂上，他的脸色就已经随着言官们一条条的罪责而越来越黑，却还能忍着退朝之后再发落太子。

　　这是不愿意在群臣面前落了太子的面子？还真是拳拳一片慈父之心，难怪太子一直有持无恐。

　　仅仅只是禁足对陆今安来说怎么能满意，他记得某人昨日可是叫嚣着要将人丢水里去的。

　　他对着耿忠吩咐了几句，隔天，东宫就传来太子酒醉后失足落水，被冻了一夜，救起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的消息。

　　弘武帝顾不上追究太子思过期间竟然饮酒，下了朝就去东宫探望，没有通传的下场就是，弘武帝亲眼看见病怏怏的太子躺在病榻上，还不忘拉扯貌美的宫女，那喂药喂得都用上嘴了。

　　“孽子！”弘武帝失望透顶，拂袖而去。

　　东宫再次被封禁，且这回撤走所有宫女，仅留内侍伺候，可怜太子听到这一消息，脸比从水里捞出来时还要白。

　　许乘月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暗笑那嚣张的太子糟了报应。

　　那么喜欢将人丢水里，现在自己掉下去了吧？所以说平日里要多做善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倒霉的。

　　正傻乐着，卢萦姝朝她走了过来，“许姑娘。”

　　许乘月歪头没在她身后看到安华公主，奇怪这人怎么突然来与她说话。

　　卢萦姝面上是客气又疏离的笑容，一直以来，她对许乘月都是这样，既不得罪，也不交好。

　　要是中秋宴之前，许乘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自己现在算是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就这样也能无动于衷吗？

　　卢萦姝开口道：“御花园中有人找你。”

　　“找我？”许乘月不解，还有人会在宫中找她吗？“什么人？”

　　卢萦姝：“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许乘月转身就坐了下来，那就不去了。

　　“你怎么还不快去？”

　　许乘月一脸的无所谓，“我这会儿没时间。”

　　卢萦姝见她推脱，恐自己计划落空，脑子飞快的闪过什么，开口道：“你不快去等会儿人哭闹起来，可就麻烦了。”

　　哭？许乘月立马想到那天的九皇子。是那小孩儿来找她来了？

　　卢萦姝说完话就起身离开了，好像她真的只是来传个话似的。

　　御花园？离这儿不远，在这皇宫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许乘月想着，便打算去看看卢萦姝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御花园很大，许乘月在之前就领教过了，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什么小孩儿，她觉着自己大概是被卢萦姝给耍了，正打算打道回府。

　　可一转头就碰着熟人。

　　“状元郎？”

　　裴连臻还是一身朝服，像是刚刚与陛下谈完国家大事的样子。他对许乘月点点头：“又碰面了。”

　　是啊，最近碰面碰得有些频繁，要不是这家伙风光霁月，许乘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道。

　　许乘月愣了一下，忙接着道：“找人。”

　　裴连臻却也紧接着回答：“等人。”

　　两人话音再次一齐落下，气氛凝结了几秒，许乘月才开口：“这么巧？”

　　她说得飞快，实在是怕了这样的异口同声，好在这回裴连臻的声音没有与她叠在一起。

　　裴连臻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个绣了只松鼠的荷包。

　　许乘月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捡到的。”裴连臻指了指御花园的一个角落，示意就是在那捡的。

　　许乘月奇怪自己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明明没有来过御花园。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荷包，道了声谢。

　　裴连臻却与她交谈起来：“你这绣法倒是特别，与我母亲的很像。”

　　“会吗？”许乘月拿着手里的荷包反复翻看，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绣的，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呀？她随口答道：“我们那的人都是这么个绣法。”

　　“你是青州人？”裴连臻问起。

　　松城县确实归青州所辖，许乘月点了点头。

　　裴连臻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老家也在青州，如此说来，我们算是同乡。”

　　许乘月万万想不到，在这皇宫里还能够他乡遇故知。

　　两个同乡相认，自然比刚刚热络了几分。

　　安华公主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捏紧了手中的衣袖，她不想跑出去质问，那只会让场面难以收拾。

　　她不禁回忆起来，想要弄清楚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自被赐婚以来，一方面碍于公主的规矩，另一方面裴连臻实在不是一个有情趣的人，所以连她都很少能见到裴连臻。

　　所以至今为止，除了偶尔巧遇的问安外，她都没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少年英才，容貌俊秀，又得父皇欣赏，原本方方面面都让人满意。

　　可他既然如此能言，为何不对着她多说几句？

　　安华公主的眼中闪过嫉妒，卢萦姝嘴角微微扬起，“公主，我早就说了那个许乘月她不安分。”

　　安华公主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揉着额头，烦躁中她无心道：“怎么每次都被你瞧见？”

　　卢萦姝心中一惊，很快又笑着道：“大概是老天不想要让她这样的人得意，才叫我看见了她的真面目。”

　　安华公主没有再追问，算是信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卢萦姝想了想又道：“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华又看了看裴连臻，是她喜欢的翩翩公子模样，舍不得断送他的前程与性命。

　　卢萦姝看出公主的为难，适时提议道：“不若先告诉燕王，请他约束？”

　　她话里说的委婉，实际上却是希望燕王得知后，能认清许乘月的真面目。出生卑贱，人也不堪，怎么能配得上燕王？

　　安华公主思忖了一下她的建议，觉得目前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但就是有一个麻烦，“我不能随意出宫，难道召燕王入宫来吗？”

　　她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卢萦姝早就准备好了，立马道：“我可以出宫。”

　　安华公主见她主动请缨，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她。

　　仗着有卢贵妃在，卢萦姝也是特权的，出入宫门没人敢拦她，可是到了燕王府门前却吃了闭门羹。

　　好说歹说才让虞奚放了她进来，将她带去书房。

　　一看到她表哥，虞奚立马先坦白：“她堵着门我赶不走。”

　　陆今安这才看向卢萦姝，“有事？”

　　声音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卢萦姝不禁又想起中秋宴那天，他拒绝她的话音也是这么冰凉刺骨。

　　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那样温和的燕王殿下怎么能对她说出那么冰冷的话语。

　　都是因为许乘月！

　　小小商户女妄想飞上枝头，她知不知道燕王殿下为此要承受多大的非议？

　　她带累燕王的名声，她就不该活着！

　　卢萦姝暗想，要是没有了许乘月，一切都会不一样，燕王殿下值得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