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凤我，重生的，打钱》一纸风铃

6、第 6 章

　　新人进入百鸟之后会组织一场集训。说是集训，其实也是第二道筛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白凤记得这次集训，和野外求生很像，并且除了显而易见的艰难环境之外，还有暗藏在人皮之下的险恶之心。

　　——这集训，是除掉对手的好机会。

　　虽然百鸟有着不许内斗的规则，可因为集训之地远离了夜幕，杀手性质决定了百鸟对冷血强大引以为豪，所以就产生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新人集训，生死无咎。

　　刚入百鸟的孩子之间并不相识，自然没有非下死手的道理，可孩子们都有大人。失去的徒弟的大人，会被视为能力不够，从此不会再受百鸟和夜幕重用。所以，这是大人们在百鸟或立足，或取而代之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大人们也会借这集训之名，让徒弟为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与龃龉作出了断。

　　前世的那次集训，白凤凭借自己那几年在鬼山求生的经验，很顺利地躲开了其他人，独自一人藏身在山林中，等到集训即将结束之际返回百鸟。

　　毕竟对比起其他同期进入百鸟的人来说，他进得算晚了，而且墨鸦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来逞风头出面子，所以自保为上。

　　这次，白凤同样不想多惹是非，所以还是打算和上辈子一样。

　　这次集训明面上规定不让携带武器，可你悄悄带，到时再贿赂一下检查东西的管事，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鸦不在，白凤自己收拾好了行装。因为不想贿赂管事，又为了避免在搜身中被他们察觉，白凤只带了一把墨鸦留下的小巧匕首，他将匕首贴着胳膊绑着，有护腕遮挡查不出来。

　　临行前，白凤没有在伙房找到合适的干粮——或许是被抢光了。他犹豫一番，不是很想回顾上辈子吃草的经历，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带上了墨鸦做的那些奇怪的饼——足够干，放不坏。放进自己的衣襟，也看不出来。

　　白凤准备得差不多了，待百鸟低沉的号声响了，之后不多久，负责带路的管事也来了，白凤便跟着管事出发，前往集合地点。

　　等白凤到集合地点时，那儿已经有了很多人。白凤粗略扫过一眼，就看见了之前的两个人。白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原本他们正在旁边嘀嘀咕咕，一看到他，两双眼睛好像亮了一亮。

　　白凤收回视线。

　　低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这是准备的信号，一共有三声。在沉闷又长的三声号角声过后，这场“集训”正式开始！

　　鸟瞰地面，可以看见地面上的小黑点们“哗”地四散开来，或几人一组，或形单影只，都在快速远离其他人。

　　白凤率先提气一踏，直奔山林茂密处。

　　……

　　天空阴沉，倒不是黑沉沉的，而是冷灰色调的白，把一片草木映照得楞楞的亮。这是要下雨了，雨还在浓云中酝酿，酝酿得越久，雨下得越大。

　　山野间无人烟，自然也没有人踏出的道路，草与灌木没过小腿，更高的能淹没小孩的腰身。

　　此时山林里很安静，在几乎凝固的雨前水汽中，只能听见几声鸟鸣，和穿过树丛发出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白凤一边扒开挡路的荆棘树枝，一边戒备着周围的踪影。时隔太久，全然按曾经无人发现的原路走不现实，所以还得提防未知的可能窜出来的人。

　　随着光线渐暗，一路的各种虫鸣声听得让人麻木又心烦。白凤突然放慢脚步，晦暗的视野中，他的余光捕捉到一只无色彩奇异而翩然的蝴蝶，振翅环绕他飞了一圈，随后停在枝叶上合起了翅膀。

　　白凤直觉不妙，下一刻，一道脚步声进入了他的察觉范围。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终于，对方按捺不住，一道破风声自背后袭来。

　　白凤侧身一闪，昏暗中，铁尖泛着一丝金属光，一柄箭矢划过眼前，白凤身形很快，紧接着一个轻巧翻滚离开原地，就隐入一旁的树丛。

　　随后，那脚步声消失了，人也似乎消失了。以白凤目前的内力，还没办法勘破对方的敛息术。不过，当白凤藏起来时，对方同样无法找出他。

　　敌不动，我不动。双方在沉默与无声中对峙，试图捕捉一丝一毫对方发出的声音。

　　天边黑云沉沉压了下来，暮色余晖全然消失，一瞬闪电撕裂天空，仿若白昼，不过下一刻又归于黑寂。

　　草丛间有动静。白凤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敛息等待。

　　还是年纪小，对方先沉不住气了。接着草丛间就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这才是对方真正移动的声音，之前不过是扔了个石子之类的作为幌子。

　　白凤迅速锁定了那人位置，同时默默从袖中滑下匕首。他现在内力不够，还掷不了匕首。

　　“墨鸦领回来的病秧子，是吧。”伴随孩童之声，对方倒是不藏了，慢慢走出了藏身之处现身。

　　白凤忍不住眉角一抽，怎么回事，这成了他在百鸟的外号了？

　　“我看到管事搜你的身了，一点没放水，你身上肯定没有什么武器吧。躲藏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出现的是个男孩，穿着在昏暗中看不清，只看见灰色羽毛被水汽打湿搭在额前。他举起了胳膊，露出绑在手腕的弩，弦上是镶嵌铁尖的短箭：

　　“我不想杀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刚刚误会一场……”

　　他越走越靠近白凤躲藏之处，四下张望时，正好露出后背。

　　白凤一跃而起，迅速近身，手中匕首直指对方咽喉。他的速度很快，只是手中匕首在即将刺入对方脖颈时一转，绕道前面去。

　　待对方听到风声想做出反应时，白凤已经贴在了他背后，用匕首横在他脖颈前，行成了一幅挟持的景象。

　　他没料到白凤这么快，感受到匕首犯出的寒意，他没有轻举妄动。

　　白凤冷冷问道：“说，你受谁的命令。”

　　对方沉默着，并不准备回答。

　　“你想拖时间？”白凤把匕首送得离对方的喉咙更近。

　　对方突然说道：

　　“不想杀你是真的。”他很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白凤正觉异样，下一刻，滚滚雷鸣，混着四周树林中由远及近的一众森然嗥叫。

　　趁白凤略一分神的此刻，对方立刻挣脱，手中□□趁势背手一射。距离太近，白凤意识先行身体却没跟上，撤身不及，还是被划破了手臂。

　　血浸了出来，血腥味漂浮在雨前压抑的空气中，逐渐散播出去，引得四面八方的嚎叫越发兴奋，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我的箭上有毒，你的身上还有引狼香，”对方已经站离白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手中的□□一直指着白凤。他顿了顿说，“有你在，狼群只会把你看作目标。”

　　闪电的光一瞬显出眼前景象。

　　树木层层，黑影幢幢，一双双荧绿的眼像密密麻麻的鬼火。四周，成百上千荧绿色的光点们越来越清晰，低吼声呜呜嗷嗷，重叠反复，恍若风声。

　　白凤暗暗咬牙，真够倒霉的，倒霉到要命了。

　　又一声雷闷在云层里，雨水终于淅沥滚落。沉寂的风肆虐起来。

　　隐藏在狼群之中的狼王，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这一片乌压压的狼群立刻停止骚动，各个磨牙低吼，白凤从这片荧绿光点中看出嗜血的红色。

　　四周没有其他动静，只有雨水“刷刷”落下。男孩却放下了一直举着的□□。他定定看了白凤一眼，转身消失在树丛间。

　　独留瘦小的白色身影，在茂密树木间，被群狼层层包围。

　　……

　　艰难地走在泥泞的草稞间，阴雨憋闷让人难以平心静气。浑身都被雨淋着，头发衣服全都湿哒哒黏在身上，为行走增添了许多难度。

　　亦鹭隔着雨声向越雉问道：“喂，我们为什么没带蓑衣？”

　　越雉回道：“因为不让。”

　　亦鹭道：“训练我们有必要连蓑衣都不允许吗？雨打在身上好难受。”

　　越雉摇摇头，换了个话题：“药被雨淋过会失效吗？”

　　“别小瞧我的大人——鹂鹒的药！”亦鹭为大人正名后还是解释道，“时效到了会失灵，其他情况不会。”

　　两个人无声地行走了一会儿，越雉又问：“你确定要卖小鹳这个人情？”

　　亦鹭新奇地看了越雉一眼：“你以为鹂鹒是什么人？功效这么强大的药何其珍贵，还是寻踪和引狼两种，没有她的同意我能拿得出来？卖人情也不是论我去算。”

　　“再说，小鹳是首领带的人，卖小鹳人情不就是卖首领人情么？我可一点也不想招惹首领这个人。得罪了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亦鹭说着，拇指在喉咙上划过，比了个“咔嚓”的手势，“咱们就没了！背地里都说他可不怕违规……”

　　越雉低声说：“快别说了，都是谣传。”

　　亦鹭轻轻“啊”了一声，“你说得对，都是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