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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平地起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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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诚走后,青然盯着桌子上誊抄的东西还有古谱,真的是舍不得啊!一整夜,她都在琢磨,怎么才能不交出去啊,难道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吗?
次日,瑾诚来得很早。两人一起吃了早饭便钻到书房去抄古谱。为了加快效率,一人抄左边页,一人抄右边页。
“这么好的书,真是可惜了。”瑾诚感慨道。
“我也舍不得,不然,想个别的办法不给了吧。”青然昨晚琢磨了一宿,正想跟他商量。
“这样好吗?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诺的,得愿赌服输吧。”
“若她愿意拿其他东西换呢?”
“什么意思?还能有比这个更珍贵的?姜辰那个人最爱收集这些了。”
“书毕竟是死物,怎么比得上活人值钱。”
“你什么意思?”瑾诚狐疑的看着青然。
“昨天李婉儿说的那些话,明摆着她喜欢姜辰,对吧?”
“额。”
“她送姜辰这本书,目的是讨他欢心对不对?”
“嗯。”
“讨他欢心的目的,是想嫁给她对不对?”
“嗯。”
“那咱们送她一段美满姻缘不就好了吗?”
“你的意思是?”
“你看,他俩人,男未娶女未嫁,家世相当,容貌相配,这是很般配的一对啊。”
“额。”
“如果王上给他俩赐婚,那是不是就遂了她的愿了?是不是一步到位了?少了中间那么多弯弯绕绕,多好。”
“额。。。你这个想法很好,可是不知道姜辰的意愿啊。”
“姜辰不愿意,那李婉儿送这本书不是亏了?还是送点别的好。”
“你这是耍赖啊!”瑾诚不屑。
“这是极端情况,我认为姜辰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姜辰以前追青然的事瑾诚可是很清楚的。
“那要不,去问问?”
“不去!”他早就跟姜辰不来往了。
“要不,你问问你母后?”
“我母后知道什么。”
“赐婚的事不大多都是她老人家做主吗?”
“话是这样说,那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她也要问问各方意思的。”
“那就问问嘛,这样不是就能清楚他俩合不合适了?”
“额,容我考虑考虑。”
“好吧,那还是先干活吧~”
忙活到中午,吃了饭,青然稍微抄了会便去午休,瑾诚倒还好,向来精力旺盛,再加上宅子小也没合适的地方给他睡觉,他只能奋笔直书。
抄着抄着,差不多快到一半,其中有一页最底下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沧海自浅情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这字迹!竟有些熟悉!这诗!是写给谁?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几遍,猛然记起这字迹像谁的了,当时便似一盆冷水浇到心头,浇了个透心凉。
他很想问一问青然,可她还在睡觉,这事又没那么确定。他靠在椅子上,定了定心神,决定回宫取些东西。于是带着古谱,迅速出了宅子,赶着马车回到宫中。
瑾瑜的景平殿离他的长亭殿有些距离,因他一直是跟着祖母住在西边,而自己则跟着母亲住在东边。等到了那里,瑾瑜并不在,几个仆役过来招呼,他只说有件东西落下了要去他书房拿,仆役问是什么他也不回,仆役拦着不让进。他也不跟他们纠缠,又去了大臣的班房,问人要了几样最近不怎么紧要的瑾瑜的奏疏,那些人没多想,便给他了,他拿回去后将那奏疏和古谱上的奏疏仔细比对,终究确定了,这字迹当真就是瑾瑜的。
这个结果令他十分愤怒,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气冲冲地回到了长亭殿,发了一通火之后坐在书桌前,对着这两份字迹发呆。侍从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大气也不敢出。
而另一边,青然醒来发现瑾诚连带着古谱不见了,不明所以,听门房说他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派人去打听才知道他进宫了,又不好贸然跟进去,只能坐在家中等。
可到第二日,瑾诚还是没有来,青然有些慌乱,决定借口看望卫淑去宫中找他。
卫淑听明了来意,也去问了几个仆役,说是瑾诚殿下昨日回宫后就没有出门了。
两人立马去了长亭殿。院中静悄悄的,那些仆役见来了人十分小心地进去禀报,瑾诚却没有说要不要他们进去。
卫淑也不管那么些,拉着青然便往院中去。
瑾诚正在书房前耍着枪棒,见他们来了也不理会,全当她们是空气。
卫淑本想抱怨,青然将她劝止。
等瑾诚耍得累了,丢了枪棒,拿起石桌上的水,咕噜咕噜灌了一整壶才坐下歇息。
“你昨日怎么突然走了?”青然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轻声问。
“一时觉得恶心,要回来透口气。”
“什么恶心,你在说什么呢?”卫淑一头雾水。
“某些人的演技太好,我水土不服,不得不回来。”
“什么演技?这说的什么?”卫淑不解的看着青然。
青然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你有什么话便直接说,这样我不能明白。”青然道。
“你不明白?我问你,这书哪来的?”
“我,收藏的啊。”青然慌乱了一瞬,迅速稳住心神,试图辩解。
“从哪收藏的,怎么收藏的?”
青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答。
“是你花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青然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知道了。
“回答我!”瑾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面色狰狞,这是青然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青然理亏,低下头不做声。
“到底怎么了?那书有什么问题?”卫淑一脸茫然。
“你不敢说吗?”瑾诚逼问道。
“是别人送的。”青然低声答。
“谁送的?”
“姜辰吗?”卫淑盲猜道,是姜辰送的所以姜辰知道,现在又想要回去?
“你若再撒谎,我定要搅个天翻地覆!”瑾诚看着她的眼睛威胁道。
“青然?”卫淑小声询问着青然。
“瑾瑜。”青然还是承认了。
瑾诚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绪。
卫淑还是不解,为什么瑾瑜送青然一本书瑾诚会这么大火气。沧陌也会送青然东西啊。
“他何时送你的?”这语气完全是审问了。
“正月初一。”
“为什么?那时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你不是已经答应不再跟他接触吗?”
“就是那一天答应的,我之后真的没有跟他有往来。”
“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依你,可这件事我认为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不能再与他接触,你为何还要如此?”
“我和他本来就保持了距离,他只是寻得这本古谱,没什么用便送我了,后来便再未接触过,这些都是事实。”
“这本古谱怎么会没什么用?那上面还写着诗呢?你不要说不知道?”
青然一怔,诗?这不是乐谱吗?有填词是正常的啊?
“你自己去看吧。”瑾诚往屋内书桌方向指了指,两人疑惑地走进去,看到书桌上摊着的那本古谱,还有一本奏疏。
俩人仔细看了看,翻开那一夜的最下角确实有一行字,而且明显是表达情感的诗句。
“卫淑,你自己看,这字迹和那奏疏是不是一样?”
经他这么一提醒,卫淑将那奏疏与那行诗仔细对比了,确实是出自共一个人。卫淑这下明白了,她回头看着身旁的人,此刻青然已是一脸煞白。
这书她一直珍藏着,很少拿出来细翻,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玄机。
所以说,这句话,意思是,瑾瑜心里有她?
为什么自己又生出了一丝丝不该有的妄念?
青然呆在那里,脑中思绪万千,不知所措。
“青然姐姐对此事定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拿到你面前来。还给你看到。”卫淑试图缓和一下当前的气氛。
“她当然不想拿给我看,若不是李婉儿要这本书,我还不知道有它的存在呢。”
“青然姐姐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这句诗她定然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你跟他一起誊抄啊。还由着你自己一个人翻看。”
“她接受这古谱就不对!你要什么跟我说啊?为什么找他?”
“我没有找他,他只是刚好在市面上看到,便帮着收藏了。这期间我们并没有什么沟通。”青然试图解释。
“刚好在市面上看到?你以为这书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它无论在谁手里都不可能轻易示人的,若不是有意寻找,根本不容易找到。”
“朋友之间送这些也还算正常,哥哥你不要想严重了。”卫淑走过去试图让他冷静。
“可那行字呢?”
“那行字青然姐姐定是不知情的。所以就是收了普通朋友一件稍微贵重一点的礼物,咱们还个礼不就行了吗?”卫淑给瑾诚倒了杯茶,让他平静平静。可瑾诚一点不想喝。
“你快出去吧!少掺和了。”瑾诚说到现在,青然压根没有回几句,全是这丫头在里面搅合。瑾诚将卫淑推出门外,门一关,留下一个隔绝的空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怪不得你昨天早上想尽办法也要留住这本书,原来是舍不得送书的人!”
这话说到青然心坎上了,是的,她承认,即使不能在一起,留些念想也不行吗?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面前这人已经是火药桶,不能再激他。青然找了把椅子坐下,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绪。
“你费了诸多口舌,兜那么大一个圈子,还利用我去给两个可能并不合适的人安排一段婚姻,仅仅只是想留下瑾瑜送你的这本书!”瑾诚已近乎咆哮,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个他作了很多妥协真心要相伴一生的人。
“想留下这本书是真的,它的珍稀不言而喻。说跟瑾瑜有关,也是真的,是我存了一份私念,想留个念想。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背叛,我从答应你那一刻,便没有跟他有任何一丁点多的接触。这件事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不对,非要等到你自己发现了,怪我欺骗隐瞒,甚至怀疑我的动机,也是我的不对。但是那句诗我真的不知道。这本书,你想怎样处置,都可以。我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把书拿回去?”瑾诚反讽,“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对他有多痴迷,如今都是我的未婚妻。他也有要娶的人,就你一个落魄的逃亡郡主,还指望能得到他的垂怜,能与他坐到这个国家的最高位?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趁早剪断那些妄想!离他远一点,连说一句话看一眼都不行,否则,就算捅到父王那里去,我也要讨一个公道!”
瑾诚说完这些话便打开房门,一阵风吹进来,卫淑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呢,见着他怒气冲冲的离开,赶紧进来查看。
青然此刻正用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掩面,身体轻微地抖动着。
卫淑想询问事情的原委,可青然问什么都不回,卫淑只好陪着她,轻声劝慰。等青然稍微稳定了情绪,将泪痕擦拭干净,便强撑着出了宫。
卫淑本是要跟着的,被她拒绝了。马车一路摇晃着穿过丰元城,穿过无数的行人,无数痴男怨女,无数人世悲欢,天地间人太渺小,稍微一点点事情便难以承受,可这座城见证了上百年的沧桑,伫立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