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他》炽糖

7、Chap.07 冷与热

　　叶汐抬头，不自在地盯着陆白年居高临下的臭脸，悻悻地拉着徐雨杭从讲台下钻了出来。
　　想示好却又拉不下脸，别过头对陆白年别扭道：
　　“我是来找你的。还你饭卡和零食。”

　　陆白年睨了一眼叶汐接过饭卡，视线无可避免的扫到了她身边的徐雨杭。
　　白皙文气，确实会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再看了眼叶汐藏在身后的右手，紧紧的攥着男孩的左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陆白年霎时心气不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汐疑惑地看着陆白年炸毛的背影，摸了摸发痒的鼻尖，腹诽道：
　　“他到底怎么了？我又哪里做错了吗？”

　　“你——”徐雨杭不好意思地抽出了手，扯了扯叶汐的衣角，强忍住话语里的急切，无奈地对叶汐说，“你把我的眼镜撞掉了，我现在看不清路。”

　　闻言，叶汐回头，不禁对上了他困惑的眸子，睫毛纤长浓密，瞳孔幽深像是蒙上了一层秋波，多了丝神秘。

　　叶汐眨巴眨巴眼，鬼使神差地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像是在确定些什么。

　　“我是近视又不是瞎。”

　　徐雨杭无语，拍掉了在他眼前乱晃的手，转身往讲台下走，不料没注意脚下台阶，往前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

　　叶汐瘪了瘪嘴，连忙扶住他，嘴欠的嘀咕了一声：
　　“这跟瞎有什么区别。”
　　“……”

　　看着叶汐扶着男孩出了教室，陆白年眼睫微颤，握着铅笔的手不自觉收紧，啪——拦腰折断。

　　秋风送走了夏天残留的最后一丝炎热，也冷不丁的带来了一丝冬天的寒凉。青阳的天就是这么极端，就像少年人的反复无常，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一点端倪。

　　叶汐扯着徐雨杭的胳膊肘，在刚才摔跤的地方找眼镜，可任她把楼梯看穿，都没发现眼镜的半根毛。

　　不可能啊，眼镜又没人要。
　　叶汐弓着腰时不时偷偷往后瞄，感受到某人脸色愈加阴沉，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滴嘟——是广播讲话的提示音。
　　叶汐抬表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四，还有一分钟就要午休了，没办法只能先折回教室。

　　“那个——对不起。”叶汐怯怯地拉着徐雨杭往班上走，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小心翼翼，“今天放学我陪你去配一副吧。”

　　身后的男孩一言不发，叶汐怀疑是不是走廊太吵没听到，音量放大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三秒三秒又三秒，太沉默了，叶汐感觉自己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抬起头，只等男孩在漫长沉默后爆发。

　　“嗯。”徐雨杭半晌从喉腔中滑出了一个字，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但就是听着闷闷的，压着人喘不过气。

　　叶汐心里不好受，平日里神经大条惯了，突然冷不丁碰上一个交流时不时打哑谜的人，真的被逼得抓心挠肝。

　　“如果你不开心可以说出来，如果你很生气可以骂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叶汐感觉心里被猫挠了一样，把他按在座位上，眉头微蹙的睨着他。

　　徐雨杭一愣，淡漠的瞳孔里分明闪过了一丝光亮，可只一瞬又消失不见。他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涩，嘴唇微动说不出一句话。

　　一秒、两秒，她还在等她开口，可他却转而拂去她的手，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习惯性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习惯性的回避身边的人，习惯性地逃避一切。习惯是很难改的，虽然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只可惜造化弄人。

　　午休铃响起，教室里涌起急切的脚步声，和桌椅挪动碰撞的声音。广播里传来一声尖利地蜂鸣，郭主任捏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好，请各班同学们尽快安静下来……别怪我多嘴，我真的不想说你们，但你们可不可以稍微注意一下，都上初中了，不要像小学生一样，一下课就在楼梯间追跑打闹！1505那个马东和陈哲霖，开学摔了到现在一个拄拐一个还下不了地……

　　你们还笑，还觉得好玩，到时候缠成木乃伊躺医院，床都给我推学校来上课。

　　特别是三楼的那几个班，早上我抓了四个，今天中午我看到了两，一男一女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还抱着躺在地上，要不是我看到了，你们还想干吗？！！！”

　　郭主任吼着他的烟嗓，惹得初一这栋楼嬉笑声连天。
　　叶汐一脸鄙夷，不自觉转向徐雨杭，看到他抬起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两颊泛红一鼓一鼓的，不经意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还有啊，我劝你们两个同学自己来找我，别以为我没抓到你们就万事大吉了，你们掉的眼镜被我给捡了，要是想拿回去，乖乖到办公室承认错误，要做一个敢于担当的人，知道了吗？就这样，安静——午休。”

　　“郭sir牛逼！”李沐阳鼓着掌，嚣叫着。班上同学笑得四仰八叉，也不知道那两个倒霉蛋，直接撞在了郭大牛的枪口上。

　　叶汐笑不出了，刚觉阵阵寒气从右边袭来。她心塞的望着旁边埋在桌子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后脑勺，不禁恹恹地吞了吞口水，一头砸在了桌子上，不愿再抬起来。

　　“救命……”她在心里哀嚎。

　　叶汐帮徐雨杭记了一下午的笔记，放学铃响，还是被徐雨杭拎着进了办公室。半小时后，叶汐沉着脸，捏着两张A4纸，跟着悠哉游哉擦着眼镜的徐雨杭，从办公室飘了出来。

　　“你一定得这样吗？”叶汐崩溃，写满两张纸检讨人估计会疯掉吧？

　　“我这是给你省钱。”徐雨杭歪了歪嘴角，看着她气乎乎的脸，忍不住想笑，戴上耳机回了教室。

　　叶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起收拾书包出了教室。不知不觉跟着他走到了单车坪。

　　徐雨杭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孩，掏出钥匙指了指操场旁边：“校门在那。”

　　叶汐正盯着单车坪铺着的白色小瓷砖缝出神，闻声抬起头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才发觉自己现在有些奇怪，收回眼，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低落地朝校门走去。

　　她想起刚刚郭主任说的话，心里一阵委屈，明明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为什么在大人的眼里会变得那么不堪。

　　　“叶汐不是我说你，从上次做操｜我就看出来了。”郭主任端着菊花茶边吹边对着叶汐叨叨叨，“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走廊追着男生跑，没脸没皮啊。”

　　“郭主任，我没有，我——”叶汐解释却被打断。

　　郭大牛满脸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叶汐，说着些不入耳的话，直到徐雨杭听不下去，试图为叶汐解释，却又被郭大牛给堵了回去。

　　“你不用帮她解释，你一看就是好孩子，不要怕啊，她要是再骚扰你，告诉我，我叫她家长来。”
　　徐雨杭：“不是……”

　　叶汐想到之前有人早恋被抓，郭大牛只叫了女生家长训话，心里就堵得慌。
　　真偏心，虽然撞他是我不对，但是……

　　“重男轻女。”叶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郭大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徐雨杭微愣，手掌渗出一层薄汗，拽着她的袖子叫她不要对着干，可谁知叶汐破罐子破摔，红着眼看着郭大牛，声音发颤，一字一句道：“你重男轻女，歪曲事实，并且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错都怪在女生头上。”

　　窗外有风吹过，仿佛时间静止，徐雨杭担心的看向叶汐，她低着头，红着眼，一颗晶莹的泪“啪嗒——”滴到了白色球鞋上。

　　郭大牛面色铁青，挂着眼袋的牛眼瞪了叶汐半晌，终是一顿输出猛如虎，让叶汐第二天提检讨来见。

　　叶汐郁闷的出了校门，鼻尖发酸，好久没哭了，是不是真的该放肆地哭一场。她低头看着晚风吹落的一地金黄，眼眶渐渐泛红。

　　“别听他的。”徐雨杭推车追上了她，陪着她走在夕阳渐落的柏油路旁，“他说得不对。”

　　叶汐一顿，脚下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和身边闯入的男孩相互交叠，她迟疑地的看向他，泪水在眼底打转，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竟然也有温暖的一面。

　　她看到男孩眼里映照着火红的太阳，炙热温暖，倏地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不犹得噙着泪泛起了微笑。

　　回到家，叶汐径直无视了在房门口徘徊的陆白年，“啪——”的一声关上门，坐在桌前写起了作业。

　　初一的知识点并不是很难，叶汐学习效率很高，除去生物和化学，今天一共七门作业，外加预习和复□□共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叶汐尤其喜欢数学和地理，在做完规定练习后又做了两三张单元测试卷，拿出答案对了对，嗯不错，正确率很高。

　　“汐汐，吃饭了。”周素华轻轻敲了敲叶汐的房门，她家吃饭吃得晚，每天差不多六七点才开饭。

　　叶汐意犹未尽地放下笔，端着水杯出了门，瞟见餐桌上陆白年还在和叶祁有说有笑，顿时黑了脸，倒水的手抖得厉害，没注意把陆白年摊在茶几上的语文书浇了个透心凉。

　　“汐汐，汐汐？怎么了这孩子。”周素华瞥见她阴森森的表情，手里的汤差点没端稳，“吃饭啦！”

　　“我不饿，先回房间了。”

　　听着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陆白年悻悻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干巴巴的说：“叶爸周妈，我吃饱了，先回去写作业了。”

　　“诶？阿年，多喝点鸡汤啊，周妈给你们熬了三个小时呢。”叶祁见他要走，眼疾手快的给他成了满满一碗汤，递到他面前，热气蒸腾。

　　鸡汤很香，可是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但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陆白年端起碗就闷头喝了下去。一碗下肚，他感觉舌头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出了一身热汗，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周妈，鸡汤很好喝。”然后从茶几上收起书回对面了。

　　“他们是不是闹别扭了，感觉有点奇怪。”周素华担心的看着陆白年的背影，“阿年从来不会这样，汐汐也是，贪吃鬼连饭都不吃了，绝对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啊，孩他妈你就别操心了，叛逆期，只要不触犯原则，还是少干预的好。”叶祁闷头嚼着鸡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看得周素华就来气，一筷子敲在他脑袋上，把他的碗给端走了。

　　“谁准你啃鸡腿的？你就浪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