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虞兮》雨露云薇

22、谢你不娶之恩

　　鸿运楼前好不热闹。廖清霜原本跟着父亲来的，为的是碰碰运气，兴许能见上晋王一面，无奈晋王府近卫围得铁桶一般，不能近身。

　　这个叫做赵武的表兄，本就是太尉府的一条狗，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赵武对廖二，不止表兄妹那点情分，他的龌龊心思，早被廖二看在眼里。这样的人她看一眼都嫌弃，还敢觊觎太尉府的嫡女。

　　虽是姑母的表兄，廖二却十分看不起他。得知晋王收拾了赵武，她满心的幸灾乐祸，也叫他撒泡尿照照自己，省得成日里想入非非。

　　直到父亲和赵武要打道回府了，晋王的近卫仍然将鸿运楼围得死死的，闲杂人等一应不准进去，无奈也只好调转车头。

　　“小姐快看，那不是将军府的车架吗？”

　　廖清霜一看，果不其然，旁边那个瘦高的丫头正是茉茉。

　　虽然一身藏蓝色家丁的衣服装扮，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茉茉必然有三小姐，廖清霜要去看看她到底去哪儿，莫不是也去找晋王？“小芝，去告诉父亲，咱们要去买些胭脂，晚些时候回去。”

　　“是。”

　　轻书刚从马车上下来，廖二就等在她面前了。

　　只见她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傲然自得的样子，鬼点子在她眼里打转转。

　　轻书一身青色布衣，长发绾在头顶，颇有男子的英气，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秀气。

　　她见廖二一副没事找事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径直往鸿运楼去。

　　廖二不依不饶又挡在她面前：“站住！怎么，南三小姐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

　　“廖二小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日你摔倒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并非我使坏，何故咄咄逼人？”轻书无心和她纠缠。

　　廖清霜煞有介事地说：“三小姐还记得？我却早忘了。今日只不过是陪家父来见晋王殿下办些私事，晋王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茉茉在一旁实话实说：“你胡说，是晋王殿下遣人请我家小姐来的，并非闲杂人。”

　　廖二伸手就打了茉茉一耳光，嚣张地说道：“哼，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主子们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

　　茉茉得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指痕，轻书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要替茉茉还回去。

　　茉茉死死拉住她：“小姐算了，咱们还有要紧事。快走吧，晋王殿下该等急了。”

　　“我改日同你算账。”轻书急着要去见晋王。

　　“给我站住，晋王殿下也是你配见的……”

　　轻书像说绕口令一样：“配不配的，他要见的也是我，而非别人，且，要见我的是他，并非我想见他。廖二小姐可懂？”

　　句句直戳廖二心里，她怒极，一把抓住轻书的发髻，后者本不想惹事，但三小姐以往与她无冤无仇，只因一个男人，她步步紧逼，欺人太甚。

　　打架薅头发，你真可以。姐姐让你一辈子不敢再薅别人头发。

　　只见南三小姐被廖二扯着头发，一个站立不稳，顺势倒在了廖二的腿上，全部重心压在她的关节上，为防止她抽走腿，还用一只脚勾住她的脚后跟，结果两人齐齐倒地，轻书头发纷乱，衣冠不整，生生将她的腿压断方才起身。

　　廖二则发出阵阵惨叫：“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快来人！来人哪！”

　　“什么人在此喧哗？”

　　“二小姐，是太子和七殿下。”小芝如同见了救星般对她主子说道。

　　“两位殿下，你们可要为臣女做主啊。”廖清霜疼得满头大汗，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七殿下一阵心疼。

　　太子见三小姐一副男人模样，甚是惊异。

　　“三妹妹怎么也在此？又何故做这番伪装？”可见这女扮男装他么压根就不靠谱。

　　“……”轻书还没开口，就被廖清霜接过话，她一边抱腿痛哭，一边说道：“殿下，您来了就好了，她来此地是偷偷见晋王殿下的，臣女极力劝说，她却不顾脸面，硬要闯进去。”

　　七殿下见廖二一副美人垂泪，又懂事隐忍的样子，顿时心生不忍，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势。

　　“三小姐下手未免太重了，这腿生生地折断了，少不得要将养百十来日的。”七殿下未知前因后果，开口责怪。

　　太子听闻伤势严重，浓眉一蹙，问她：“三妹妹，你来找九皇叔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他？何况是她自找的，她先动手打我的茉茉，也是她用力拉拽我才倒在她腿上，你问问这些父老，我何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轻书率先争取舆论的支持，小样儿，你跟未来人类斗心眼，不自量力。

　　周围也围了不少看客，大家纷纷称是，其中一个小叫花说道：“是她把人家拉到自己腿上，自己又经不住，断了腿能怪谁？”

　　轻书一看，却是昨日那个朱全，遂十分感激他解围，冲他点点头。

　　廖清霜也看清两人的眉眼，恶狠狠指着朱全：“小叫花子，你们串通好了的是吧？我记住你了！”

　　廖二大失颜面，还受了重伤，如何肯善罢甘休？

　　“明明是你不知廉耻，想私会晋王殿下，被我撞破，恼羞成怒才出手伤人。”她仍旧出口污蔑。

　　轻书霍地走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廖二顿时做娇痛模样，委屈大哭：“求两位殿下为我做主。”

　　七殿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南三小姐，你还说你没动手？”

　　轻书甩开他的手，还要上前理论。

　　太子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全是误会，七弟你送廖二小姐回府医治，三妹妹今日为何如此冲动？你也速速离开此地！”

　　轻书冷冷的：“这巴掌是我替茉茉还给她的，请你不要断章取义。”

　　“哼，什么断章取义？分明是你贪恋九皇叔，偷偷来见他，被廖二小姐撞见，恼羞成怒……”

　　她转而对七王和廖二问道：“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私会晋王了？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跟前，你们全然不顾男女大防，在这里公然授受相亲，污了大家的眼，还教坏了太子，七殿下，我说的可对？”

　　轻书一脸嫌弃看着他俩，挑衅地啐掉嘴里的头发。

　　“泼妇！你心底肮脏，毫无怜悯之心，我不过是救死扶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三傻子口齿伶俐得赶上朝堂上的言官了，她句句话掷地有声，说的好像自己倒没了理。

　　轻书捋了捋自己被揪乱的头发，声音洪亮：“这么多丫鬟小姐都救不得人，偏偏你一个男人要掀开人家的裙裾。”

　　“够了，你无非就是嫉恨我拒婚之辱，拿话编排我。苍天有眼，我没娶你就对了，大哥休了你也好，你简直就是一个悍妇。”七殿下气急败坏。

　　“呵呵，我谢您，谢谢您不娶之恩，”轻书在他跟前抱拳鞠了一躬，“记住了，小子，是我不要你的，我从来没有把你这样的草包放在眼里。Never！”

　　太子将她拉到一边：“你何故与他们计较，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惹得别人笑话。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对，还有你！放开我，谢你的放妻书！”这句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决意满满。

　　“三妹妹！”

　　“晋王殿下传几位进去呢！”刘桂来传话。

　　晋王训斥道：“什么事情要在外面吵得不可开交？成日家在各自府里闹得还不够吗？”

　　轻书一言不发，余人七嘴八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次。

　　晋王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一身青衣，凌乱的发髻上一根白玉发簪，将发髻地束在玉冠中，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眉目清秀得如同工笔画，三分柔顺，七分桀骜。

　　晋王指了指茉茉，惜字如金：“你说！”

　　茉茉一五一十把刚刚发生的事轻轻说了一遍，说到三小姐私会晋王的敏感处，又恨不得悄声些。

　　晋王阴冷地笑起来：“很好，和本王看到的一样。”

　　“今日的确是本王同三小姐相约来这里。你们大可去嚼舌根。总之呢，晋王妃是个豁达之人，本王不怕。尤其是你，廖二小姐，什么样的脏水你都敢往三小姐身上泼！”

　　“殿下，不是的，臣女也是为了殿下的清名，为此臣女就算赔上一条腿也心甘情愿了。”廖清霜顾不得腿伤，爬到晋王身边哀求道。

　　晋王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如同一座冰雕站在那里。

　　“九皇叔！你何故欺人太甚！”太子看了一眼轻书，见她没有反驳，又看了一眼晋王，他说得一本正经。虽然她已不是太子妃，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觉得颜面全无，只得拂袖而去！

　　这个晋王，他是惟恐天下不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