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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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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屋子干净的诡异，除了四面白墙没有一件家具，窗户也被钉死糊上了白纸，墙顶悬挂着的灯泡就是唯一的物件。
最里面的墙角地上瘫坐着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下午上街那身姜黄长裙，头紧紧埋在腿间，只能看到覆上一层薄汗的后颈和青筋凸起的手背，一直延伸到小臂，女人的皮肤太白，显得更加狰狞。
她似乎是在和什么对抗，手指抽搐扭曲却无处使力。实在是太瘦了，以至于感觉下一刻那些暴起的血管和骨架就要破皮而出。
要是再靠近两步就能听到女人嘴里的呢喃：“没事的没事的..”
......
上下两层的洋房被租给了五户人家，一户一间，老洋房的木梯还没有翻修过，年头久了走上去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方苓上了楼站定，啪啪拍了两下门，“焦曼玉，开门。”
面前的门还没开，隔壁的倒开了，门缝中探出一颗头，浑浊的眼在方苓身上滴溜溜打量了一圈，立马缩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焦曼玉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开了门。
方苓跟在她脚后进屋，把窥探的视线关在门外，“刚去的豫水台，给你带的。”
“嗯？”焦曼玉眼神一亮，接过方苓手中的点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记起我呢。”
她刚要拆油纸袋，转念一想又有点儿不对，“无事献殷勤，你跑这么远就给我送个点心？”
“当然不是，还有送钱。”方苓又从包中抽出三十元拍到桌上。
焦曼玉活像见了鬼。
“看什么，分赃，坑了孙家的不也有你一份。”昨晚闹起来的时候只有她往前挡，哪有挨打一起，吃肉不一起的道理。
“苓儿啊，我没看错人，以后姐姐罩你！”
“等等”方苓打断她的豪言壮语，“我想借住两晚。”
“住我这儿？干嘛”
“还不是那位董大少爷，等我这两天找到新住处就搬走。”
“小崽子又去堵你了啊。”焦曼玉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不过你住的也是太偏了，真有个什么事叫天天不应的。”
“那还得麻烦大美人儿帮我找个房子了”，方苓走到她身后，做出要给她捏肩捶背的样子。
她这次着急，最好也能换个洋楼或者公寓，人多还安全点儿，焦曼玉认识的人比她多的多，三教九流哪行都有。
“行，好好伺候着吧”
“喳”
焦曼玉平日懒散，但是做事是真的靠谱，晚上去趟舞厅回来就有了安排，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方苓出门。
先去的就在旁边，一样的旧洋楼，一样的五户同住，空出来的是一楼东边的那间房。房间大小和焦曼玉的那间差不多，就是装修还要老些，深色地板暗得人心里压抑，还有墙上蹭地一道道的黑迹。
“方小姐，这边的房子很抢手的，去哪都方便。您这是赶上了，上一户刚刚搬走。您看完今天还有三个要看的呢，这房子留不过今天的。”
跟着的男人在一旁喋喋不休：“价钱也合适，一个月才十五元，也就在这能住上洋楼了。”
房间站三个人就有点儿转不开身了，两眼就看完全貌。一行人刚出门，二楼哗啦一盆脏水倾倒了下来，溅在身上几个泥点。
“小娘B豪骚忒我滚出去！”
方苓被骂的一愣，她虽然没全听懂但也知道个大概意思。
“册那！”焦曼玉可是听懂了，脚一跺就要上楼。
“算了算了，看下一家吧。”方苓忙拽着人出了门，瞧不上她们的多了，骂也骂不过来。
第二家是公寓，外国人花钱投资的，也是一层好几间。但是不同的是这种是独门独户的，关上门便听不见别家的声音，房里也是宽敞明亮。
“这个不错，我都想住了。”焦曼玉扑到床上，床垫软的好像塞了弹簧一样。
“是挺好，除了贵。”
“不贵了两位小姐，一个月四十元，这住着多舒服啊。”
方苓对着焦曼玉一挑眉，两人便心领神会。
“行，我们回去考虑考虑。”
这边看完了又换了两位带看的掮客，不是位置不好就是装潢不行，一直看到晌午，两人妆也花了，脚也站不住了。
最后这位不太爱说话，但人看着憨厚老实。
“李哥，咱们可都认识好几年了，不能拿这种糊弄我们啊。”
李四在沪上做这行的第一单就是焦曼玉的，后来住的近遇到了也会打个招呼。虽然只有五元，但对当时的他来说是雪中送炭，他一直都记得。
其实还有裴小姐那套房子，只是他知道这两位小姐是做什么的所以有所隐瞒。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可是裴小姐是自己住啊，一是现在出了新规定，租客犯了事儿房东也要连坐。
二是去年冬天报纸上的案子他还记得呢，就是因为情感纠纷，仙乐斯有名的“金嗓子”被人在家里杀害了，做那行的什么人遇不到啊。
他也怕到最后给裴小姐添麻烦，现在又被焦曼玉讲的心里过意不去。
“不瞒你说，洋房是还有一套，但是规矩比较多，要求租客是独身，最好租两年长租。”
“现在租房还关心别人感情？这房东怕不是心理变态吧。”焦曼玉夸张得多少带些表演的成分。
李四一听连忙摆手解释，如数家珍一般往外倒。价钱比市场上低、新建的联排洋楼，每日有人巡逻、装修洋气、房东人也好，简直把那儿夸得世间绝无仅有一样。
方苓都被他说得动心了，“那咱们去看看？成不成的还得看眼缘，要是人家不想租就算了。”
李四还是有些顾虑，但话说到这了怎么都不好拒绝。
“得嘞，你们等会儿，我去拨个电话。”说完快步去街对面的电话亭。
焦曼玉的嘴闲不住，打趣道：“要不是房东是个女人，我都以为这是给自己找姘头呢。”
方苓累得白眼都懒得翻了，“放心，要真有这机会先让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