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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高山流水月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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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轻书与太子两愿和离,仿佛是一夜之间在京城里不胫而走,满京城的人都在第二次看镇国将军府的笑话。
第一次是南轻书嫁给太子的时候,将军府企图偷梁换柱,将一个庶女嫁给太子,被晋王及时发现并制止。
镇国将军府也是这两年才开始走背字的,早些年的恩露,朝廷上下无人能及,而将军府也是顺风顺水,呼风唤雨。
近两年也是因为三小姐与太子的这桩婚约,将军府已经精疲力竭了。
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也是唯一的嫡小姐,生来就与太子结了娃娃亲,可惜天生愚钝、耳聋口哑,就在大家以为她配不上太子的时候,却被晋王逼迫与太子成婚,成婚第二日,晋王便将这个侄媳妇接到自己的别院,紧接着又被太子一封放妻书解除婚约,离奇的是,她的病也奇迹般好了。
这跌宕起伏的人生,足够说书先生说上一整天了。
有人愁就有人喜。
南琴瑟原本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太子府,结果被妹妹逆风翻盘,嫁了七王爷,虽心有不甘,但毕竟是高嫁,她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反而违心地申诉自己真心喜欢的只有七王爷。
南琴瑟在将军府行二,乃是曾姨娘所生。她自幼习武,刀枪剑戟、骑射武术,无一不是拔尖的。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嫁得如意郎君,不至于因为自己是庶女而矮人一头。
嫁太子自然是一个王朝里每个女人的终极梦想。
这样千载难逢的天赐良缘却被三傻子给生生毁了。她和七殿下已然成了定局,但是悔婚之仇,唯报之而后快。
更何况,太子已经休了她,大快人心之余,她也要重回南府第一将门虎女之位。
现在终于等来了机会,在她心爱的太子爷面前,在满朝文武面前,她要狠狠羞辱南轻书,让众人知道,就算南轻书能说会道,仍旧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廖家二小姐清霜,也得知八月十五这一日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于是自告奋勇前去献舞。
醉翁之意不在舞,在乎晋王也。
她要让晋王看看,纵使轻书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二人一拍即合,频频出些坏点子。
八月十五,皇家设宴款待群臣及家眷。
说是宫宴,却是在晋王的自在居开宴。
这主意是晋王拿的。
起初皇上不允,唯恐他做什么手脚。
无奈晋王激将,问他是否做了亏心事,不敢来自在居。
自在居刺客一事还未破,皇上才不得已允了,毕竟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在,就算晋王有什么阴谋,也断不会这个时候下手。
众人赞叹这是一处神仙居所,三面环山,南面临湖,湖心一亭,颇有归隐田园的意境。
七嘴八舌,一副和谐的景象。
皇帝对大臣们道:“今日老九做东,此处是老九的自在居,这湖名自在湖,先帝偏爱老九,又觉得老九性子太野,这样的地方能静静心。”
众人恭维:“晋王好眼光,此处风水宝地,这湖中一亭别有意趣,既是景,又可到其中观景,实在心思巧妙。”
皇后道:“先帝疼爱九弟,也偏他爱琢磨这些花哨的东西,说是给未来的王妃置办的观景凉亭,有了王妃又不让她来,只怕这个王妃是个挡箭牌呢!”
廖太尉笑道:“晋王风流倜谠,出尘脱俗,一般女子只怕入不了殿下的法眼。必得是有才有貌,有德有行的大家闺秀才能匹配。”
底下有人附和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廖太尉家里的小姐,个个出众,二小姐不是还尚未婚配么?”
“哎,此言差矣,小女蒲柳之资,怎能忝居王妃之位?”廖相爷一边假意谦辞,一边拿眼斜看晋王。
晋王听他们一唱一和,只做听不见。他看了看一桌之遥的轻书,她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不在凡俗之境,仿佛那日在这湖心亭情到浓处,绝世一舞的不是她。
廖太尉见晋王不接话,一副淡淡的样子,也没有法子了,这个二女儿的心思一点藏不住,对晋王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相思,闹得满城风雨。
儿孙自有儿孙福,由着她自己去争吧。
晋王走到轻书身边,看着湖心亭里的歌舞,低声说道:“比起你那日的绝世一舞,不知道差了多少。你却看得津津有味的。”
轻书回他:“九皇叔可知道厨子有时候也会觉得别人做的饭好吃?”
晋王觉得她的这个比方打得贴切,一改金刚面,微微牵起嘴角一笑。
皇后把轻书唤到身边,看着这个人比花娇的三丫头,心里也顿生怜爱。
皇后见了南将军一家,终究觉得内疚:“三丫头,你太子哥哥对不住你,婶婶和圣上已经责罚过他了。你别往心里去。听闻你的病已经大好了?让婶婶看看,淡妆素裹,天仙一般的模样,真是老天有眼。你太子哥哥放了你,那是他没福分。圣上拉不下脸来,婶婶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桉儿,过来。”
“母后。”太子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于这个三妹妹多少有些感激的,毕竟那是用她换来的。
怎得今日看起来,她竟不一样了。
不似往常那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
“桉儿,你和轻书的婚事,到底是你负了她,你在这里给她赔个不是,再去给南将军夫妇叩个头,此事本宫和你父皇才能饶过你。”
轻书再不曾看他一眼:“皇后娘娘言重了,此事全然不怪太子殿下。是轻书高攀了,如今路归路桥归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愿太子殿下再遇良人。”
她一开口,声音如鸣佩环,字正腔圆的一席话,不卑不亢,太子惊呆,皇后也大出意外。
“这孩子,是被观音菩萨点化了么?”皇后笑道,“好了,你二人说好了,去给南将军磕个头吧。”
“三妹妹,我……”太子伸手去触轻书,轻书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南将军、婶婶,桉儿莽撞不懂事,给三妹妹和您二老添麻烦了!”太子说罢,还真就跪了下去。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南宫成急忙扶起他,“太子殿下为君,我为臣,哪有君跪臣的道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想来这个丫头大约是名字起得不好,轻书,轻书,压不住这样大的福分。”
皇帝发话了:“南将军,还请不要推辞,桉儿做错事,理当赔罪。”
廖清霜走到御前:“皇上娘娘,臣女近日修得一舞,欲呈于此青山秀水间,以悦圣心,还望皇上娘娘恩准。”
皇后道:“好,太尉家的女儿个个都是才貌双全,我们今日便要开开眼了。”
南琴瑟撺掇四妹南桑田走上前:“皇上娘娘,我家三姐前些日子苦练琴艺,恰好为二小姐配乐一曲,相得益彰,以愉圣听。”
皇帝哈哈大笑:“三丫头自来不喜舞乐、不事诗书,怎地近日可有谁为难朕的三丫头了?”
廖太尉在一旁鼓噪:“不过是孩儿们的小把戏,咱们且随便听听。”
尤氏对着两个庶女轻斥:“你们两个打得什么主意?轻书哪里会弹琴?”
晋王不动声色,高深莫测一笑。
众人拾柴火焰高,他又怎甘落后?
“本王今日也要宣布一个喜讯,南三小姐失语的顽疾,已经大好,她不但会抚筝,还会唱曲呢!你们可听过《高山流水》?今日三小姐就要让你们开开眼。”晋王振振有词地说。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俱是震惊,纷纷祝贺。
听晋王如此一说,轻书更无从推脱了,嘴里的月饼还没咽下去,就被二姐姐抓起来:“来吧三妹妹,廖二姐姐给你伴舞,你务必抚琴一曲,给皇上和娘娘助助兴。”
“三小姐还吃呢,我们可都洗耳恭听呢。”
七殿下见她这个吃相,又想起她那日从花轿上下来那个摇摇晃晃蠢笨的样子,时而风华绝代,时而胡吃海塞,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她。
七殿下问她:“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上了,这么多文武大臣,丢了脸可是捡不回来的。你还是老实坐这里吃月饼吧!”
轻书低声道:“不劳您费心。一个破落户,也配在本小姐面前说三道四的。”
尤氏正要拉住她,轻书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母亲,今日我要大杀四方!”说罢便巧然一笑,起身往湖心亭走去。
路过晋王身边,他提醒她:“不许给他们跳舞看。”
“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