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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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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这日,韩王宫中早早布置。
日还未尽,各处灯火就已挂起,以备入夜照明。此次夜宴,宴请朝中各位大臣、公子世子之类王亲家眷,置办之处十分广大,可容纳数百人同饮,且中央置备歌舞席,方便酒余之乐。
在夜宴这日,自然少不了姬无夜大将军。将军府的一众仆从侍女姬妾无时不为将军准备,更有部下和几位美人献上好礼。姬无夜将礼物挑挑拣拣,选出奇珍异宝,备足车马,入夜时带入宫中献与韩王。
府上,姬无夜顺手从成堆的宝物中抽出一柄剑赏玩,随意挥了几下,看似轻松,处处生风。
他正端详此剑,耳朵稍微动了动,在空旷的堂内不知对谁说道:“角鹰呢?”
来人随即现身,兜帽遮脸,是画鸫。画鸫单膝跪下行礼后,回复:“角鹰首领正在来的路上。”
“哼。”听不出姬无夜的喜怒,“未迟便好。”
画鸫压低了头,不敢言语。
“听说,你带回一个小孩。”姬无夜一拧剑柄,剑身快速旋转,悬停空中,传来绞动空气之音。
“是。”
姬无夜一拍剑柄末端,削铁如泥的剑直直飞出,插入梁木之前被姬无夜信手捏住。
姬无夜回身把剑扔进准备的礼物中,手一挥,召来饲养的老鹰落在手臂上。
“鹰是很聪明的鸟,你看,我一挥手它就来了。”姬无夜逗着鸟,一边说:“但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养的鹰,在雏鸟之时就要经过层层考验。直到现在,若有不听号令之处,绞杀便是。”
姬无夜手一抬,老鹰自觉飞走,“如此,才能驯出最听话的鹰。你说是不是,角鹰。”
画鸫不知何时已经退出离去,堂下之人唯有匆匆赶回的角鹰。
角鹰行礼,低着头,“是,将军大人英明。”
姬无夜大笑几声,随后吩咐道:“备车,欲往韩宫!”
……
白凤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
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绫罗绸缎,床铺柔软,鼻尖萦绕说不出的淡淡熏香。
从刚醒来的昏沉中脱离,他迷迷糊糊,心中惊骇。
他不会是被卖进什么奇怪地方了吧?
耳边传来宫女的声音:“快去通知殿下,公子醒了。”
他坐起来,直到看见头饰华丽的女孩推门而入,才彻底清醒。
“我怎么在这?”白凤轻巧翻身下塌,动了动手腕。说话时喉咙肿痛,声音喑哑。白凤不适应地咳了几声。
“当然是本公主心地善良,知恩图报,不忍看你睡死荒野,将你带回宫中医治。”红莲坐在旁边,手里捏着一个玉佩,眼看白凤醒来,目光才从玉佩上离开,“如何,身体怎么样?”
白凤古怪地看了一眼红莲。没想到她还有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真是奇也怪哉。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为好,只应了声:“还行。”
红莲把目光又落回玉佩,蹙眉叹了口气,“还行就好,宫中医官说你中了毒,不过好解。”
她一招手,侍女端上来一碗还温热的汤药。
“喝了就好了,别的没什么大毛病。”
白凤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药一饮而尽。这药效果神奇,饮下后通体舒畅,内力淤塞感再无,片刻便恢复了不少。
红莲又是一抬手,另一个侍女端上来一个小盒。白凤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膏体,散发清香。红莲接着道:“这是消肿的,抹在你的脖子上。”
白凤将药膏涂抹开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竟然肿了一圈,怪不得说话疼痛暗哑。
白凤抿抿唇:“多谢。”
“不必谢我,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做。”红莲摆摆手,侍女们便退下。她举起手中玉佩给白凤看,“这是我父王,就是如今韩王的玉佩,我偷来的,本来想着偷偷还回去,恰好你会武功,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将它物归原处,如何?”
门外传来侍从脚步声,紧接着声音响起:“殿下,夜宴要开始了,请您回房稍作准备。”
“知道了。”红莲向门外说了一声,等门外响起离去的脚步声,红莲压低声音快速和白凤言道:“等下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套衣服,你换好,一会儿随我走时,自己找机会去……”
红莲低声与白凤交代完毕,不等白凤说话,就听门外侍从又来催促:“殿下——”
“知道了!”红莲提起裙摆,匆匆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送来一套小厮衣衫。白凤凝视了一会儿它,竟有些不知何处来的无言之感。他竟然也有帮红莲做事的一天。
……
长街上,大批的军马、礼车静静停下,鸦雀无声,远看有些骇然。
街上的人早被这气氛感染,速速离去。压压人马前,只剩一个单膝跪地的黑衣身影。
是多日未见的墨鸦。
姬无夜一直不作声,角鹰忍不住了,呼喝道:“来人,快将叛徒拿下!”
没人动作,只因姬无夜一抬手,止住。没人知道姬无夜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双目将视线锐利地射向墨鸦。
墨鸦也在沉默。并非他不想说,而是将军还未发话,他疑罪未明,不能说。
在太阳一点点西沉时,一种无形的压力好似夕阳般一点点加重落下。
姬无夜终于说话了,“你这是为何?”
“墨鸦有事禀告将军。”墨鸦把一物从怀里拿出,正是那本账册!
“此物是角鹰僭越不臣的证据,还请将军过目。”
姬无夜并未看向身边的角鹰,“哦?拿上前来。”
周围的侍从一人去墨鸦手中接过账册,再递给姬无夜。
姬无夜翻了翻,突然笑了。
接下来,姬无夜的话让墨鸦愣在原地:“这本账册上所记并无不妥之处。”
“这是一本普通的账册罢了,倒是你,墨鸦。且不说你叛逃之举,这本账册上所记可不是你能看的。你可还有话说。”
墨鸦一手撑地,放在膝上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抓紧了衣襟皮肉,却在此刻感觉不到疼痛。
他本就生得白,此刻却是一脸苍白。
“属下……无话可说。”
姬无夜却突然随意一挥手,搅动了凝固一样的沉重,貌似不甚在意,“此事稍后再议,你既然来了,便与我同行吧。”
这回,轮到角鹰的脸色瞬变,硬是攥紧了手中剑柄,不敢出一声疑问反驳。
一行人浩浩汤汤,出了长街,与其他略显单薄的臣子车队汇入主街,通往韩王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