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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登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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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来到将军府,此刻已有众多与南将军交好的文武官员都来了。
将军府只剩下曾姨娘和两个女儿在张罗丧事,曾姨娘和四妹在装模做样地哭泣,二姐则悲痛欲绝。
尤氏一生因着这个痴傻的女儿,过的凄苦,此刻却面容安详,比生前更美丽。
可怜南冲,小小年纪就遭此横祸!
郝姨娘眼看儿子出息了,却没想到……
太子装模做样痛哭:“南将军记恨本宫休了南三小姐,所以与晋王联手,勾结胡人意欲谋反,拜朱政所赐,几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他就是个活脱脱的阎王!本宫念在南府夫人素来对本宫亲厚,不计前嫌来送她最后一程!”
“太子殿下仁慈!南将军一念之差啊!他怎会看不穿,太子殿下休妻也是被晋王所逼?”
“是啊,如果不是晋王从中作梗,就算休妻,他二人也已经重归于好了!”
“太上皇被晋王逼得出了家!”
“听闻太子非但没有株连南三小姐,反而念及旧情,将她收入宫中优养起来?”
朱桓桉听着这些誉美之词,大度一笑:“本太子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将来必是仁君!”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恭维话的时候,廖盛业直直走到灵前,执了三柱香跪下,恭恭敬敬叩了头。
“廖盛业?你来此地何为?”
太子见他面若冰霜,不为所动,又说道:“将军府勾结晋王和胡人谋害天子和皇亲,圣上被气得一病不起,在凤霞寺颐养,你等要尽心竭力处理朝中难民之事。”
廖盛业仍旧不看他,跪在灵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做得再周密也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廖盛业,你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啊?”
“禀太子殿下,微臣没什么意思,只是深感有负圣恩,力不从心,还望太子恩典能辞去官职。”
“辞官么?这个容易,你道朝廷还缺你这个命官?你可想好了如何向太尉交代?”太子轻蔑一笑,对他这种辞官的威胁毫不在意。
廖盛业对他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只淡淡地说道:“微臣自己的事情,无需向人交代,此外还望太子殿下开恩,准南三小姐回府吊唁亡母,盛业感激不尽。”
太子围着他环看一周,嘴角轻挑:“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廖盛业波澜不惊:“微臣的母亲已经向将军府求过亲,将军夫人也准了。太子殿下既然宽宏大量,为何不好人做到底,让她回来祭拜一下亡母,或许她能早些释怀。”
太子冷笑一声:“将军夫人?你可真会挑人啊,死无对证,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她是本太子旧妻,放妻书的墨迹还未干,你何时去提的亲?可禀明圣上没有?”
“我朝历来开化,男婚女嫁只要双方是未婚之身,别人不得干涉,何须禀明他人?”
“伶牙俐齿!强词夺理,给我拿下!本宫告诉你,那份放妻书不作数了,那么多朝臣跟前,圣上也发了话的。”太子强词夺理,拿了人待廖太尉来领回去。
廖盛业丝毫没有畏惧,三小姐对太尉府的诸多偏见,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能阻挡他飞蛾扑火一样的决心,一见钟情,愿以命相许。
大凉二十七年冬,朱桓桉登基,改年号为瑞贞,燕王、宁王、秦王、赵王加封亲王,成倍扩大封地,并赐京中宅邸,许其携家眷长期驻留京中,世子可在朝中任官职,此次进京勤王的兵甲待新皇登基后,返回封地。
文武百官,仅有几人被革职、监禁、残杀。
若说太子是人心所向也无不可,但人心所向也未必不是见风使舵。
登基大典。
城外藩王的大军压境,此前追随过晋王的官员已是人人自危,太子根基尚浅,不敢大动干戈,不过是缓兵之计,迟早要收拾他们这些人。
大典上,仅亲王、皇亲、文武百官、宫中十二监衙门四司八局、三省六部不下万人,场面十分恢弘。
司礼太监宣读传位诏书,太上皇传位于太子已是大势所趋。
因着朱桓桉尚未大婚,是以大婚封后妃授金册宝印两相并举。
廖太尉仗着将周天子印的功劳,将廖清霜送入中宫为后,受册宝,居储秀宫。
四夫人只封了一位:
贵妃:关雎,其父乃是大理寺卿关渡飞,居蓬莱阁。
才人:南轻书,居朱雀殿。
“臣不服!”廖盛业!这个愣头青,刚被他爹放出来,又来大典上闹腾,他还真有种!众人鸦雀无声,等着看朱桓桉如何发作。
廖盛业的声音仿佛自带音效,刺破云层:“场下文武百官你们听好,太子罗织罪名,诬陷将军府和晋王殿下,朱桓桉囚禁圣上,矫诏登基,大封前朝、后宫。如此小人,如何堪当天下之任?还望各位有气节的同僚,不要屈服于他的淫威!”
此话一出,群臣面面相觑。就算如此,如今掌控大局的是太子,如果不想满门抄斩,那便只能尊一声圣上。
廖太尉大呼:“这个逆子!天要亡我!福寿公公,还不将他拖下去!”
廖清霜怒其不争:“哥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还是受那个女人蛊惑?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福寿斥令内侍将他拖下去:“天子登基,岂容你造次?龙门卫,带走看押起来!”
“好了!带下去。”朱桓桉的声音犹如数九寒天里的冰窖传来。
福寿公公率内侍和龙门卫将他扭送至一处宫殿:“胆大包天,你在此等候处置吧。”
廖盛业一屁股坐在地上:“天下之不幸!朱桓桉在万人拥戴下登基,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竟无一人站出来声讨。我廖盛业顶天立地,愿为天下先。”
轻书听见外面的人声,挣扎出动静,廖盛业走进去一看原来正是南三小姐。
“南三小姐,他把你怎么了?”廖盛业着急松开她。
轻书对他道:“朱桓桉罗织罪名,陷害我父亲和晋王。如今他调回藩王控制了京城,大局几乎定了,你若是现在服软,我也不怪你。毕竟大势所趋,大家都是凡人,趋利避害乃是天性,求生乃是本能。”
廖盛业道:“三小姐小看在下了!朱桓桉就是个小人。我原本携了刀在身上的,无奈进宫之时防范严密,我不得不丢弃,只能在大典之上讨伐他几句,让大家心中明白,他的皇位来路不明。”
轻书凄笑一声:“便是携了刀,你一介文官,又如何能突破守卫,近他的身?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一闹,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皇位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三小姐若是肯屈从他,相信他也不会薄待你。但盛业,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一心为公,不屑事二主。注定要命丧今日了!”
轻书闻言,大大地震撼:“没那么严重吧?骂几句就要杀头?顶多也就打一顿吧?史书记载帝王不是都颇有胸怀……”
廖盛业轻松得仿佛出门交代临行的琐事:“呵呵,大丈夫何惧一死?有三小姐相送,盛业死而无憾。临死前有一求,还请三小姐珍重,好好活着,盛业方不算白死……”
“廖公子,恕轻书莽撞,之前那样无礼对你,你却以命相护,还望你原谅。”
“我可以唤你一声轻书吗?”
“嗯。”
“轻书,轻书。”他仿佛在品着一颗甜蜜的果糖,喃喃地道:“轻书,我毕生的运气,已经在遇见你的那个下午用尽了。这一生,大约等不到你了,所以是生是死,盛业都已不在乎。倘若我的死能换来你平安喜乐,盛业愿意死一万次。”
轻书柳眉紧蹙:“你是相府独子,你若有事,你叫你父亲如何?朱桓桉虽然阴险毒辣,你父亲立了功,不如我去求他……”
“你若为了我,去和他低声下气,盛业此时就一头碰死在这白玉栏柱之上。”
轻书急忙拉住他:“廖公子,不要。”
廖盛业反身将她拥进怀里。
轻书道:“如今的局势,你也看见了,朱桓桉勾结外敌、玩弄权术、收买人心,就凭咱们绵薄之力,扳倒他的可能性太小了,你我都要忍辱,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