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棵许愿树》葱头

15、第 15 章

　　人间的新年很热闹，地府的新年也一样。

　　新年的时候，老百姓都尽力让自己过个好年，为了祈求来年的好运，也会给各路神仙奉上新鲜的供奉。

　　安宁敲响城隍庙大门的时候，城隍正在庙里大吃大喝，听到敲门声还吓了一跳。

　　“你是青宁山上的狐狸？没事下山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城隍咽下嘴里的食物，一年也就这么几天能好吃好喝，城隍对打断自己的安宁很不高兴。

　　“我想找一个人。”安宁说明自己的来意，棋鬼当年路过青宁山是被押解服刑去的，安宁当年没有关注过鬼差带着棋鬼是要去哪儿，只能先到城隍庙这里来打探消息了。

　　“你说的这个人不难找。”地府的鬼千千万万，不过城隍对当年气得阎王亲自下令不许入轮回的棋鬼还是很有印象的，“只是，年关将至，鬼差们都在外办差，没有能给你带路的鬼差了。”

　　城隍看着安宁不信的样子，连忙说：“是真的，虽说是新年，老百姓正是在准备年货庆祝新年的好日子，但是怎么说这都是冬天，唉，一到冬天，总会有些穷人们挨不过去。当然，也不只是穷人，还有些喝酒喝多了喝死了的，走在路上掉河里的，总之，新年热闹，我们地府也是很忙的。”

　　城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食物：“你看，昨夜我们连着审了一夜的案子，这会儿，兄弟们连饭都不吃就歇着去了。”

　　安宁看城隍误会了，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地府的鬼千千万之树总是有的，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进地府的鬼更是不知其数，就这，您还能记得棋鬼，这个棋鬼是有些奇怪的。”

　　“是啊是啊。”城隍连声附和，“像他那样成日里只想着下棋的鬼也有，可是像他那样一直输的鬼就很少了。”城隍想了想，继续说：“我记得好像听说后面他已近不下棋了，一个棋疯子突然不下棋了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我记得当时我们还问过当地的城隍，他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这样的鬼连棋都不下了，结果他说他什么也没干，他甚至还邀请过棋鬼下棋，没想到，这个棋鬼怎么也不肯下棋了。”

　　再也不下棋了？安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这是棋鬼许愿的后果。

　　虽然大榕树不记得棋鬼用他的执念换了什么，安宁还是记得的。

　　安宁记得那个时候，有两个鬼差压着一个落魄的鬼路过了青宁观，这一次他们押送的这个男鬼有些奇怪，这个男鬼不管鬼差如何吆喝，都只是慢吞吞地走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弃子争先，打吃这样的话。鬼差们也很奇怪，说是押解，连个绳子都没绑。

　　安宁和大榕树才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这个鬼看起来又傻又笨，两个鬼差看起来也不是太聪明，绳子一扯，这鬼不就走了么，总好过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快走快走。

　　鬼差们喊累了，带着男人在大榕树下歇息歇息。

　　“真是晦气，照这么个走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鬼弄回去。”一个鬼差抱怨。

　　“没办法，别人有督同将军专门叮嘱不要拷着，不然你以为这活怎么到咱两兄弟手里呢，不都是别人不要了才轮到我们。”另一个鬼差也抱怨着。

　　“晦气，我当时就该想到的，那群孙子碰上好事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这次都默默避开，我还当自己捡到了个便宜，没想到，唉。”第一个鬼差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又不能拷着他直接带回去，又得在阎王爷规定的时间把他带回去，要是误了阎王爷规定的时间，咱两都得被罚。”另一个鬼差也唉声叹气。

　　原来不是鬼差没有想起来用绳子，而是不能用绳子，怪不得呢。

　　“两位鬼差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大榕树不愧是在道观长大的大榕树，它不像安宁一样继续看着热闹，而是热情地问两位鬼差，“两位大哥是赶时间吗？”

　　两位鬼差看着满是许愿带的大榕树，其中一个摆摆手：“这不是在你这许许愿就能解决的事情，看到那个鬼了吗？阳间一位大官特意叮嘱不要用绳子捆着他，特别是他的脖子，但是阎王爷又要求我们在五日内一定要把这个人带回去受罚。”

　　另一个鬼差接着说：“到现在已经走了三天了，还走了一半的路都不到，我看就这个速度，别说五天，十天我都到不了。”

　　“那我可能帮不上忙了。”大榕树想了想，除了把这个鬼捆起来打包带走，它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这棵树看起来很灵啊。这么多人来许愿，这个道观这么红火吗？”鬼差也没想过要从大榕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也懒得再看棋鬼在大榕树下转悠，转头和大榕树聊了起来。

　　“那当然啦。”大榕树对自己的红火还是很得意的，“这里叫青宁观，可是这里最红火的道观了。”

　　“青宁观？没听说过。”鬼差想了想，自己好像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道观的名号，“不过也有可能我很少从这条线走，我们负责这一片的兄弟们应该是知道的。”

　　“那肯定的。”大榕树激动地说，“看看我这满树的许愿带就知道了，大家都爱来这儿，而且我们这儿的许愿包灵，两个大哥要不许个愿试试，说不准能顺利回去复命呢。”

　　“许愿？很有用吗？”两个鬼差没说话，棋鬼激动地凑了过来，“我能许愿吗？我想许愿可以吗？”

　　棋鬼刚说完，一阵大风吹来，把棋鬼卷到了大榕树顶，大榕树顶端，许愿树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白狐守在许愿树前，对着棋鬼说：“听说你要许愿？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棋鬼迫不及待地回答：“我想赢，我想赢棋。”

　　“那你要用什么来换？”正在棋鬼双手合十跪在树前小声念叨赢棋的时候，从许愿树上探出一根丝线牢牢将棋鬼绑住，另一端则被白狐握在手里。

　　“交换？”棋鬼有些不明白白狐的意思。

　　“是的，交换。如果你想要实现愿望，必须提供足够许愿树实现愿望的东西来交换。”其实，许愿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它已经非常期待这一次的收获了。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许愿树能实现我的愿望，随便它拿走什么都可以。”棋鬼现在脑子里只有赢棋的念头，他还觉得许愿树实在是太好心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鬼魂，根本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就这还能实现他的愿望，简直是太好了。

　　“好。”白狐扯了扯丝线，丝线从棋鬼身上松开，棋鬼赶到身体里有一部分在撕扯，他着急地说：“这是在干什么？”

　　“许愿树愿意实现你的愿望，但是你要用你的执念来交换。”白狐一边说一边注意手上的动作，她还是第一次拿走别人的执念，稍微不小心就把这个执念扯碎了许愿树肯定会不高兴的。

　　“执念？什么执念？”棋鬼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执念，他的大脑里像是有一根线一样崩得紧紧地。
　　“你对棋的执念。”白狐说完，使劲儿一扯，一团黑色的阴影从棋鬼的头发里飘了出来。

　　“就这一团灰色的东西就可以了吗？”棋鬼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头脑还更清楚了些。

　　“是的，你确定要许愿吗？”白狐又问了一遍。

　　棋鬼生怕许愿树返回，他看着白狐还想继续说什么，连忙说：“不用考虑了，换吧，我愿意换的，只要能让我赢，拿走什么都可以。”

　　“那行，许愿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白狐说完，将这团灰色的阴影放到了许愿树上，许愿树上，一片叶子正在慢慢变大，它越长越大，很快就灰色阴影包裹了起来，灰色慢慢渗透进了许愿树的叶子里，等到最后，叶子将整个灰色阴影都吃进了身体里。

　　棋鬼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脑子里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就是这棵许愿树是真的能实现愿望。他现在只想仰天大笑，他再也不会下棋就输了，从现在开始，他下棋肯定会赢的。

　　等安宁带着棋鬼回到大榕树下，两个鬼差正拿出了绳子准备捆着大榕树回去交差。

　　大榕树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大声喊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鬼跑了你们不去追鬼为什么要来绑我啊。”

　　一个鬼差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刚刚算过了，这个鬼明明就在你身上。”天天见鬼今天可真是见了鬼了，两个鬼差围着大榕树找了一圈又一圈，明明怎么算棋鬼都是在大榕树这里，结果就是找不到。

　　棋鬼丢了，他们两个回去肯定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两个鬼差想到一起，准备拖着大榕树就走，带上这棵树回去，说不准还能把棋鬼找回来。

　　“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大榕树叹了口气，安宁再不弄好，它可真要被鬼差绑走了。

　　棋鬼出现后，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鬼差带着迫不及待赶路甚至现在就想来上一盘棋的棋鬼走了，按照现在棋鬼的速度，说不准他们今天晚上就能到指定的地点。

　　安宁还以为棋鬼会很开心实现自己的愿望，没想到棋鬼竟然连棋都不下了。

　　“那他有赢过一次吗？”安宁从城隍那里拿到了地址，离开前问道。

　　“没有。”城隍摇摇头，“据说一开始他还是很想下棋，可是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是个臭棋篓子不愿意跟他下，等过了一阵，有人来逗他下棋的时候，他已经不想要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