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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瞎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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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又一次入了洞房,只是这一次最为尴尬。
两人对坐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许乘月撇了一眼边上的盖头,弱弱道:“要不我再盖上盖头,咱们好歹走走过程?”
见陆今安不回答,她又丧气道:“算了,每回掀盖头都没什么好事。”
“每回?”陆今安疑惑:“你掀过很多次?”
许乘月自觉失言,眼睛四处转着,试图扯开话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陆今安也确实没再追究刚刚的话,他站起身来,一边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一边朝许乘月走去。
“你...你...”虽然知道嫁人了肯定要有这一遭,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与人亲热过,女儿家的羞涩还是涌了上来。
眼看着陆今安越走越近,许乘月心里慌得不行,“你...我...”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陆今安却已到面前,俯下身,凑在许乘月的耳边,“娘子别慌呀,长夜漫漫,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
许乘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最后干脆眼睛一闭,就放弃抵抗了。
陆今安的手在她脸颊上点了点,忽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脸这么烫,“你脸红什么?”
许乘月刷的睁开眼,陆今安已经直起身,喜服虽然脱了,日常的外衣却穿得整整齐齐,他要出去吗?
下一秒,陆今安就道:“走,出去逛逛。”
“现在?”
“不然呢?”陆今安的笑容里带着调侃,“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没想!你闭嘴!”许乘月有些羞恼,为了证明自己没多想,当即就站起身推门出去。
夜里凉风一吹,才叫她脸上的热度稍退。
半晌不敢抬头,只跟着陆今安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在许家门外了。
“回许家吗?可是我爹......”
陆今安打断道:“你妹妹帮着别人害你,还当着众人的面污蔑你,你就不想惩治一下?”
“对哦。”林氏被送进大狱里了,只许鸣玉一根寒毛也没掉。“不过她毕竟是我亲妹妹。”
“你要放过她?”
“我要亲自来!”
*
被许父训斥了一通的许鸣玉回到自己的屋子,听到亲娘已经入了狱,等待她的是斩首之刑,许鸣玉有些后怕。
惊魂未定下想要喝口水压压惊,可倒了半天也没倒满,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暗道今日倒霉,连喝水都不顺利。茶壶盖刚被她打开,一个黑影忽然从里面蹿了出来,趴在了她的脸上。
“啊!”
没有防备的许鸣玉尖叫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撇遮在脸上的青蛙。
好不容易青蛙“呱”的一声跳走了,却跳在了她的被褥上,许鸣玉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求救,却不知道门边什么时候多了一桶水。
她一个没瞧见,就被水桶绊倒,滚下了台阶,摔在泥水里。
听到动静赶来的许父就看到女儿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小脸沾满了泥点子,咧着嘴在那哭。
亲眼见到她那滑稽样的许乘月心满意足的翻下墙头,“走吧。”
一路上许乘月兴奋的给陆今安描述许鸣玉刚刚的狼狈样,“你是没看见她刚刚多好笑。其实她最怕老鼠,我要是抓几只丢她被窝去,她准要昏死过去。”
“那怎么改主意了?”
陆今安以为她会说些“到底是亲人”之类的话,却没想到她大咧咧道:“因为我也怕啊。”
陆今安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逗笑,他将肩头的松鼠提溜下来,“它剪了尾巴也很像老鼠。”
许乘月与松鼠对视一眼,阴测测道:“那这个家里就容不下它了。”
说完俩人大笑,只有松鼠吓得丢了手里的栗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大尾巴。
“诶小心。”许乘月突然出手轻扯了陆今安一下,“那么大一个坑你没瞧见呀?”
陆今安的好心情顿时收敛:“一时没注意。”
接下来,俩人都一路无话,许乘月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因着路上这一点小插曲,俩人回去后陆今安没有再逗她,而是倒头就睡,也叫许乘月松了一口气。
发现异常是在三日后。
按照风俗许乘月要带着相公一同回门。
早上,许乘月换好衣裳,随口问了一句:“我穿这身可好?”
陆今安也自然的接过话:“很好,粉色很衬你。”
许乘月听了这句话,忽然就愣住了。她低头看向自身,明明她穿的是黄色衣裙,他怎么会?
对了,昨日自己曾问他穿粉的好还是黄的好,当时他答的粉色。
她本也要穿,只是刚刚不小心在粉色那件衣服上沾了脏污,于是就换下了,他看不出来吗?
“走吧。”陆今安率先出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许乘月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憋了满肚子心事的许乘月有些心不在焉,晚上回去后又忍不住试探起来。
“相公,帮我把那个红色的盒子递给我,就在那桌上。”
其实桌上什么也没有,许乘月在等他的反应。
陆今安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我想起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拿吧。”
许乘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疑心却更重了。
第二日,许乘月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尝尝。”
陆今安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那是麻叶,扎嘴又苦涩,没有人会去吃它。
他脸色凝重,担忧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许乘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知道瞒不下去了,陆今安开口道:“受伤醒来就看不见了。”
听到这话,许乘月带着点讥讽道,“你装得可真好,我竟然一点也没瞧出来。”
“我怕你嫌弃我。”陆今安压低声音,尾音微不可闻,显得自卑又落寞。
许乘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本来满腔怒火一下就消了,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自己无依无靠,漂泊异地,又瞎了眼睛肯定会不安,隐瞒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嘛。
反正自己对他最开始的期待不就是活着就行吗?我怎么能因为他瞎了就抛弃他呢!
陆今安就这么一句话,许乘月就自己给他找好了理由,顺便安慰了自己。
再开口,许乘月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可怜”的陆今安低着头,眼中暗芒闪过,这也太好骗了。
直到晚些时候,许乘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
看不见的陆今安闻着味道,几乎以为许乘月端了一碗潲水过来。
“对眼睛好的药,快趁热喝了。”
陆今安心中百转,怀疑许乘月是故意的。细心的他在酸臭的药味下隐约闻到了一丝腥气,他忙转了个话头:“你受伤了?”
“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陆今安一脸着急:“快去包扎一下。药放着我一会喝。”
小小擦伤许乘月本不在意,但架不住陆今安反复催促,她只好放下药碗,转身离开前还不忘嘱咐,“你记得喝。”
好不容易将人送走,陆今安转头就收起担忧,把药碗拿到屋外就要倒掉,可偏偏脑中又想起许乘月的伤。
算了看她幸苦一场,陆今安仰头一饮而尽,良久,他才缓过神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是倒了吧。
*
为了维持生计,许乘月还是打起了胭脂香粉的主意,毕竟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在街上简单的支了一个香粉摊,她做的那些东西既新鲜又特别,生意很快就开张了,几天下来,收入很是不错。
可找茬的却也上门来了。
“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经过我同意了吗?”来人赶走摊子前的客人,狰狞着一张脸质问许乘月。
生意被赶走,许乘月也不高兴,她正要理论两句,边上卖菜的老伯就小声提醒道:“他就是个泼皮无赖,在这儿摆摊子的都要孝敬他,你可不敢惹了他。”
正说着,泼皮刘五横了老伯一眼,“老东西,多嘴什么?”他转向许乘月:“你,把钱拿出来!”
那刘五长得像熊一样壮实,杵在那都能把许乘月面前的日光完全遮蔽,自知硬碰起来自己要吃亏,只好先乖乖拿出银钱,就当破财消灾。
“才这么点?”刘五不太满意,见许乘月貌美,又眯着眼睛得寸进尺道:“小娘子有几分姿色,不如......”
要银子可以忍,占她便宜可不行!许乘月一巴掌拍开刘五的手,“拿了钱就滚!”
“小贱人给脸不要脸?”刘五蛮横惯了,少有人敢反抗他,抬手就要给许乘月一点教训。
眼看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许乘月脸上,可以预想得到的惨况让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却没人敢出来阻拦。
许乘月也被吓得抱头又闭眼。
“住手。”
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还带着他一贯的温和有礼,许乘月还没睁眼就知道来的是陆今安。
她那个病弱且瞎眼的相公,此刻却叫她有种说不出的安稳感,好似有他在剩下的就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