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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太尉大人敢不敢赌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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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实力悬殊的赌局让满朝文武意兴盎然,朝堂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皇帝看廖太尉明显要给她设局,忙出言阻止:“一个小丫头胡言乱语,尔等都是朝廷重臣了,何必同她认真?快休提了!”
轻书拱手道:“谢过圣上,臣女知道圣上唯恐臣女吃亏,但是臣女心中有数,还请圣上成全。”
“好,”晋王看出这小妮子正在酝酿一个大大的阴谋,不,应该是阳谋,她这样说必是胸有成竹,“本王也来下个注,助助兴,本王的武库里,有几支最新的火铳,倘若太尉大人赢了,本王就捐给神机营。”
皇帝垂涎那几支火铳已经很久了,听晋王如是说,迫不及待说道:“好,朕来做裁判!”
户部这个算手名叫程稚,是多年的老吏,每日只是埋头苦算,他经手账目毫厘不差,为官几十载,一直在户部兢兢业业,在大凉的地界上,他若是数老二,就没人敢称老大。
规则很简单,两人手上均是上月的账簿,分别算出当月的进缴该存,谁先准确无误地得出数据,谁就胜出。
账簿足足有三十多页,轻书牢牢记得每一笔收支,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几个数据,心里很快有了底。
皇帝一声令下,程稚的手就像拨弄琵琶弦一样在算盘上飞舞,轻书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账簿,然后将几个数写在纸上,呈给皇帝。
皇帝看了看她,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用算珠,这数如何算出来的?”
轻书诚实地回道:“臣女心算得出。”
廖太尉难掩自得:“三小姐年少轻狂,心算,哈哈哈,你以为是算命呢?”
此时,程稚也将四个得数呈上。
“哈哈,了不起!了不起!”皇帝大赞,“三丫头这心算竟然一字不差,还比程稚快了许多,是个不可多得的账房。”
廖太尉的神情同见鬼没有两样,他断定这只是侥幸,继而又提出苛刻的条件:“这个账目是出自赈济处,或许数目她早就烂熟于心,所以,这局对程稚来说,并不公平。”
轻书料定他会继续刁难,走到他跟前,微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让别人心服口服。那大人您说怎么办呢?”
“竖子无知无畏,得志猖狂。”廖太尉说道,“拿户部的上月的银两账簿来。”
又是一式两份,轻书和程稚各持一份。
轻书正要伸手去翻看,廖太尉上前一把摁住账簿:“三小姐,有算盘不用,是不是又要捣鬼?”
“又?太尉大人一把岁数了何以还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道理,承认别人优秀这么难吗?”
“这么说来三小姐是不会用算盘了?”廖太尉好像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
轻书摇头笑道:“呵呵,碰上太尉大人,只能算我倒霉。拿算盘来。”
廖太尉改了规则,轻书一介女流,哪里有机会碰算珠呢,朝堂之上都不禁为她紧张起来。
此时看来,规则一改,轻书似乎输定了。
晋王走上前轻声道:“别怕,我已经准备好带你去塞北了,那里有……”
“大豆高粱?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轻书冲他眨眼,调皮地说道。
“好,开始吧。”皇帝一声令下。
轻书的手在算盘上飞速拨弄,犹如刮起一阵旋风,几乎不见轮廓。
朝堂上的大臣无一不看花了眼,他们何时见过这阵仗?就算是户部的老吏,也没有她这样的速度。
轻书再次呈上自己的数目。
“三丫头今日让大家开眼了。朕来看看,嗯,这数目大致合得上。程稚今日棋逢对手,想要赢很难啊。”
此时,程稚也呈上了数:“微臣第一次见到三小姐这种简便的算法,的确比我们现在用的算法省时省力。微臣输得心服口服。”
皇帝点头赞许:“嗯,好,你二人的数目一模一样。朕来问你,程稚,这些数目若是凭运气,有没有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程稚老实答道:“绝无可能。”
“那三丫头就是有些真本事了!”皇帝赞不绝口,“廖太尉,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臣还有疑问。”廖太尉绝不会轻易服输,他不能辞官归田,他还要成为三朝元老,“进缴该存,都过于简单,女儿家的手本就比男子灵活,这不能算真本事,还应再试一试实法。老臣这里还有一本账簿,你们各自算来。”
轻书自然知道他不甘心就此告老还乡,必然要作出许多幺蛾子,实法不过就是乘除法,对于一个熟练操作微积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人来说,未免太小儿科了。
但是,她还有个顾虑。
轻书将程稚拉到一边耳语几句,程稚摇头微笑,又点头表示赞许。
轻书仿佛下定决心,拿起账簿,一阵三下五除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已经呈上自己的成果。
又过了半炷香,程稚才写出数目。两人再次合上得数。
这次,众人都不再交头接耳,仿佛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预料到的。
皇帝正要宣布轻书获胜,廖太尉说道:“老臣不服气,这丫头一定是向程稚求情了,否则户部的算手、几十年的老吏,怎会是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下败将?程稚,你说,刚刚那丫头是不是向你求情,让你放她一马?”
程稚拱手道:“回圣上、太尉大人,刚刚三小姐私底下问下官,倘若她赢了,会不会让下官丢掉乌纱帽?下官告诉三小姐,让她只管拿出真本事来比,下官即便输了也只是技不如人,不致获罪,如若圣上觉得下官还能为朝廷效力,下官自然还在户部尽心尽力,如若不然,下官告老还乡也是山水田园,一点也不为难。但是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因她是个弱质女流而相让。”
皇帝十分满意,说道:“好!三丫头真是女中君子也!这第一局第二局已经比出了本事,第三局又以人品胜,你们二人皆是谦谦君子也!”
朝堂上的人已经有了答案了,这个南三小姐的确不是凡人,倘若廖太尉再刁难,那就是他输不起了。
轻书走到廖太尉面前,柳眉一挑,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有的人在其位不谋其政,还要打压他人,太尉大人,您说是不是特别可恨?”
“哼,小丫头,人生路还长,老夫劝你莫要得志猖狂!”
轻书提醒他,两人之间还有赌约呢:“太尉大人何时告老还乡呢?小女子前来送您一程。顺便告诉廖二小姐,最好别惹南轻书,惹不起。哈哈哈!”
皇帝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三丫头,你让大家也见识了。这一手账目,比国库的本子还要清楚。只是大家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倘若这流民闻讯,纷至沓来,京城岂不是要乱套了?”
“圣上自然不必担心这个,咱们一方面安顿进京的流民,另一方面也要从根本上杜绝百姓因为灾荒饥饿而逃离故土。”
“安顿流民,赈济处已经做得很好了。四肢健全者,为他谋个差事。朝廷的产业不少,我们不能挑拣着亲眷用人,反要鼓励率先安顿他们,天长日久,定居在都城,有何不可?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有老弱病残能做的力所能及的营生,也要尽力为之提供帮扶,尽量实现大户人家带领、安抚一户流民,有能力者多多益善,全凭自愿。”
“倘若真的无法独立生存,我们也要建立收容所,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流民敢于在天子脚下求一口饭,不正是对朝廷的信任和拥护吗?难道朝廷要辜负这份信任?”
廖太尉冷笑一声:“哼!纸上谈兵!那你又如何解决各地流民进京的问题呢?毕竟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好全国的流民来了都要予以安置?那京城成了什么样子?”
“太尉大人莫急!人口规模的扩大也昭示着都城的繁荣;京城无论从政治上、经济上、各项社会福利上都有着示范作用。下设的州县都应该效仿京城的做法,不让那些无法自食其力的老弱病幼冻饿而死。”
“这样一来,各地都将流民就地安置,哪里还会有更多的流民长途跋涉,非要进京呢?各地的税负难道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朝廷本就应该有赈银这一项专款下拨专用。中书省那么多赈灾的折子,太尉大人都不看吗?督察院应该好好问问太尉大人的功课了。”
“你……”廖太尉被逼问到词穷,最后还落得个懒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