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他》炽糖

11、Chap.11 下战书

　　十月过半，还有几天就是月考了。

　　可叶汐并没有什么改变，上课犯困照样睡，作业不带不想写，属于是看老师下菜，哪门任课老师事多，就专挑哪门的作业抄抄。

　　“你平常不做作业吗？”
　　徐雨杭见她烂泥扶不上墙，躲在桌肚里奋笔疾书的抄着历史作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叶汐没空搭理他，胡乱的点头又摇头，手上不停，快速瞄了眼手表，轻飘飘来了句：
　　“有意义的就写，没意义就不写，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
　　明明抄作业才算浪费时间吧？

　　徐雨杭无语，蹙着眉，无意间瞥见从窗外飘过的郭大牛，身子一歪，悄悄挡住了叶汐。

　　见她时不时甩着断墨的笔，冷脸，无奈给她递了一支新的。

　　没眼看，当真是没眼看。

　　叶汐回给他一个笑，不经意地扫了眼后门，又低下头默不作声。

　　陆白年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一起回家，在校其他时间几乎完全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经常会回想那天早上对陆白年说的话，会设想如果没说，他们之间会不会回到过去一样要好。
　　可即便如此，她也并不后悔，因为她想通了，就算是亲哥哥也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远去。

　　更何况，他是陆白年，是不属于叶汐的陆白年。

　　--
　　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堂考试。

　　还剩二十多分钟，趴在八组一号的叶汐做起了青天白日梦。

　　郭大牛在走廊上巡视，经过考场，就见她蒙着外套。
　　几根不听话钻出外套的头发丝，随着熟睡后平稳的呼吸飘扬。

　　“咔——”郭大牛手里握着的长尺拦腰折断。
　　一阵冷风吹过，带着些许秋的萧瑟和悲嚎。

　　盯了几秒，郭大牛终是按捺不住气愤，杀红了眼。
　　一个箭步冲进考场，绕到叶汐桌前，像拎鸡仔一样，把她从考场里提了出来。

　　“嘿——你们做你们的，不要多管闲事。”监考老师吹着保温杯里的茶叶，一脸看戏，轻轻敲了敲讲台。

　　郭大牛压着声音在走廊上发飙，一双牛眼瞪得老大，手里掰断的长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叶汐揉了揉眼，心里直哀嚎。

　　“从昨天就看见你考试睡觉，语文睡，数学睡，生物地理也睡，你是不是不想读了？”郭大牛两个眼睛瞪得通红，“开学到现在你因为多少事被抓，心里没点数吗？就不能安分守己积极上进一点吗？”

　　叶汐睡眼惺忪，强忍着哈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着起床气，“是。是。是。”的敷衍着郭大牛，自从上次被训以后，她就认清了现实，与其无谓的抗争，还不如适当的服软。

　　见她一脸自责，回应还算诚恳，郭大牛抬表看了眼时间，终于松口：
　　“还剩十五分钟，回去好好答题，你现在是我重点监督对象，我会盯着你成绩的，进去吧。”

　　叶汐乖巧地朝郭大牛点头，一副人畜无害乖乖女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迷糊。

　　可当她转过脸，标准式微笑瞬间就垮了下来，郁闷的摸了把老泪。

　　--
　　考完试后要换座位，叶汐拖着书包，哈欠连天的去了教室。
　　还没进门，就看见了李沐阳单手扶在门框上，顶着张万年不变的欠揍脸，贱兮兮拦住了她：

　　“老大，我哥新开了家电玩城，今天开业，走一波？”
　　“电玩城？没兴趣，还不如回家睡觉。”

　　叶汐三两步绕过，懒得搭理，随便扯了套桌椅搬回了原位，望着窗外发呆。

　　临近放学，校外逐渐停满了接孩子放学的私家车，保安大爷早早拉起了警戒线，换上了反光背心。

　　“老大是中邪了么？不对劲。”
　　“你不知道？”

　　左旋啃着鸡爪，靠在李沐阳身上直摇头：
　　“汐哥今天真勇啊，考试睡觉被大牛逮了，我坐她后面使劲踢她椅子，脚都踹麻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大牛冲进来时，我人都吓傻了。”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不……”
　　“我劝你见她还是闭嘴的好，吃鸡爪。”
　　“哦。”

　　座位表还没张贴出来，教室里桌椅摩擦的声音，惹得叶汐心烦。

　　“来了来了来了！”生活委员大嚷着跑进了教室，把座位表拍在了讲台上。

　　瞬间，讲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叶汐早就迫不及待，一溜烟儿窜到了人堆里。

　　“帮我看下！帮我看下！”刘恋背着她的粉色书包，蹦蹦跳跳啥都看不见。
　　“你别掰我脑袋，手欠啊！”
　　“啊？不是吧！又坐讲台边上，我人没了啊……”
　　“羡慕你啊，我又坐后排，老是看不到黑板。”
　　“救命！李沐阳？我这是碰鬼了吧！和你做同桌！”
　　“我才是见鬼了，张晓彤你给我等着哈。”
　　“……”

　　教室里哀嚎遍地，可有时候，人类的悲喜似乎并不相通。
　　叶汐两眼放光的挤了出来，没忍住，突然笑得好大声。

　　“李沐阳！晚上走起！”
　　“啊？”
　　“电玩城！说好了你请客啊～”

　　笼罩在叶汐心里两天的郁闷，在见到座位表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不为别的，
　　只因为坐“他”身边，“他”坐身边。

　　徐雨杭站在窗外默默的注视着，不由自主浅笑了起来，
　　真是，傻不傻。

　　--
　　成绩出的很快，周一班会课刘老师抱着卷子来到教室，一脸神秘。

　　“不是吧？这就开始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张晓彤哭丧着脸。
　　“早死晚死都得死，你看我，波澜不惊。”李沐阳捏着mp3躲在书后面玩贪吃蛇，不屑一顾。
　　“你就装吧你，这次卷子这么难，等会别抱着卷子哭。”

　　叶汐坐在后桌，吃着薯片看他俩斗嘴。
　　而余光朝右瞥去，坐着的某人一直埋着头刷题，安静的不像话。

　　经过两天的考试和周末，叶汐已经很久没跟徐雨杭说过话了。
　　虽然尝试在Q｜Q上找话题，但想了又写，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把自己惹毛了，却连一个“嗨”都没发出去。

　　她用手撑着脸，时不时从指缝间偷瞄着右边的男孩。
　　长相斯文，默不作声时有一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清冷气场，让人感到生人勿近。

　　天色阴沉，从窗外灌进来的风沾染了秋天的寒凉。

　　叶汐不禁打了个寒战，将下巴埋进了衣领。

　　她注意到徐雨杭校服外套搭在椅背，只穿了一件黑色单衣，领口有些松垮，平直的锁骨恰到好处地显露了出来。

　　她想提醒他加衣，却斟酌半天话术，依旧口不从心：
　　“好冷啊，我觉得你要——”

　　没等叶汐话说完，徐雨杭就捞起衣服利落的穿上，拉紧了拉链，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边：

　　“什么？”
　　“呃……没什么……我是说，嗯……你不要和我比比？”

　　叶汐感到尴尬，扬着下巴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头脑一昏，对身边喝水的某人下起了战书。

　　徐雨杭一顿，盖盖子的手一晃，瓶盖滚到了地上。

　　？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徐雨杭转头看向叶汐，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你。”叶汐索性破罐子破摔。

　　徐雨杭捡起瓶盖，拉下眼镜瞄了她一眼，又推了回去。
　　思索万分，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摆了摆手，婉拒了。

　　跟我比？等会儿别哭。

　　“无聊。我看你是怕了。”叶汐感到没意思，挑了挑眉。

　　“怕？” 嘿，有点意思。
　　见叶汐漫不经心地点头，徐雨杭心生不屑。
　　“怕谁？怕你？”

　　“那不然呢？你就是不敢，诶～就是怂！”
　　“我怂？笑话！”
　　“那你比不比？输了一星期早餐。”
　　“比就比。”
　　“比总成绩。”
　　“你说的？”
　　“我说的。”

　　徐雨杭推了推眼镜，这次，他势在必得。
　　望着叶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样，偏过头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学得快记性好，会举一反三还勤快。
　　周末在家就估算好了成绩，不出意外，绝对的优异。

　　上课铃声响，刘老师并没有先发试卷，反倒是打开了投影仪，清了清嗓子：

　　“这次我们班考的不错，特别是有两位同学进了年级前三，一位同学进了年期前十，全年级一共十八个班，八百多人，前十我们班占了三个，这非常的不容易，值得大家学习。”

　　教室里瞬间哄闹起来：
　　“靠！我们班竟有这等牛人？”
　　“还以为是按成绩分的班，原来不是啊……”

　　“安静，安静！当然，算上前十的三个同学，一共有八个进了前五十，二十三个进了前两百，希望接下来你们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这么厉害么？咱班总共就四十五个人，压力好大啊。”张晓彤崩溃，转身跟叶汐抱怨。
　　叶汐嘿嘿一笑：“名字还没公布呢，不要说丧气话哟～”

　　青阳市城区一共四个初中，排在第一梯队的重点高中却只有两个，因为初升高面向全市城乡招生，两所高中能分到青阳中学的录取名额每年最多两百个，不过比起其他初中，录取率已经很高了。

　　“前两百，很有把握？”
　　徐雨杭见她还有心思在本子上画小人，联想起之前她对学习的态度，忍不住直皱眉。
　　心可真大。

　　“难道你没有？”叶汐狐疑。
　　平日里见他下课不是刷题就是看书的，还以为有多厉害，

　　叶汐撅着嘴，对他上下扫视一番。

　　咦～原来是个书呆子。

　　“那我不跟你比了。”
　　“为什么？”

　　徐雨杭疑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水笔。
　　明明刚刚还一脸胜卷在握，原来是欺软怕硬，
　　以为我是软柿子，随意想起就顺手捏捏？
　　我看起来有这么弱吗？

　　叶汐笔尖一顿，
　　为什么？还不是怕你知道真相“眼泪掉下来”。

　　“你怕了？”徐雨杭挑眉，鼻骨上滑落的眼镜被顺势推起。
　　“对，我怕了，怎样？帮你省了一星期早饭钱你很失望？”
　　“不，我很欣慰。”

　　两个人在心里互相翻着白眼，都想让对方认清现实。
　　可现实就是，还没等两人掰扯完，就被刘老师点名叫了起来。

　　“叶汐，徐雨杭，你们给我站起来！”刘老师面色严肃，语气生硬。

　　同学们瞬间大气都不敢出，毕竟刘老师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叶汐一脸痛苦，低着头站了起来，想起昨天晚上无意间看到的星座运势。

　　水逆！一定是水逆！

　　“你们两个，坐在前三排都有勇气当着我的面上课说话，既然这么会说——”刘老师顿了顿，轻咳两声。

　　“既然你们这么会说，那就分别上台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吧！”

　　啥？
　　同学们一头雾水，
　　站起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投影上，两人的全科成绩，强势的霸占了整个幕布。

　　猛然间，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所有人心里：
　　“biu～”炸开了花。

　　李沐阳“哇”地叫了出来，脚底下踩着的足球一溜，咕噜噜的滚到了刘老师的脚边。

　　平时跟叶汐鬼混的那些小老弟全都一脸震惊。

　　果然，
　　大哥就是大哥。

　　张晓彤忍不住一秒三回头，仰头看着后桌这两人，眼冒星星，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脸上了。

　　“球先归我，李沐阳下课来找我哈。”刘老师罕见的没训人，反倒是揉了一把李沐阳的鸡窝头，吓得他像受了惊的土拨鼠，啊着嘴尬在原地。

　　“叶汐和徐宇航这次并列年级第二，请你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谁先来？”刘老师目光炙热，对他两的欣赏溢出眼底。

　　叶汐眉毛挑的老高，嘴巴歪到了一边，
　　什么鬼？他他他他，他不是书呆子？

　　她想过徐宇航的成绩可能会不差，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好。

　　徐雨杭更是脑袋嗡嗡，
　　这家伙明明……竟然？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扭啊扭，扭成了麻花。

　　疑惑，不解，外加震惊佩服。
　　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在两人眼里变化万千。
　　最后搅和成一抹敷衍，
　　相视一笑。

　　“没想到啊，”
　　叶汐看了眼某人扭得泛白的手指，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肩，
　　“瞧仔细了，看你大哥我来给你打个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