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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四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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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在这四年中,由四大氏族建立起来的江湖风雨飘摇,大小宗门明争暗斗不断,四大氏族却是相安无事,彼此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关系。天笠宗、朝华门、冠行派已成结盟之势,在三大宗门暗中施压下,琼雅阁苦苦支撑,却依然稳如磐石,根基稳定。
俗话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人民群众的嘴上功夫也是不容小觑。如今楚原大地上最火热的话题,就是琼雅夫人的婚事了。与她同辈的四大氏族里的小辈,基本都已成亲联姻,独独抛下了她。
当然,不算梁若轩那个傻子。
第二火热的话题依然在琼雅阁上。
琼雅阁前任宗主荀嗣寒将小妾柴烟扶为正妻。
当年荀嗣寒为了玖姿颓废成了什么样子,世人都有所耳闻,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不禁让人怀疑,这荀嗣寒的深情,莫不都是装来的?
酒庄菜馆里,不少人感叹:“豪门的深情真廉价啊。”
可是谁又知道这其中苦楚呢?
而这就是人间,不求他人谅解,只求问心无愧。
琼雅阁内院。
此时的昀酒颜安静的坐在梨树下修炼着功法,经过四年的磨炼与捶打,他自认为已经经得起社会的凶险了,他也知道,如今的琼雅阁被三家压着打,形式严峻,而自己的那位姐姐,却依然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让他看不惯。虽然琼雅阁这几年发展的不错,他也真心为琼雅阁的现状高兴,可是依然不能抵消昀酒颜对荀九奚抢了自己宗主之位的事的愤恨。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帝塘这四年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出言嘲讽,只会和他淡淡地打声招呼后离去,弄得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周北斋还是几年如一日的遇到帝塘就拉着昀酒颜绕着走。
而这一点,就很让昀酒颜感到奇怪。
人家既然已经决定友好相处,那都找个台阶下,不是很好嘛?
昀酒颜也出口问过周北斋这个问题,都被他以“人心险恶”给搪塞过去了。
不得不说,昀酒颜真单纯。
聪明如周北斋,已经有些发觉帝塘的别有用心,多疑的心性开始复盘自己这 几年的所作所为,莫不是漏出了什么马脚,让某些人发现了。
他先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感到兴奋。
这么多年了,一骑绝尘的感觉是那么孤独,终于有棋逢对手之人了,若是有幸能会会这位对手,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朝华门嬅世殿。
“滚,都给我滚!”梁正此时在寝殿里大发雷霆,大大小小的灵器散落一地,不少都已经变成了碎片。
他手中拎着酒瓶,摇晃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那憔悴的模样,俨然不是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朝华门大公子梁若文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父亲的醉态,他唤退所有家仆,轻声说道:“父亲,你太守旧了,如今有了天笠宗这棵大树,你我顺势而为即可,又何必摆出这幅姿态。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又怎能冷静的处理公务,不如就将宗主之位暂交给孩儿,也……”
“滚,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没听到吗!滚!”梁正用赤红的双眼瞪着梁若文,见他还不动地方,转身抽出身旁剑架上的宝剑,胡乱的挥舞着,其中的几剑险些砍到梁若文身上。
如今的梁正同疯子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梁若文心道:“这可由不得你。”他将手中已经拟好的传位之书缓缓打开,恶毒道:“这传位之书我与母亲已经拟好,可就差父亲您的手印了。”
梁正看着眼前的传位之书,又看向自己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心中一阵绞痛,他闭上双眼,回忆着曾经的种种,惨然一笑,年岁未过半百,他却恍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训斥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依然开不了口。
果然,心里老了,心也就软了。
可是梁正也曾是一代天骄,也曾想做一位贤明的宗主,留下芳名流传百世。
试问哪位宗主不希望自己的宗族繁荣昌盛数百年啊,可又有哪位宗主愿意将宗门交到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呢。
朝华门几百年的基业,难道就要毁在他的手里吗?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狂风吹开,屋外,倾盆大雨疯狂的砸在地面上,发出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电闪雷鸣,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在一点点下沉,似乎要吞没了整个朝华门。
看来我梁正此生难逃此劫啊。
“把传位之书拿来。”梁正已经下了决心,用宝剑划过手指,一瞬间,血珠冒出。
他坚决的按在了纸上,将手中的宝剑扔在了一边,心如死灰的对梁若文道:“可以了吗,梁宗主。”
梁若文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简单的同意,为防止父亲反抗,便带着随身佩剑,梧绍。虽说有些奇怪,更多的还是激动,他与母亲筹划多年,为的就是今日。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的身体里还流着一半朝华门的血。
此中缘由,不由分说。
梁正看着儿子黑色的背影,不禁仰天大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啊!哈哈哈哈!”
明明是白天,绵连的大雨却将天渲染的那么阴暗,这个江湖,从此只有黑夜。
天笠宗暖香阁。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你连碰都不碰小蝶一下,啊!这倒好,江湖中都开始怀疑你……唉,子骁,你将来成为宗主,膝下怎能没有子嗣啊!”郭缇儿此时愁的要死,心想:“这孩子一个两个怎么都不听劝呐,子骁他爹也不管管,你们不想要孩子,我还想死之前抱抱孙子呢。唉!”
“母亲,她并非我心悦之人。”
“啊,不是你心悦之人,那你倒是说说,你心悦之人是谁!”
“子骁……暂且不知。”
“不知就好好给我过日子!再这样下去,天笠宗的名声就全让你给毁了!”
若不是碍于宗主夫人的颜面,郭缇儿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臭小子。
而苏世谨对于此事倒是看得很开,毕竟,一旦石蝶生下子嗣,在天笠宗的地位就会与日俱增,到时候冠行派靠着嫁过来的女人猖狂起来,可就不太好管了。
石悔的德行不比自己高尚到哪去。
苏世谨自己总结道:“人生的成功秘诀,一是不要脸,二是不要命啊。”
冠行派成渝坊。
红旓无聊的坐在窗边,逗弄着鸟儿,鸟儿啄完她手中的食后,亲昵的蹭了蹭她白皙的手,柔软的羽毛叫人心痒,又眨眨眼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红旓,飞向了湛蓝的天空。
它一定很自由吧。
红旓望着天,却仿佛看到了无形的囚笼,自己就是那金丝雀,活在这个虚幻而又无比真实的世界。
自从两个女儿出嫁后,石悔基本每天都待在正殿处理公务,自己已经很难再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了,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几个月后的琉璃盏上扮演好宗主夫人。
说到琉璃盏,红旓细长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作为六年一度的江湖盛会,是各路江湖豪杰汇聚之时,也正是四大氏族彰显实力,招募子弟之时,而今年轮到冠行派主办,毕竟自认为已经是四大氏族排名第二,更是要好好显摆显摆,并同时表示一下对天笠宗的忠心耿耿。
她的丈夫石悔,怎么能让人比下去,更何况,其中一个对手已经被打败了。
不知道琼雅阁那个小丫头会怎么面对混乱的局面。
思考到这,她又再次想起了荀九奚的后母,如今的琼雅阁前宗主正妻柴烟来。
她曾远远地见过柴烟。
不得不说,柴烟的确是世间千年难遇的美女子,那种温婉柔和的气质,宛若天仙下凡,是原配玖姿和自己都没法比的,不过唯一不足的是,柴烟是一个瘸子。
那一日的遇见,她看到荀九奚和柴烟相处的格外融洽,两人有说有笑,柴烟一笑起来,仿佛上天也在羡慕她的美貌,将光温柔的洒在姣好的面容上,自己一介女子也忍不住心动。
更何况荀嗣寒呢?
一名侍女走进屋子,将手中的信交给了红旓。
那信封上清晰的写着:石夫人亲启。
刚劲有力的字,看上去像是男人写的。
红旓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家伙的恶作剧。
可当她打开后,却微微发愣,连忙控制住自己的神色。
信纸的落款,分分明明的写着:琼雅夫人。
琼雅阁烟云阁。
这座阁楼的名字采用了柴烟的名字,而它也如柴烟一般典雅安宁,阁楼竣工时,无人不赞叹这座楼的美丽,也惊叹于荀嗣寒的手笔。
只有柴烟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荀嗣寒表达对自己的歉意罢了。
她就这样平静的在烟云阁中住了将近四年。
整个阁楼除了她自己,只有两个侍女,而往来最频繁地,不是丈夫荀嗣寒,也不是女儿荀采栎,而是荀九奚。
每一次二人促膝长谈,都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而柴烟也十分感谢她,帮助了自己这么多,不只有成为正妻,还有和她亲生女儿的关系。
琼雅阁内院。
“咚咚咚,有人吗?”
周北斋听到敲门声连忙出屋开门,一打开,却发现是“好兄弟”帝塘。
他想都没想就把门关上了,黑着脸说:“没人。”
剩帝塘一个人自己在风中凌乱。
被明晃晃的欺骗,帝塘一腔怒火感觉直烧大脑:“那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妖怪。”门后周北斋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
“……”
“又不是我想来找你的,是我师尊要见你师弟。”帝塘心想:“好不容易有一回表现的机会,全让你给搅黄了!”
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周北斋紧紧地盯着帝塘,企图寻找他撒谎的痕迹。
帝塘心里憋屈,表示上一次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师——弟——”周北斋寻找无果,只得不情不愿的朝屋里喊昀酒颜。
昀酒颜从屋里走出,见到这两个人站在一块,还以为他俩打起来了,连忙跑过来想要劝架,就听周北斋阴阳着说:“师弟,你帝塘师兄的师尊找你。”
“哦,原来没打架啊。那我去了,师兄你抓紧修炼,到时候师尊检查又不过关了。”单纯如昀酒颜,啥也没听出来。
顿时帝塘和周北斋的脸色,精彩纷呈。
呆了好一会,帝塘才缓过神儿来,连忙带领昀酒颜走向了辉凌长老的住处。
帝塘一边走,一边问道:“昀师弟,你的师尊不知是哪位长老啊?”
“是十长老。”
“居然是他……”帝塘心里又是一惊,正想问怎么给他分到了这么严厉的师尊,就回想到琼雅夫人对他说的话,“怪不得你师兄修为那么高还过不了关。”
昀酒颜笑笑,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因为师兄天资聪颖,所以师尊对师兄格外关注,要求也就严苛一些,不像我这种修为低的,不会被重点培养。”
“哎哎哎,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说不定,你师尊是想在其他地方提点提点你,可别灰心啊。”帝塘连忙安慰玻璃心的昀酒颜,生怕自己师妹看到生气。
周北斋盯着两人修长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处,大脑又开始高速运转,那位不露面的对手,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