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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富可敌国太尉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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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朱玉被几个妈妈看管了起来。
她突然不那么急切地想死了,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来。
那个她以为会来的人。
“公主,您吃点东西吧,圣上差来好些宫里的厨子,做了这一桌子菜,您好歹吃点。”妈妈劝道。
朱玉心如死灰,面色苍白,她感受不到饥饿、寒冷,也感受不到疼痛,木讷地问道:“他还是没有来吗?轻书也没有来?”
妈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握着她的手,轻揉着哄道:“冯将军没来,他多半已经知道圣上赐婚之事,所以更要躲着你避嫌,至于南才人,她小产了不久,想必也多有不便吧。”
朱玉道:“他们全都是虚情假意,都是些伪君子!”
妈妈顺着她说:“是,是,他们都该死!可怜咱们玉公主素日里把他们当作知己,谁知到头来,不过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罢了,说到底还是要自个儿疼惜自个儿,奴婢看那个乌里就不错,虽然这件事办得不地道,但很把咱们玉公主放在心上,圣上一说赐婚,他就立马派人去准备聘礼,恭恭敬敬把八字送到宫里合了。”
“柳妈妈,我不甘心,我不想认命,我不想受他们摆布!你命人偷偷去凤霞寺,告诉父皇,有人要害他的女儿!”朱玉只是啼哭。
柳妈妈眼里泪花在打转转:“太上皇也已得知此事……他老人家说……他已不是凡俗之人,这些凡俗之事,就不要去叨扰他了。”
至此,朱玉才知道自己是孤立无援的,在这个男权的社会,她不过是哥哥们摆布的棋子,她的终身大事,由不得自己半分。那些往日里嘘寒问暖的人,也不过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那些往日里称疼惜她的哥哥们,也指望不上。
她恨,恨乌里,恨冯卓,恨大哥、恨三哥、七哥、恨皇后、恨南轻书……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她要和那些不希望她好的人一同灭亡。
“柳妈妈,去回圣上,就说朱玉肯了。”
“哎、哎、奴婢这就去!”柳妈妈高兴的来不及细想,就急匆匆进了宫。六公主总算想通了。
朱桓桉得了柳妈妈的回话,心情也好了不少,快步来到朱雀殿,寻轻书说话。
“才人可起身了?”朱桓桉低声问道,唯恐吵醒了她。
轻书在内室听到朱桓桉的问话声,忙正经哭起来。
朱桓桉来时,轻书正背对着他,低低地抽泣。
“三妹妹,何故伤心?”朱桓桉替她掖住被角,又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梨花带雨、芙蓉垂露的轻书,楚楚可怜地看向他:“还能为何?咱们的孩儿就这样白死了?”
朱桓桉不能看她这样子,忙说道:“自然不会。我要重重罚他们。来人,去将小芝押赴刑部,让他们将蒸笼烧滚了!”
“哼,她不过是个受人指使的下人,杀害咱们孩儿的真凶,正是廖太尉和皇后,他们内外勾结,想让皇后生下长子,将来他们才能把持朝政,呼风唤雨,所以才对咱们的孩儿下手。”
“皇后和太尉,我自然也要罚的。只是眼下小枝这个死丫头嘴硬得很,她受遍了刑部的酷刑,也不肯供出她主子,一时之间,我也无从下手。”
轻书起来,披头散发地伏在他膝头,用特地修饰过的侧颜杀对着他:“君王威严,要惩治一介臣子,还需什么供词,就凭他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奴婢,敢谋害皇子,他们就脱不了干系。何况廖太尉私设牢狱,残害百姓。此前和臣妾打赌输了,他并没有如约退出朝堂,反而将手伸进圣上的后宫来了,如此得寸进尺,难道不是仗着圣上登基前的那点小功劳,硬是将其女推上皇后的宝座?我父亲为大凉出生入死,我长兄年过二十不曾娶妻,一心只为大凉戍边,难道我竟不如一个靠耍嘴皮子上来的文臣之女?”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朱桓桉看着膝上的女子,满腔的怜爱,早已溃不成军:“好好好,我这就命人去传关渡飞。”
轻书听他答应了,才微微展露笑颜。
“你终于肯笑了。咱们日子还长呢,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轻书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咬道:“我要多给你生几个。”
两人正郎情妾意,关渡飞急匆匆地来了。
他刚进朱雀殿一眼就瞥见了廖盛业:“哟,这不是廖衙内吗?”
他幸灾乐祸的瞧着廖盛业,继续说道,“衙内,贵府今晚要天翻地覆了,你还不速速向圣上求情?”
廖盛业无动于衷。
“关渡飞。”朱桓桉在内殿喊他的名字。
“哎,圣上,臣叩见圣上。”
“进来。”
“是。”
廖盛业听闻他提起廖太尉府的事儿话里有话,仍是波澜不惊,他清楚父亲做的那些事,就算朱桓桉要清算他,那也是他活该。
待关渡飞从内殿出来时,又幸灾乐祸看了他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一路上,关渡飞揣测,圣上传他在朱雀殿吩咐差事,却不在乾清宫,想必是受朱雀殿这位主子的挑唆,已经等不及去乾清宫接见他了。
可见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偏偏圣上又偏疼她。
关雎每每家信都对圣上如今的后宫颇有微词,说圣上不肯歇在别的宫里。大约是新皇的缘故,倘若日后他知道了三妻四妾的乐趣,自然就不肯一棵树吊死了。
既如此,他要想法让朱桓桉后宫充盈起来,否则他眼里只有这个南府的丫头片子。
只是他这个想法尚未付诸实践,朝中就掀起了另一轮风云。
朱桓桉出得大殿,身着一袭玄色朝服,颇有天子的威严,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廖盛业身边:“你回房去吧,朕信得过你才把她交给你,好好照顾她。你父亲的事,你放心,朕会酌情轻判,不牵连你们兄妹——如果你们是清白的。”
“谢圣上。”
第二日,京城之中纷纷在传说太尉府被查抄一事,百姓奔走相告,太尉府长久以来盘踞在百姓中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苦其久矣,此次朱政查抄太尉府,称得上大快人心。
太尉府的水极深,私狱中关押数十人,皆因开罪了太尉府,或是被太尉府侵占了良田、宅院,不满太尉府的作为奋起反抗,这些人大都只能等死,就像朱全那样,在某个早上,被秘密地处死,拉去乱葬岗。
又搜出各种名贵字画、珍稀藏品、古玩、现银、黄金,拉出来的清单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还在几处别院中搜罗出大量黄金,说是富可敌国一点也不为过。
查抄太尉府是朱桓桉登基以来第一个大动作,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尉府倒台存在必然性,朱桓桉绝不能允许一个只知道敛财的,两面三刀的高官屹立三朝不倒,否则那将是朝廷最大的笑柄,文武百官最坏的榜样。
更何况他敢谋算皇长子。
一直忙到深夜,朱桓桉才带着朱全回宫。
路上,他心情很好地问朱全:“你姐姐知道朕为你出了口气,会不会高兴?”
朱全虽然心头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朱桓桉真的只是为了替他出头:“圣上如此说真是折煞小人。”
朱桓桉道:“朕的确有点私心,廖太尉既然知晓你是轻书的人,却还要对你痛下杀手,实在可恶!”
朱全的确很感激朱桓桉:“小人谢过圣上,姐姐若是知道圣上如此袒护她,想必也会十分感激。”
朱桓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软软的身姿,她自然是满意的,他急切地要回到朱雀殿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