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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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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卿出了事,英国公护女心切,上书弘武帝,一口咬定武前街之事并非意外,请陛下彻查。
弘武帝要给英国公府一个交代,便命旬无策将当日在场之人通通问询一遍,可这其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英国公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好在弘武帝承诺,太子妃之位不会换人,待林语卿伤好,便立刻举行大婚。英国公这才消停下来。
许乘月歇了几日,手上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当太医宣布她已经完全无碍后,宫里接她进宫的马车如约而至。
许乘月丧着一张脸,满是无奈的又进了宫。
先前的教养嬷嬷已被弘武帝责罚,在她手底下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弘武帝不再放心将人交给她。
新来的嬷嬷听说是在弘武帝身边伺候的,大家都叫她萍姑姑。
萍姑姑不算严厉,在许乘月偶尔没规矩的大打哈欠的时候,她会选择视而不见。
许乘月在她手底下少挨了不少骂,就连安华公主也不来找她的茬。
她都听虞奚说了,安华公主被一群大黑耗子吓着了,这几日都不敢住自己的长乐宫,看见锦被就想到下面埋着的老鼠,没睡过踏实觉。
没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安华公主此刻瞧着还挺可怜。
作为她自小的伴读,又是闺中密友的卢萦姝顺理成章进宫来陪她。
许乘月看她到现在都还是一副没缓过神的模样,心下戚戚,这要是她掀开被子看见一窝老鼠,也得晕过去。
肚子咕噜一声,将许乘月发散的闲心收了回来,一不小心喝多了水,她忙向萍姑姑打了个招呼,方便去了。
出来的时候,带路的宫女儿却没在外边候着,许乘月听到远处有动静,便往那边走去,想着找个人来将自己带回去才是。
才一走近就听到一道男声怒喝道:“臭小子连你也敢来触我的霉头!”
许乘月早就听虞奚说过,宫里头的人凶得很,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让她小心些,别去多管闲事。
许乘月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所以一直谨记,此刻也觉得自己应该去别处转转,偌大的皇宫总是能找到别的人的。
可她才转身,就听见身后那人又道:“把这小子给我丢到水潭去。”
紧接着,一道稚嫩的童声哇哇的哭了起来。
还是个孩子!
许乘月走不动了,她回过身来,自遮挡她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见到有人,太子先是一惊,看清来人后就放松了下来,“是你?”
那个即将要成为燕王妃的商户女。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然是看不上许乘月的出身,可就这么一个卑贱之人偏偏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比林语卿强了太多。
他才是太子,天下的美人都该归于他才对,可父皇非要让他娶那个林语卿,就算是她可能会瘸腿,父皇也没有改主意的打算。
刚刚才在御书房被骂了一顿的太子殿下此刻火气大得很,“见到本太子还不行礼?”
许乘月撇了撇嘴,规矩的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哇哇的哭声不绝,她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一旁,才不过五六岁大的小孩儿,被一名太监夹在腋下,虽然手脚不住的挣扎,但由于年龄太小,根本无法挣脱。
小孩的脸上满是泪水,身上的衣服因为挣扎也变得皱皱巴巴的。
但许乘月还是看出了他衣服上的蟒纹,猜测出他的身份也该是位小皇子才对。
皇子被欺负?他身边伺候的人呢?她再往旁边看去,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头低低垂着,对于小皇子的哭声心疼又无奈。
许乘月皱起了眉,想来她们是畏惧太子权威,所以不敢为自己主子出头。可那孩子哭得那么惨,她怎么能忍心?
“这个孩子是?”她状似无意的问起。
“这是九皇子。”
一位内侍下意识回道,紧接着他就挨了太子一脚,“什么皇子,一个下等宫女生的杂种,也配与吾称兄道弟?看见吾就心烦,把他给吾丢水潭去!”
现已入秋,水潭的水不说冰冷刺骨,也透着寒凉,那么小的孩子丢里头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
许乘月连忙道:“殿下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吾就是要计较呢?”
“殿下说笑了,殿下心胸宽广,怎么会抓着个孩子不放呢?”
本来就对许乘月没什么好印象的太子听了这话,只觉得是在嘲讽他心胸狭隘,与那些古板的老学究一个样,明里暗里的指责他不配为储君。
太子盯着许乘月的眼神变得阴狠,“吾怎么会只抓一个孩子呢?既然要多管闲事,就给我将她一起丢下去!”
被殃及的许乘月愣了一下,看到朝她走来的内侍,她才确定这是真的。
这就是太子的权利吗?连个理由也不要,仅仅是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处置别人。
“我是燕王妃,你们谁敢动我?!”
“燕王妃?”太子冷笑:“还没大婚呢。”
在他看来,燕王虽然是皇叔,可他才是储君,君臣尊卑,就算是他要处置燕王也使得,何况一个燕王妃?
“动手。”他催促道:“哭哭啼啼的聒噪得很!”
许乘月见亮身份、讲道理都没有用,不禁握了握拳头,暗自合计着要是将太子打了会不会惹来麻烦。
正当她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出了气再说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声音熟悉,许乘月略一偏头,就看见一身朝服的裴连臻。
中秋夜宴上的怪人,陆今安说他是安华公主的驸马来着。
太子看见来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要去见父皇?
这个裴连臻为人死板,怎么拉拢都不冷不热的,偏偏父皇欣赏他,还是不要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参一本才好。
太子开口道:“裴大人是要去见父皇?”
裴连臻拱手:“有事要禀告陛下,太子殿下这是在?”
他特意看了一眼还哭着的九皇子,太子忙给了内侍一个眼神,让他将人放下,脸上笑着道:“和九皇弟玩耍,小孩子就是不经逗,哭得这么大声还以为吾要怎么他了呢。”
听着他说瞎话的许乘月正要反驳,裴连臻就先开了口:“殿下是储君,不该日日想着玩乐,应时时勤勉才是。”
说起这个太子就心烦,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勤勉勤勉,他已是储君,未来的君王,为何还要幸苦?
太子脸上不耐,“行了,本宫也不过忙里偷闲一会儿,这就要去办正事了,裴大人请便。”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
许乘月暗叹这未来驸马就是比她这个未来燕王妃好用,见太子走了,连忙将被丢在地上的九皇子扶了起来,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又拿帕子给他擦脸。
“不哭不哭,我有糕点你吃不吃?”许乘月不会哄孩子,只好拿出自己偷藏着垫肚子的桂花糕。
好在甜甜香香的糕点管用,九皇子接过后就止住了哭声。
伺候的两个宫女连忙谢过许乘月,九皇子被抱走的时候还与她挥了挥手。
她回过头,见裴连臻也要离开了,连忙道:“谢你解围。”
裴连臻对她点了点头,“不必。”
许乘月看着他温和守礼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中秋那晚,这人一脸臭屁的让她自重。
她轻笑起来,趁着人还没走,出声道:“那天晚上我可没有对你投怀送抱。”
裴连臻早就认出她,在燕王握着她的手求赐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不是故意拉着他的衣角。
想到自己当初想当然的说出那种话,裴连臻也觉得尴尬。
“抱歉。”
“没事,你今日帮我解围我也不会认为你对我有意的。”
看着那张清润的脸被堵得说不出话,许乘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大人您忙去吧。”
裴连臻这才快步离开这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地方。
两人都没注意到,远处凉亭里,安华公主与卢萦姝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里面,正往这边瞧。
“公主您看,那不是许乘月与裴大人吗?她们在说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安华公主眉头蹙起,自己的驸马与别的女子调笑,她当然不开心。
卢萦姝又道:“说起来,上回中秋夜宴,我去换衣服时,曾在水边看见一人与裴大人拉拉扯扯,好像就是许乘月。”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当时匆匆一瞥,不敢确认,今日瞧见才觉得那晚之人与许乘月身形一致。”
卢萦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瞥着安华公主,见她面色不好,心中偷笑。
安华公主努力让自己不在意,“她已经快要是燕王妃了,不会做没分寸的事。”
听到燕王妃三个字,卢萦姝眼神一黯,很快又收敛了情绪,道:“都要成王妃了,还对着裴大人那样笑,可见不是个安分的。公主您可要提防着点。”
“本公主提防什么?”安华公主厉声喝道:“她若是敢做出败坏皇家声誉的事,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卢萦姝低头应和,点到即止,没人看到她嘴角勾起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