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劈腿了》青色橘子

9、第 9 章

　　“老板。”

　　“宋老师。”

　　两个助理异口同声，在看到宋怀川时露出的惊讶神情很快平息，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宋怀川点了点头，接过东子递来的热水时道了谢。

　　“去，把我车上小冰箱里的东西拿来。”

　　罗竭明显是没吃饭，这会儿才坐在另一头掀开了盒饭盖子，和组里其他人的没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的饭菜份量大了些，还多了个藤椒鸡腿摆在上面。

　　“刚才谢谢你。”

　　罗竭刚塞了口米饭在嘴里，听见宋怀川说话后三两下把嘴里的食物嚼碎，“和我客气什么，今天这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软怕硬。”

　　宋怀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等到罗竭风卷残云的把桌子上油腻的食物吃完，宋怀川才慢慢开了口，“我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这事过去了。”

　　他这是让罗竭不用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去联系那位女助理的的老板。

　　吓吓就行了，如果罗竭真去找人家老板，说到底又是他宋怀川承一份情。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次了，再麻烦你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罗竭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

　　“老板，你要的东西拿上来了。”

　　这时候东子突然打开了门，他手里拿着个方方正正的小麦碗，宋怀川看了一眼，猜想这可能是罗竭的餐后小食。

　　哪想转眼面前就递了个东西过来，罗竭骨节分明的手里举着颜色清新的方形小碗。

　　宋怀川视线和他对上，“猜你没吃饱，这个是东西准备的水果，拿去垫吧垫吧。”

　　“别说不要，我平时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剩着都进他们肚子里了。”

　　说着罗竭指了指旁边站着交头接耳的两个小助理，“这两个说起吃饭比谁都快，你吃了也不会饿着他们。”

　　宋怀川欲言又止，一旁站着的东子直接冲上来接过罗竭手里的那碗切好的水果拼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开盖子并将一个小叉子塞进宋怀川手里，连声说道：“宋老师，您赶紧吃，您就是太瘦了，我和小金都比您壮实。”

　　“对，宋老师，那水果我们也不爱吃，就是岚姐非要求每天给老板准备一碗补充营养，结果老板不吃，每回都害得我和东子吃。”

　　“是啊，宋老师，您要是能吃就帮我们解决了呗，我们每天吃都吃腻了。”

　　两位小助理表情之真挚，令人动容，宋怀川听得微微挑了眉，侧眼看过去，罗竭正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搭在腿上悠闲的看他，“宋老师，你看多他们多惨，每天被黑心老板压榨，还要被迫解决老板不爱吃的小食。”

　　“我知道宋老师心地善良，今天就勉强帮帮忙吧。”

　　这三个人真不愧是一个团队的，好一通唱喝搭配给宋怀川架在半空中，就为了让他吃下这么一盘水果。

　　明明是为他好。

　　宋怀川就是再怕欠人情也忍不住心软了，他为了越云独自来到这个城市，不适应的气候，陌生的路牌，冰冷的酒店房间，生硬的被窝，旁人各型各色的眼光，因为没电付不了款的手机，被临时放在深夜大雨的迷茫。

　　每一样都是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可以直面的小事。

　　可是这无穷无尽的小事汇聚到一起，就成了刺进心里挥之不去的不安与孤独。

　　说来是巧合也是缘分，大多数不顺利的时候他都遇上了罗竭。

　　冰冷刺骨的玉山酒店大堂，高温灼热的夜城弯路，闪电雷鸣的暴风雨夜，没钱付款的超市前台，还有今天被人堵着找茬的剧场走廊。

　　其实没有罗竭他也可以处理得很好，比如他从来不是任人欺压的性子，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至少口齿清晰，就算罗竭没有出现，他也有自信可以一个人将那位女助理堵得说不出话来。

　　或许过程会麻烦一些，可他并不是等着别人伸出援手的小白菜。

　　但万事万物就是那么恰好，罗竭总会恰好出现，给他指明一条更加简便快捷的路。

　　虽然总在拒绝也总在客气，但是那个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别客气”“小问题”诸如此类宽慰人心的话。

　　最后宋怀川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低垂着头，甜滋滋的脆苹果在口中爆裂出汁水，缓解了他鼻尖微弱的酸意。

　　罗竭收回停留在宋怀川身上的视线，拿起一旁的剧本，其实他本来想说，要是宋老师真觉得不好意思就请他吃顿饭好了，可话临到嘴巴又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他控制不住这颗鲜活心脏的跳动频率，但总能在理智清明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做。

　　下周日陈规又要过来，到时候约着他一起请宋怀川吃顿饭吧，算是践行上次在旋转餐厅说过要去尝尝意大利菜的承诺。

　　背对宋怀川的位置，罗竭拿着剧本笑了，他笑自己控制不住一颗心，笑自己明明在暗中使劲手段想要拆散这对小情侣，但又非要假装清高为两人的相处留出清明的余地。

　　假若他是真清高，就该直接了当告诉宋怀川你男朋友劈腿，把所有真相告诉给他听，去留都让他自己选择。

　　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旦说出口，就成了他们感情的牺牲品，宋怀川面对他时只有难堪的回忆。

　　“宋老师，如果我知道一件不好的事，却一直瞒着不直接告诉你，你会讨厌我吗？”

　　罗竭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

　　宋怀川却拿叉子的手却抖了抖，早已播下种子的嫩芽破土而出，他沉默良久，直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散发着甜味的蜜桃。

　　“可能我会觉得难过吧，可是我不会讨厌你，因为我相信你总有自己的苦衷。”

　　如果罗竭是陌生人，那么宋怀川不会有丝毫的反应，因为陌生人没有义务告诉他未知的事情。

　　如果罗竭是好朋友，那么宋怀川可能会因为他的有所隐瞒而与他心生隔阂，因为朋友本就是不能看着对方受苦还选择欺瞒的。

　　可是罗竭和他关系有些不太一样，他们算不上陌生人，算不上好朋友，罗竭此前已对他千般好，宋怀川不会因为一件错事就否认他。

　　况且，对于罗竭说出口的话，宋怀川有自己的揣测，他仔细想了想，如果一切如他所想，真要去论个对错，那么这对错应该是在他自己头上去辨析，而不是在罗竭头上发泄痛苦的愤怒。

　　宋怀川这话说得很玲珑，罗竭只是按下心头苦涩，他只以为是宋怀川想的太简单，所以回答的也那样轻描淡写。

　　拍摄工作又紧锣密鼓的展开了，宋怀川还留在罗竭的休息室，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金，出声问道：“小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小金的反应就像是被高中班主任抽起来回答问题，他站得挺直，“宋老师你问，我知道的都给您说。”

　　“叫我宋怀川就好，我就是有点好奇，像你们做助理的，如果在剧组里惹事生非，老板不会责骂吗？”

　　小金脑袋灵活程度不比东子钝上几分，做他们这行就是要消息灵通，保证自己老板不会吃一点亏，所以在罗竭将宋怀川带进休息室后半个小时，小金就已经把走廊发生的事情打探了个清清楚楚。

　　宋怀川这句话瞬间让他联系起了中午的事，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正常来说，无论咖位大还是咖位小，一部戏开拍，每个演员都会带那么一两个人随身照顾，这两个人就是演员的门面，所以，哪家工作人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在圈子里，我们是默认那些话能代表他们老板态度的。”

　　“比如有的助理会在私底下对某个同组演员发表一些针对性的言论，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些言论知道，这两家的演员私下大概率是不合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助理其实就是个人微言轻的工作，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要看老板态度的。”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宋怀川的表情。

　　宋怀川左手撑着下颌，优雅的靠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好像真的只是好奇这个问题，等到小金说完了他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不用谢，宋老师，那您在这儿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看看老板有什么需要的。”

　　宋怀川点了点头，在小金出门以后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应了，背景有些嘈杂，是小孩打闹的声音，秦昀声音很明朗，“喂，怀川，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在外面补课？”

　　“现在京海房价这么高，不补课挣钱怎么买房？”

　　被房价堵住一张嘴的宋怀川：“行，生活更重要。”

　　秦昀走得远了一些，对着电话得意洋洋道：“放心，我是知名教师，小班教学，就带那么三四个学生，很轻松。”

　　“咋了，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啊？你不是在夜城探班吗？听说那边挺热，还习惯吗？越云那戏什么时候拍的完啊？”

　　“你问题太多了，我打电话就想知道你17号有空没有？”

　　“嘿，我看看，17号是明天......明天是.......周三，我下午到晚上都有空！”

　　听着他那边嘻嘻哈哈的动静，宋怀川难得露出一个松懈的笑容，那是自然的，毫不疏远，又略带温柔的微笑。

　　他对着电话说道：“那你把明天的半天时间留给我吧，到时候可能要请你帮个忙。”

　　秦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乐呵呵道：“你要回来了是吗？什么时候啊，我去接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嗯，不要你接，到时候回来我给你发消息。”

　　“也行，那我先去上课了，学生今天课程还没讲完。”

　　“好，拜拜。”

　　那边回了句拜拜就挂了电话，宋怀川看着挂断的页面轻笑了一声，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多活力，每天都这样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