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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衣带渐宽终不悔 ...


  •   朱桓桉在外间殿更衣时,遐思迩想许多,福寿公公来报:“圣上,司礼监奏事,有一事奴婢拿不准,请圣上示下:廖盛业宫刑之后已经在司礼监登名造册,他自请来朱雀殿服侍南才人。”

      刚刚闻讯而来的廖清霜俏脸微红,神情大怒,这个不争气的廖盛业,他是存心要气死一家人吗?

      “圣上,家兄一介书生,为人刻板,不懂得处世之道,还请圣上勿要怪罪,臣妾宫里也缺人手,不如让他去臣妾宫里做些粗活,臣妾一定好好规劝他。”

      轻书听闻廖盛业,一下子没了瞌睡,她忍着一夜下来的酸痛,披了披风出来,这件事她和廖清霜的观点倒是一致:“圣上,皇后说得对,他们毕竟是兄妹,廖盛业一定会好好照料皇后娘娘的。”

      轻书的声音淡哑,一副娇懒的模样,凌乱的披风下隐隐几处引人遐想的红痕,廖清霜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此前两人发生了什么,转折是怎么发生的,这个女人百般不从,怎得又肯了?

      朱桓桉见她不胜娇羞的样子,心里爱极了:“怎的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了,快回暖阁里去。”

      廖清霜原本是听闻朱桓桉昨夜留宿朱雀殿,心怀不满,裹同关雎前来兴师问罪,不曾想看到这样香艳的场景。

      关雎对于廖盛业和朱雀殿的事情,除了登基那日他闹出的动静,宫里的传言甚多,多少能猜到一些,她假装不知,刻意问道:“这是个什么局面?皇后的哥哥自然去皇后宫里服侍最好,为何要自请去南才人的朱雀殿,莫非,朱雀殿风水好?难怪圣上喜欢来,廖盛业也想来。”

      轻书原本不屑与宫里这些女人为敌,毕竟她眼里,这些女人都是些可怜人,何苦去为难她们,可是今日这关雎出言讥讽,而且是拿廖盛业的事挖苦打趣,她不能忍了。

      “圣上,此事与臣妾何干?何为人人都只是指责臣妾?”说罢委屈地掩面哭泣起来,朱桓桉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哄道:“好了,她们谁也不敢拿你怎样。廖盛业既然一门心思来朱雀殿,就让他来吧,左右一个阉人,能翻出多大的浪?朕总不能让人说朕的心量狭小。”

      “圣上!”轻书又一阵撒娇,表示不愿意。

      廖清霜对于关雎的调侃,心里也十分不悦:“贵妃没事的时候学学南才人撒娇,兴许你宫里的风水也能好起来。”

      朱桓桉冷峻的脸上,宛如覆盖一层冰霜:“后宫里除了争风吃醋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往后当着朕的面说这些,别怪朕不给你们留情面,退下吧!”

      “臣妾说错什么了?”关雎嘟起樱桃嘴,一跺脚,赌气走出了朱雀殿。

      她见皇后的面色好不到哪里去,于是说道:“在圣上面前如此放肆,竟然没有一人敢指责。圣上在前朝恩威并重,赏罚分明,皇后娘娘统御六宫,这样的歪风邪气,也该杀一杀了。”

      廖清霜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挑拨之意:“贵妃也该去争一争。圣上宠爱谁,纵容谁,乃是圣上内闱之事,人家郎情妾意,只要不违反宫规,本宫怎好插手?”

      “还不算违反宫规?圣上怎能留宿嫔妃的殿宇,万一有不怀好意的行刺之人呢?眼下宫里才三宫,倘若圣上再充盈后宫,佳丽三千,娘娘如此纵容,该如何御下?”

      关雎见她并不上当,直接切入正题:“皇后宽厚,臣妾却见不得这样狐媚做派,娘娘的哥哥不正是折在她这样的手段下?听闻他着了南才人的魔。”

      廖清霜闻言脸色一变,呵斥道:“闭嘴!本宫的兄长也是你能置喙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过了晌午时分,茉茉领着个高大的内官在寝殿外禀:“三小姐,廖盛业到了。”

      廖盛业你脑子被门夹了?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害我?轻书满腔怒火,只等着廖盛业来了冲他发。

      可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顿时就软了下去。廖盛业仿佛变了一个人,面皮惨白,眼神暗淡无光,髭须尽去,身着内官的袍服,宽大不合体,短短数日,他已经瘦脱了相。

      “廖盛业,你这是何苦呢?”

      “奴婢见过才人。”廖盛业缓缓跪下去,犹如一尊轰然倒塌的巨大佛像。

      轻书悲从中来,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跪在她面前自称奴婢,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就是她本人。

      她走上前,搂住他的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廖盛业的肩上。

      这样自我毁灭式的喜欢、这样飞蛾扑火的爱,太沉重了。

      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罢了,如何值得他倾尽所有去喜欢,他邂逅她,她扭曲了他的人生,轻书深感罪孽深重,又觉得十分无辜,毕竟她无意改变廖盛业的一切。

      “衣带渐宽终不悔。才人请不要悲伤,盛业并非因为才人而落到如此境地。我一生都沉溺在我爹的权势里,他企图用他的一切来主宰我的人生,而我,也倾尽所有,去反抗他。就在我差点溺毙在我爹的掌控之时,您偏巧出现了,盛业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仅此而已。盛业本是无心害您自责。还请才人待我如常人。不要可怜我,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会甘之如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有执念,我会离开您。”

      “你为什么这么傻。”他越是这样说,轻书就越是心疼。

      茉茉将她掺回寝殿,好生一顿劝,才止住她的哭。

      “三小姐还不知道呢,廖太尉行事无不用其极,才致使他唯一的儿子如此反逆,那日自从宫里回去,廖太尉做了很过分的事。”

      轻书抬起朦胧泪眼,问:“什么过分的事?他亲自动的手?他竟如此狠心?”

      那倒不是。

      那日朱桓桉大怒,要廖盛业净身,廖太尉和皇后求了好久也没用。廖太尉自知无力回天,他要保住廖家,就要保住这根独苗,如今这根独苗尚未娶妻生子,不曾留下半点血脉,廖太尉终是不甘心。

      他命人连夜从京郊买来十数女子,并许诺她们若是一年后有谁生下廖盛业的血脉,这廖家的所有,都是她们母子的。

      这些女子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虽不情愿,可终究念及家人祸福,不得不拿自己的清白赌一把。

      廖盛业却不愿祸害这些女子,抵死不从。

      廖太尉无奈,动用了催情之物。廖盛业连幸十数女子,第二日已经是精疲力竭。

      清醒过后,他痛不欲生,据说赦免的圣旨传到时,尚未行刑,完全来得及。

      可廖盛业拿起骟匠的刀子,手起刀落,毫不犹豫自宫了。

      如今那十数女子,被圈养在太尉府,为保血脉干净,她们不能踏出府门一步,更不许和其他男子接触。

      这种荒谬的事情轻书听罢,连想都不敢想。她不知道能为这个悲情的男人做点什么才能让他早日放下执念,早早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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