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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轻书归府密谋要职 ...


  •   再回到南将军府,这里依稀又变成轻书幼年时的冬日。下人们将残雪扫成一堆,砌在梧桐树底下,因为下人们疏忽,东墙根那片观音竹上还残留着些许冰雪,点缀着庭院的萧索,看上去静谧安详,大雪纷飞,仿佛洗去了那场杀戮带来的血腥味。

      厅内一花一木,皆是出自尤氏之手,睹物思人,原来悲伤并不是减少了,而是躲进了这些花花草草、细枝末节里。

      轻书静静走到屋内,看到案几上那个暖手炉,她的泪湿了眼眶。

      那是尤氏在世时常用的。那些杯盏,无一不是尤氏精挑细选的。

      音容笑貌,言犹在耳。

      最疼爱三小姐的人走了,她都不曾送一送。

      墙角那柄木剑,是冲儿用来练功的,那双棉靴,是冲儿最喜欢的,上面有三姐姐绣的丑小鸭,那样聪明、懂事的孩儿……

      满目的物是人非,轻书止不住哭泣起来……

      “轻书!”“三妹妹!”听闻外间殿有动静,南相霖搀着父亲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父亲!大哥哥!”父女兄妹相见,唯余泪眼。

      将军府沧海桑田,家已然不是家,是个装满仇恨的血窟。

      “父亲,咱们长话短说,朱桓桉只许了我一个时辰。廖盛业,你去外头守着。”轻书吩咐道。

      “是,三小姐放心。”

      “轻书,你还好吗?朱桓桉有没有欺负你?”

      怎么算欺负呢?如果违心主动去做的事算欺负的话,那朱桓桉把她欺负到家了。

      轻书道:“父亲放心,我暂时没有危险,朱桓桉对我放下了戒备,他指望我劝服你们继续效忠朝廷,你们务必答应,否则以他的性子,定会痛下杀手。母亲和弟弟,不能就这样死了!咱们要报仇就要找回晋王,也不知如今他是否还活着。”

      南相霖压低声线:“放心,他已经到了北疆,伤也已大好,以他在北疆的根基,迟早要杀回来的。”

      轻书喜极而泣:“真的?朱政还活着?”

      “自然是可靠消息。只是书信不便,都是可靠之人传口信回来,晋王殿下厉兵秣马,不出半年就会回京。所以朱桓桉的时间不多了。”

      半年?半年何其漫长呢?

      无论怎样,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九皇叔。这个消息让轻书一下子不想再故作坚强,瞬间没有了力气站着,软倒在地上,细削的肩头轻微抽动着。

      “三妹妹,你要振作啊。”

      “是啊,三丫头,如今你在宫里,要当心自身安危,还要想法子多多获取朱桓桉的诡计。他调兵遣将,可没闲着呢。”

      “所以朱桓桉急于让父亲官复原职,否则,这朝中除了几位藩王,几乎没有打仗之人了。冯卓虽和朱桓桉亲厚,却是父亲你的门生,你的话他自然听。”

      “所以他眼前能用的也就几位藩王了,那如果藩王不肯听他调遣呢?”

      “封疆大吏调不动,那朝廷便自己乱了。”

      “好。父亲的腿伤可是在大理寺用刑了?朱桓桉,畜生!”

      中年丧发妻丧幼子,南宫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进了大理寺能活着出来,朱桓桉就不算太狠毒,也是旧疾复发……你放心,为父还能再战,为了给你母亲和冲儿报仇,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父亲,请顾惜身体。还有一事,朱桓桉再三同我讨要这柄象牙镜,我只推说已经被晋王毁坏,想来这里面必有什么攸关的机密,你们务必找个自己人,打开看看,如果可以,再照此复刻两柄给了我。”

      “为何要两柄?”

      “这象牙镜本是一对,其中一柄在太后手里,我会想法子换出来。”

      “好。你放心。接下来如何打算?”

      “假意归顺朱桓桉,哥哥掌管火器营、父亲手握南家军,与晋王里应外合,只要几位藩王作壁上观,晋王就能杀进皇城,

      “若是能得你冯卓哥哥助力,此事也就容易了。”

      “此事还请父亲费心。女儿这里会想办法从朱桓桉身边传信出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做的那些事,一定有蛛丝马迹的。”

      南相霖看了轻书手里的供词,义愤填膺:“欺人太甚!朱桓桉竟然要我们承认受晋王蛊惑,勾结胡人扰乱京城,还说什么武将不识忠佞,如今痛改前非,愿意效忠朝廷,扫平北疆,将功折过。”

      “大哥哥,文死谏,武死战,让你们受这种窝囊气,实在是轻书无能,可是自古以来太平盛世是不需要武将的,要么功成身退,安享太平,要么功高震主,兔死狗烹。武能安邦,文能治国的能臣太少了,你们要完成这种转变,权利的角逐场同样是战场,同样需要排兵布阵、诱敌深入。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望父兄深明大义。”

      “轻书放心,你的意思我们懂了,我们画押就是。”

      回宫的时候已经擦黑了,轻书出神地看着帘外一轮弯月高悬,犹似中秋那夜的清辉,不同的是,下弦月何能比当时圆?此时孤影何能比当时月下一双人?

      寒夜孤明的北极星光,能否抵达遥远的北疆。

      或许此刻它就在北疆,把那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在干什么呢?

      将军铁衣冷难着,天寒地冻,他的伤不容易好,好在申郎中的医术是不错的。

      他可有任性不肯好好吃药?他一向都以长者自居,应该会好好照顾自己吧?

      他满目疮痍的背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可是对于他铁打一样的身躯也不过尔尔。

      他会不会伤得很重,还没有痊愈就要强撑着起来沙场点兵,地动山摇杀回京城?

      轻书闭上眼,面前就是他那双桃花眸,宠爱地带着盈盈笑意看她撒娇嗔怪,就算是浑身的血腥也盖不住他身上的檀香味道。

      他对她说,如果来生没有她,他希望没有来生。

      是啊,人间一场有你足矣,为什么还要来生?

      只是,她把三小姐的清白弄丢了,对不起。

      他应该是在意的,嫌弃的吧?

      嫌弃就嫌弃,她只要他在身边,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遭受多少劫难,只要她不死,余生都要守在他身边,只为他愿意等她长大,愿意纵容她一切无礼。

      塞外的月,也格外的孤冷。

      朱政惊回千里梦,独自上城楼,望向京城的方向。

      他怎能独自逃命,将她丢弃在兵荒马乱之中?他说爱她,却不够爱她,否则他就该马不停蹄奔赴京城,救她于水火。

      “殿下!”玉能四处寻不到他,正在着急,“您的伤刚好,怎么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不要命了。”

      “什么事?”

      “京中来信。”

      朱政看了信,心中一阵绞痛,如同那天他醒来疼的那一股。

      “殿下!怎么了?”玉能扶住他问道。

      朱政将信递给她看,瞬间明白:“南小将军说……看不出这妞对你,算得上一往情深了。这是什么?王爷,这里还有一封信……轻书。”

      “给我!”朱政从她手里抢过来:苏幕遮……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朱政眼眶一热,一双桃花眼瞬时红了:“还是改不了她掉书袋的毛病。”

      待我重振旗鼓,携万里河山,迎你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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