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见家长 ...
-
尽管方净眠表示过几天会带着宋莱一起去拜访方徽宁,但方徽宁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严肃,叫方净眠现在立马回家一趟。
昨天见朋友,宋莱尚且紧张得不行,这下一个电话就要和方净眠回家了,他整个人傻掉一样,任由方净眠往他身上套衣服。
“我家里很随意的,”方净眠看着宋莱六神无主的样子忍俊不禁,“只有我爸爸,只是去见一见,吃个饭。”
“我觉得好不真实啊,”宋莱正了正挡住眼睛的毛线帽边缘,“是不是太快了。”
一切甚至都在方净眠的预料之中,他向来如此,只要计划,就必须要做,尤其是在宋莱的问题上,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一天的耽搁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隐患,他恨不得一天走完全套流程。
他低头在宋莱唇上啄了一下,安慰他说:“不快。”
不论是方净眠还是方徽宁,都知道他这次回家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见见未来未来儿媳妇准备的家宴,而是场兴师问罪的局。
方家的庄园建在山上,庄园面积上万平米,方家祖祖辈辈都居住于此。方家在帝国兴盛百年不衰,即使是在联盟统一的战争时期,这里也并没有遭受多少战火的侵袭,甚至一度成为避难所,战争结束之后,这些避难者有一部分留在方家,世代为执事。
到了方徽宁这一代,兄弟姐妹住所不定,大多数都很少回老宅来,因此兄弟阋墙,不在一心,如今这诺大的庄园,姓方的十只手指头竟也数得过来。
这里是方净眠长大的地方,他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就到了老宅,宅子不能开车进人,但方净眠从不管这个,他把车窗一摇,露出车玻璃下他皱眉不悦的脸来,就没人敢拦他。
宋莱对这庄园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不过因为是冬天,花草扶疏没那样的茂密,方净眠手搭着车把:“西边有个葡萄园,等开春了要不要来摘葡萄。”
“这都是你家吗?”
“嗯。”
“你家这么有钱啊,老板……”宋莱开始天马行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扁起了嘴巴耷拉下脑袋。
“怎么了?”方净眠摸摸他的头。
“你爸爸会不会拿着钱叫我离开你,因为我真的很穷。”
好嘛,方净眠心想,就不该让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他看见你,怕你反悔,估计都还会给你包个大红包,”方净眠抬头看见老宅的房顶,打方向盘转弯,“他心里美着呢,估计会想‘呀,我儿子竟然能和这么可爱的omega结婚。’祖上积德了。”
宋莱不禁夸,心里顿时美滋滋地讲:“幸好我长得漂亮。”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在见到方徽宁的第一眼就提了起来。
这座老宅经过几百年间的时代更迭,不论是外观还是内装都透着温润沉厚的陈旧感,就连人坐在那里,都带着些颓丧的旧气,方父就坐在会客厅的主位,面前是香樟木的流水茶台,潺潺流水带着升腾而来的白雾,方徽宁润杯的手穿绕在着白雾之中隐现。
方徽宁蓄长发,虽然年过五十,但身体仍然孔武有力,尤其是那一双锐利又带着锋芒的眼睛扫射在宋莱身上时,不怒自威,叫宋莱害怕的不敢动弹。
方徽宁很少露出这样的锋芒,即使是对着生意场上的死敌,也是狐狸面庞,逢人三分笑。但今天他明显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方净眠不卑不亢地抓紧宋莱冰凉的小手:“你吓到他了。”
方徽宁还是看着宋莱,说了句“一点不像”,又对宋莱挥手:“孩子,你过来。”
宋莱有点紧张,但方净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又牵着他到了方徽宁面前。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他小小声地叫了一声:“方伯伯。”
方徽宁五味杂陈地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问宋莱:“孩子,你真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这话里带着浓浓的嫌弃,连宋莱都察觉到了,他没想到方父这么嫌弃自己的亲儿子,连忙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我可开心了。”
他本以为方徽宁听到这话会放下心来,没想到他眉头皱的更紧:“今天我在这,你别怕,你想和他结婚,是不是他欺负你,威胁你了?”
、
方净眠不满道:“爸!哪有你这么……”
“你闭嘴!”方徽宁瞪了一眼方净眠,又转头问宋莱,“你说,别怕。”
宋莱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他突然生出一种‘不只是婚事要吹,连他和方净眠两个人的关系都遭受到了质疑’的危机感,惶惑之余紧紧抱住了方净眠的腰,方净眠立马回抱他,两人就在方徽宁面前相拥。
宋莱语无伦次地喊:“您要是同意我们结婚,我不要红包也行,方净眠很好,我不会反悔的。”
方净眠也添油加醋:“是啊是啊,我也不会反悔的。”
这俩人演起了苦命鸳鸯的戏码,一个真情实感,一个假惺惺。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同意,”方徽宁摆了摆手,“别在我这耍泼皮。”
宋莱眼泪汪汪地缩在方净眠的怀里:“真的吗方伯伯?”
方徽宁没说话,方净眠替他回答了:“真的。”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怀里的omega,又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神色一转,与表情复杂的方徽宁对上视线。
那眼瞳深邃,带着些幽深不见底的暗光,不知何时,方徽宁已再看不懂他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并未作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毫无情绪的脸上却像是裹挟了十二年之久的他们父子之间丢失的过往,叫谁也回不了头。
那个被他送出国前流着眼泪嘶吼着“我没错”的少年,在这风霜磨砺之中,已经不会再露出这般情绪。
方徽宁的眼神刀子一般的落在方净眠的脸上,但碍于宋莱在场一言不发,
多年父子,方净眠一眼就看出来了:“阿莱,家里有个很会做点心的女士,她是联盟评定的一级厨师,我今天特地把她叫过来了,你有没有兴趣和她聊一聊呢?”
宋莱有些心动,但他又胆怯地看了一眼方徽宁,方净眠马上道:“我和父亲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谈,怕你呆在这会无聊,当然,如果你想陪我的话那最好。”
宋莱立即表态:“那位女士在哪里?”
方净眠微微一笑,对在门口的管家道:“林伯,劳烦您带我未婚夫找一下温蒂女士,她在宅子里吗?”
门口的管家微鞠一躬,恭敬道:“好的少爷,少夫人请跟我来吧。”
方净眠当着父亲的面吻了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对不起,明明是带你来见父亲的,却把你扔在一边了。”
“没事的,”宋莱脸颊红红,“我也很想见温蒂女士。”
“不会叫你等太久的。”
宋莱出门的一刹那,这对父子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化了。
方净眠坐在父亲的对面,长臂一伸给拿了茶杯,给自己斟了盏茶,他懂规矩,却从不遵守规矩。
方徽宁的脸色也沉下来了:“方净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诱拐,是诈骗。”
方净眠很满意与看到父亲的反应,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白禅最近在十三区搞游行演说,听说他坚持不带一个保镖,也不怕出事吗。”
方徽宁的眼神变化了一下,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狙击手和便衣一个不会少的,他是最惜命的人。你的学校和医院建出问题了?还有,你和宋莱到哪一步了?”
“学校当然是没问题,帝国嘛,只要有钱一切都行得通,只不过你也知道,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我在十三区再建八十个学校,也抵不过他动动嘴皮子能煽动人心啊。”
改革的事情看似跟方家毫无关联,可这样的名门望族,早就在这百年间与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约定俗成,谁也变不了,方徽宁沉吟一下:“呼声没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法律不改,那就不会有新的选举方式。a联那边自有打算……建学校是好事,别的你不要掺和。”
他顿了顿,又问:“你标记他了?”
“我掺和的可不少了,”方净眠置若罔闻,搁下茶杯掷地有声,“浑水我早淌了,我就想知道,他想上位到底是为了什么?那纸宪法已经改无可改了,只差把beta踩进泥里去,跟旧帝国一样,做他们的奴隶呢。”
方徽宁沉默不语,方净眠又继续道:“那白禅表面倒是菩萨心肠,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他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协会,背地里做着什么勾当?父亲,a联倒是乐见其成,b人联是有心而无力,那o保联呢?它是什么角色?是全然不知的蠢货?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双手?我母亲一直教导我,身为alpha,拥有这么大的基业,就要为全人类做考虑,白禅他现在嚣张至极,可他真的配吗?”
听到亡妻的名字,方徽宁也有些动容,不过有些事情盘根错节,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方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出了帝国,a联在总联盟仍旧势大,讲究是非曲直已经是最无用的想法。
“我说了,”方徽宁重复,“不会有新的选举方式,只要圆桌还在,他白禅也不敢掀桌子走人,至于o联的背后……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帝国水深,你别淌这趟浑水。”
方徽宁顿了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你和宋莱结婚,是为了什么?”
方净眠抿了一下嘴唇,想到宋莱那张不谙世事的笑颜,心里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疼痛:“我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受伤的。”
他很想光明正大的告诉父亲是因为爱,他才会和宋莱结婚。的确是因为爱,可又不只因为爱,他的确目的不纯,宋莱是他苦苦找寻十二年的真相的唯一一个突破口,这一切的和平安宁都是假象,他无路可走,或者说,这路他不走,也有人会走,怪他心心狠也罢,把他没良知也罢,他统统受着。
“我和你母亲结婚的时候,”方父突然开口,“我也是这么对他父亲说的。”
方净眠的眼眶蓦然红了,他捏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不会重蹈覆辙。”
“父亲,我已经查到宋彦彦了,再往上查,就是那家疗养院,在往上,是哪里呢?”他抬眸,眼里露出狠厉的光来,“父亲,你也是时候该告诉我这一切了,不然我自己捅,捅到哪里,捅着谁的痛处,谁的逆鳞,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