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苍茫外》塘小姐

8、第七章 圣女归族

　　当两人到达辉凌长老的住处时，却并没有发现长老的身影，反而看到荀采栎静静地站在屋内，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荀采栎看到昀酒颜来了，轻咳一声，一个眼神示意帝塘退下。
　　帝塘了然，出去后在四周布下隔音阵，之后便蹲在墙边，无所事事的摆弄花草。
　　实际上，他是在帮小师妹望风。
　　昀酒颜见到自己的妹妹，依然拘谨的作揖，道“二小姐。”
　　“哥哥，四周已经布下隔音阵，你不必小心。”荀采栎将昀酒颜拉到一旁的次座上，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昀酒颜还是有些不解：“那帝塘师兄他……”
　　“无事，他已知晓你的身份，并且，他不会往外说的。”
　　相对于自己的亲姐姐，昀酒颜与荀采栎关系更亲，也就更相信荀采栎说的话，见她这么笃定，也就打消了疑虑。
　　荀采栎眼神飘忽不定，神情犹豫，最后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道：“哥，我娘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说要去哪，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去送送她。”
　　说完她暗中观察了昀酒颜的表情，生怕触碰到他心中那块伤疤。
　　果然，昀酒颜俊美的脸略微一皱，道：“这……这我觉得去问问你姐姐更好。”
　　“但是她太忙了，我，我怕打扰她，父亲又该数落我了……”荀采栎小声嘟囔道。
　　昀酒颜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荀采栎和柴姨关系有多差。
　　荀采栎小的时候，柴烟曾把她丢弃过。
　　若不是门生发现的早，孩子可能就真的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但是世间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因此昀酒颜认为，此时兴许是另有隐情。
　　可荀采栎觉得，这件事都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又怎能理解被丢弃时的绝望。
　　世间所有的共情只不过是浅尝即止，鲜少有人真正能够去感知，理解他人的痛楚。
　　哪有人愿意往痛苦里冲，都巴不得活在蜜里。
　　而唯一能听并且愿意听她的倾诉的，曾经是两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个哥哥了。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送送的，毕竟那是你母亲。”昀酒颜思量再三，“即使她曾对你做过那么令人绝望的事。”
　　“因为你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不希望你会成为第二个我，后悔终生。”昀酒颜就这样淡淡的看着荀采栎，曾经令他几经崩溃的事情，如今他也能淡然面对。
　　荀采栎沉默了。
　　其实在来找昀酒颜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还在犹豫。
　　而昀酒颜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她的眼中猛然噙满了泪水。
　　“妹妹，你就当替哥哥看看母亲，好吗？”
　　“好……。”
　　只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询问和几阵沉默，就已过了半个时辰。
　　帝塘在外面闲的头上快要长草了。
　　终于看见了昀酒颜从屋里走出，他如同看到救星般，连忙跑上去撤了隔音阵，乐乐呵呵的带着昀酒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而周北斋就这么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时辰，无数种可能在他的大脑里闪过，当然，所有结论都要依据，因此，他决定要套自己可爱的小师弟的话。
　　“师弟，你回来啦！”
　　帝塘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晃身，连忙离开。
　　他可不想和这个逻辑鬼才多说话。
　　“师弟，你怎么一脸惆怅啊。”
　　“啊？有嘛。没事，就是觉得他们修为都好高，我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关于身世这件事，昀酒颜从来都是守口如瓶，而修为低此时成为了完美的挡箭牌。
　　周北斋也不是那么好骗，不过，再问就会暴漏自己的目的，也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当然，是暂且翻篇。
　　根据可靠消息，圣女即将回到桃源里，这是族中长老亲口说的，不过，凭他周北斋在江湖闯荡多年的经验，八成是个假消息，即使是真的，也一定有诈。
　　下午的烈阳打在梨树上，光透过花瓣，落在了两个人的肩上，却不曾洒在少年人的面庞上。
　　就像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永远见不得光。
　　琼雅阁武清亭。
　　荀嗣寒斜倚在窗边，看着那轿前轿后的婢女和侍卫排成长龙，精致玲珑的轿子渐渐走远。他知道，今生就再无与柴烟相见之日，他也庆幸如此，这样，除了几个儿女，他就不再有任何羁绊去阻碍他做那件件不为人知的事。
　　即将出了琼雅阁地界，柴烟撩起了轿帘，最后一次回望这度过数年的繁华之地，街上的人们依旧繁忙而热情，孩童天真而活泼，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就在准备放下帘子时，她就见不远处的酒楼上，站着位戴着帷帽的姑娘，静静的注视着远去的一行人。
　　那是她的女儿。
　　她终是怨我的吧。
　　柴烟痛苦的想。
　　柴烟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荀采栎，放下轿帘，远去。
　　酒楼上的荀采栎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可有转念一想，她将自己狠心仍在雪中不闻不问，心中又不免充满了气愤。
　　“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还要收拾收拾烟云阁的，要是晚了，有些物件可能就被下仆给扔了……”一旁的丫鬟净筠小声提醒。
　　荀采栎赌气的转身下楼：“谁稀罕她那些东西，我才不去收拾，哼！”
　　可她的双脚还是诚实的把她带到了烟云阁前。
　　此时烟云阁前已经站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
　　那女子转过身，差点没把荀采栎吓一跳。
　　“师娘！”
　　“小采栎，快过来，让师娘好好看看。”那女子见了荀采栎，连忙上前，满眼怜爱的看着荀采栎。
　　荀采栎见到师娘，刚才的忧伤与气愤便一并忘掉，高兴地一把抱住了师娘。
　　每一次师娘归来时，便会给荀采栎带些奇异的小玩意，不过也算不上奇异，只是市井小孩的玩具，却让这个生下便在奇珍异宝中生活的小姑娘，格外喜欢。
　　于是拥抱过后，她便满眼期待的望着师娘，而交到她手中的，并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一封信。
　　师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荀采栎的肩，缓声道：“小采栎，好好看看这封信，就当是看着师父师娘了。”
　　说罢，就化作一只灵鸟，飞向了远方。
　　还未等荀采栎弄明白师娘是什么意思，就见几个家仆将要进入烟云阁。
　　她连忙将信揣入怀中，喊了句：“我先上去收拾一下。”便匆匆进了烟云阁。
　　琼雅阁内院。
　　圣女真的启程即将回到桃源里。
　　周北斋懊悔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心里的小聪明也被扇了一巴掌。
　　昀酒颜十分的疑惑，在此刻更是又添了几分。
　　自从他回来后，周北斋就一直坐在院中，也不修炼，也不说话，就呆呆地坐着，要不是还在呼吸，他真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又看他突然扇了他自己一个巴掌，昀酒颜赶忙拉起魂不守舍的周北斋，假装怒斥他道：“周北斋师兄，你再不来修炼，师尊可就罚你了。”
　　昀酒颜的天外之音总算把周北斋的思绪拉了回来，周北斋满脸堆笑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梨花瓣，刚转头便撞上昀酒颜的一句：“师兄，你想哪位佳人呢？”
　　周北斋凑到昀酒颜耳边，道：“师兄我呀，在想一个大美人儿，叫……”
　　“算了，先不告诉你，免得让你嫉妒你师兄哈哈哈！”
　　这回周北斋可是说了实话，他的确在思念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只不过，已是阴阳相隔罢了。
　　昀酒颜笑笑，感叹道：“恭喜师兄啊！嫂嫂定是个倾城佳人，才能入得了我师兄的眼。”
　　“那是那是，走，修炼去，我可不想被那个同辈师尊罚，很没面子的你知道嘛。”
　　天笠宗石寺。
　　“少主，青鸾一族的圣女已启程回往桃源里。”
　　苏子骁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便不再言语。
　　这青鸾圣女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年了，硬是没被四大氏族发觉藏身之地，倒是回去时如同昭告天下般隆重。
　　青鸾本就是凤凰神女手下的得力助手，如今凤凰神女与应天龙不知所踪，妖族便对这青鸾马首是瞻，他们的立场就代表了整个梧州妖族的立场，若能将这青鸾说服投诚与我天笠宗，岂不是如虎添翼。
　　“少主，您这是去哪……”
　　“去见宗主，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