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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四场大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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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笠宗石寺。
在参加了琼雅阁女宗主的继任大典,回到天笠宗后,苏子骁总算有了一点自己待着的时间,却没有将他的幻术撤去。他对两个贴身的蓝衣侍卫道:“去查查,那个琼雅阁的什么昀酒颜,还有那日同他一起去猎杀妖兽的人。”
“是。”
不得不说,天笠宗办事效率确实快,不出几个时辰,就已经掌握了两人的详细信息,苏子骁听着侍卫的禀告,心中有些疑惑,可是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不得不停止了思考。两个蓝衣侍卫见此,连忙打开药瓶,拿出一个通体乌黑的药丸,送到苏子骁嘴边。
苏子骁却生生偏开头,紧闭双眼,似乎是认为这药丸是什么毒药,打死也不吃。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声对苏子骁说了什么,他才不情愿的吃下药丸,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仿佛在压制着怒气。
这病,也是说来话长。
苏子骁出生时,便有的轻微人格分裂症,必须服用药物才能稳定病情,而好死不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在药丸中掺和了一些不知名的,效果相克的药物,使得药丸对身体的危害成倍增大,唯一的轻微的药效就是治疗人格分裂。
这也是他发现自己修为有所下降时才反应过来。
他天真地认为,只要不吃药丸,就无事发生。
结果在他没有吃药的第一天,他的父亲,苏世谨,一脸阴沉的带他来到了天笠宗地下最深处,阴暗的地牢里,苏世谨指着巨大囚笼中的一个英俊的男子,那个男子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阴恻恻的说:“看到了么,我每天都会来着观赏他,看看他的灵力的下降幅度,我就能知道,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药,再有下一次,里面的人可就不是他了。”
那年苏子骁才十二岁,刚被从他的□□母亲那里接过来不久,小孩子被吓得直哆嗦,一个劲的往苏世谨身后躲,可是苏世谨揪着他的衣服,狠狠地向前拽去,强迫他看着恐怖的一幕。
他没有看清那男子的长相,只是如今想起,竟然感到一丝似曾相识。
他现在还是会抗拒吃药,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强忍恶心,吃下去。
感到病情好转后,苏子骁再次思考起昀酒颜和周北斋的详细信息,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琼雅阁武清亭。
“父亲,柴姨待我如亲子,孩儿觉得,将柴姨扶为正室……”刚刚上任的荀九奚此时没有处理宗门琐事,倒是劝起荀嗣寒来了。
荀嗣寒罕见的瞪了她一眼,道:“正室只能有你母亲一个!”
“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释怀了,生活总要向前看,当年你可怜柴姨,让她做了妾室,如若你真的不愿再娶,就应该将柴烟赶走,而不是收留。”
一针见血的话语,荀嗣寒一时竟无法反驳。
“我……我再考虑考虑。”
荀九奚知道,荀嗣寒这么说就说明他同意了。
达成目的的她高兴的离开了武清亭。
只剩下阴影处一脸茫然的荀采栎,和她的母亲,柴烟。
内院中,昀酒颜没精打采的在院里耍着禹山海,凌厉的剑锋破开空气,发出阵阵风声,一旁的周北斋被吓得不敢吱一声。
昀酒颜看到苏子骁了,两人还“深情”对视了几秒。
这直接把昀酒颜整恶心了。
毕竟谁对着一那样一张脸都不会有太好的脸色。
而昀酒颜的所有动作与神态,周北斋都看在眼里。
他的直觉,以及一切事情告诉他,他的这个小师弟,是真的,和看上去一样单纯。
这样就更好利用了。
周北斋恶毒的想。
琼雅阁武清亭。
深夜时分,略微聒噪的蛙鸣一声一声刺激着荀嗣寒的耳膜,心中总是想着事情,不能入睡,便下床点燃烛火,站在窗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怎么,这么晚把苏某找来,是替你那宝贝闺女求情么?”戏谑的声音传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苏世谨。
“请坐吧,苏宗主。”
苏世谨眼前的案上有四盏茶,他笑笑,只是坐下不说话。
荀嗣寒望着窗外宗族世代守护的高山流水,烟火人家,眼里流漏出一丝不舍,轻声叹息道:“苏宗主,您可知晓,为何苏公子会有人格分裂之症?”
“哦?这件事苏某还真是不知。不过,这件事,荀兄是怎么知道的?”自家继承人的弱点被对家知晓,苏世谨还不紧不慢,满不在乎的发问。
荀嗣寒没有说话,因为这缘由,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对苏世谨娓娓道来了一则惊天秘闻。
“玖姿是楚原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医修,当年九奚刚出生,她就发现孩子天生少一魄,三魂六魄一旦缺失,便会引发许多不治之症,阿姿也医治不好,我们便拜访了数位修为高绝的修士,都说无能为力。”
“我们都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直到那一天,一位老道找到了我们,说他有法子治好,只不过,需要一名与她年龄相仿,又是至阳之体的孩童,抽其一魄……”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我这个私生子?”
“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并且和那位母亲商议好,给她相应的赔偿,我们亲眼看着老道施法,那法术是我毕生所见过最震撼的法术,哪怕修为高如那老道,最后依然是灰飞烟灭,他最后留给我们一句话,强行改命者,上天定会降下使者,让她一世辗转。”
琼雅阁青琉坊。
“阿嚏!”荀九奚正在处理如乱麻一般的事务,冷不丁的打了声喷嚏,她听着夏夜特有的蛙鸣,心道:“才上任第一天,哪两个小兔崽子搁那议论我呢。”
此时的两个小兔崽子依然在秀着谁的心眼儿多。
“你把苏某这么晚叫来,就是听你絮叨这些吗?”苏世谨的直觉告诉他,荀嗣寒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他抿了一口茶,有点不耐烦。
荀嗣寒沉默了,他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件事。
他对上苏世谨富有侵略性的眸子,还是叹息着道:“那老道,是令尊。”
“什么!”
苏世谨瞬间暴起,揪住荀嗣寒的衣领,面目狰狞,又带着不可置信。
“这根本不可能!当年是我亲眼看着……”
“你不会诈我吧,荀嗣寒。”
“我为什么要骗你,苏宗主。”最后三个字从唇齿间挤出,仿佛嘲讽着苏世谨,他这宗主之位的“来之不易”。
“你!”苏世谨大口的喘着气,稳定自己的情绪,随即强颜欢笑着对荀嗣寒说:“家父和你还说什么了么?”
“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
只是荀嗣寒不想和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说而已。
这个人,果然只爱自己,甚至不愿把关心分给亲人一点点。
“好,好一个没有,荀嗣寒,你能耐了。”
言罢,转身离去。
这是这一晚的第一场戏。
案上的茶,还剩下三杯。
一位青年才俊缓缓出现在屋中,对荀嗣寒恭敬地作揖,道:“宗主。”
“我已不是宗主了,唉,坐下吧。”
“是。”
这位青年才俊不过二十过半,而他手中折扇的扇尾悬挂的流苏,象征着他的身份不凡。
荀嗣寒理了理被苏世谨弄乱的衣襟,依然看向窗外的夜景。
“此时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与九奚之间,发展如何了。”
青年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和宗主……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进展。”
“哦?”这实际上在荀嗣寒的意料之中。
而青年的下一句话才真正让他有些慌乱。
“她说,她已有心悦之人。”青年有些黯然神伤。
这又是什么情况?荀九奚这个小兔崽子哪有时间和小情人约会?
这么一想,荀嗣寒还真算出来有时间荀九奚不在宗门。
事情开始逐步脱离荀嗣寒的控制。
“唉,也罢。事已至此,十长老,万事之间皆有缘分。”荀嗣寒深知荀九奚的性子,想让她回心转意,真是比天塌了都难,也只能安慰安慰单相思的司徒烈了。
司徒烈也知道荀嗣寒在想什么,喝完一盏茶后,恭敬地告退了。
第二场戏就这么荒唐的结束了。
第三场戏,荀嗣寒等到了后半夜。
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木门在深夜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衣人对荀嗣寒行了一个奇怪至极的礼,道:“荀兄。”
不等荀嗣寒回答,那人便自觉的坐下,将茶一饮而尽,道:“荀兄,十六年了,我圣族不能再无圣女了,还请荀兄劝她回桃源里,我圣族将感激不尽。”
荀嗣寒莞尔:“我若是劝得动,她早该回去了。”
黑衣人不说话,修长的手中转着昂贵的茶杯,喃喃道:“桃源里,已经没有几棵桃树了……”
他思索片刻,道:“荀兄,说吧,你还想留她到什么时候。”
“四年,等孩子十八岁生辰一到,我就劝她回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荀兄,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不代表,我圣族所有臣民都相信你,告辞。”黑衣人站起身,说出了这句看似提醒又似警告的话,说完后,便化作一只小青鸾飞走,消失在了无垠夜空中。
荀嗣寒紧盯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他知道,一旦妖族干预了楚原大地上人族的江湖恩怨,这场腥风血雨,恐怕会来的更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上几年,让一个十九岁的丫头掌控大局,终归还是不放心,哪怕她有通天的修为,又怎能知晓老江湖间的弯弯绕绕,哪怕只是说错一个字,也会让整个宗族万劫不复。
九奚啊,为父还需为你做些准备。
他将案上最后一盏茶饮尽,又重重的放回,似那穷途末路之人,不能,也不会回头。
这第四场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