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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萝卜 ...

  •   作为一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我一直都是快递解决一切问题,但这种做法在烛台切进了厨房以后,就被迫停止了。
      烛台切是振很温柔稳重的刀。虽然他戴着一只眼罩的造型颇类海盗,可他总是笑呵呵的,跟他提些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点头说好,实在不能接受的话他也会耐心地解释为什么不行,而且无论怎么胡搅蛮缠他都郎心如铁。这种做派实在很像一个理想中的父亲,所以他每次温和又坚定地看着我的时候,我都只有一败涂地的份。
      他就这样,先看得我删掉了外卖单子,并用手作奶茶断送了我和植脂末的情谊,后来又打着营养不均衡对身体不好的旗号,逼我吃了很多并不想吃的蔬菜。
      不过这种办法偶尔也会失灵,毕竟有些东西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完全吃不下去。比如萝卜,萝卜,和萝卜。
      扶桑人似乎都很喜欢这玩意,或腌渍、或油炸,关东煮里有,高汤里也有,甚至吃刺身的时候都有萝卜泥这种糟心调料。烛台切为了让我能顺利把萝卜吃下去,换了各种办法,但结局都很惨淡,倒是爱吃萝卜的小乱很开心,因为每次都能吃到双份。
      夏天气温高,大家胃口都不太好,萝卜出现次数直线上升,我和烛台切的表情也越发悲伤。终于,在某次我试图给他打下手的时候,我俩双双破防。
      烛台切又拔了一堆萝卜回来。他似乎认定了萝卜没有任何问题,都是烹饪方式的错,小心地询问我华夏菜谱里是否有萝卜的相应做法。
      我用死了八十个情缘的眼神回望:“有是有,但我真的不吃萝卜,它真的不好吃……”
      又来了,那种柔和又痛心的表情,还带点知耻后勇负重前行的责任感。烛台切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只是徒劳地表示让我试一口,就一口,他一定会努力做得美味。
      这种情况真的让人很无力。烛台切现在明显已经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状态,甚至陷入了一种执念的魔障,我宁愿他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至少这样我不会有这种良心难安的憋屈感。我俩鸡同鸭讲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不约而同地走上了“浪费可耻”的道德高地。
      烛台切先是选择了一种“来都来了”的逻辑,跟我讲萝卜已经拔出来了,又不能种回去,不吃就真的太浪费了;我则断然表示,只要最后是被吃了,那谁吃掉都不算浪费,小乱依然可以吃双份。
      烛台切又拉出了新的理由:萝卜清口,夏天吃一点会促进食欲,并力主我最近食欲的确不振,需要一点清爽食物。我近来确实吃的少,无法反驳,但仍然觉得有些违和:我确实不吃萝卜,那以前夏天是吃什么过来的啊?
      眼神扫过一地萝卜,我忽然灵光一闪,蘸酱菜啊!
      我记得扶桑是会吃萝卜缨子的,但时政这边好像没有这个传统。在他们眼里,萝卜缨子属于厨余垃圾,是要扔掉的。我当场对烛台切展示了华夏“不肯放过一点能吃的东西”的基础特性,把萝卜缨子煮熟,团成了一坨菜团子。
      然后我忽然发现,我没有酱。扶桑有大酱汤这种东西,我以前一直以为它就是东北那个黄豆酱煮汤,后来才在歌仙和烛台切的纠正下搞清楚了,所谓大酱汤,其实就是味增汤。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戳开了万屋,很伤心地发现这里也没有东北大酱。
      怎么办呢,我不抱希望地问烛台切:“你会酿酱油吗,用黄豆酿。”
      烛台切看起来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居然真的会!我震惊,然后狂喜。
      烛台切不理解有现成的酱油为什么还要自己酿,我只得跟他解释了酱和酱油的关系。虽然听完他还是懵懵懂懂的,但他答应下午泡黄豆,明天就开始搞起。
      虽则如此,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顿的酱还是没着落。可是煮都煮了,硬着头皮也得吃下去,不然太浪费了。我倒了一点酱油,菜团子蘸了含泪往下咽,烛台切满脸的不忍,长谷部更是几乎掀了桌,咆哮着要跟烛台切决斗,碎刀的那种。
      我尝试替烛台切解释,后果就是大家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小退哭着说他可以少吃一点的,宗三悠悠叹气,小夜直接表示可以卖掉他。
      我不得不抓耳挠腮地给他们解释了华夏的地域特色,他们信没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尽力了。为了防止烛台切遭遇无妄之灾,我还宣布了一条新加的纪律:绝对不许私斗,有事可以手合场见,但只能使用木刀,打到轻伤就必须立即停手。
      但烛台切看起来更难过了,难道我真的要当着他的面哭着吃萝卜来哄他吗?
      自打那天起,劝我吃萝卜大军增加了。小乱再也不肯帮我消灭萝卜,我只能做贼一样,一会偷偷塞给这个一块,一会偷偷塞给那个一块,还经常会被对方发现,然后或温柔或哀怨或强势地塞回给我。我每天被迫吃萝卜吃到两眼泪汪汪,最后哭着求厨当番的刀子们不要给我分萝卜了。
      好不容易出云联系我,说夏日祭快到了,大家出来聚一聚。我胡乱套了件衣服,跟今日厨当番的歌仙打了招呼,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本丸。长谷部发挥了他傲人的机动,跟得非常紧,我觉得他搞不好跑得比马还快。
      到了地头才发现,这间和果子店最出名的就是萝卜糕,我简直两眼一黑。
      好在成年人的聚会并不只是为了吃吃喝喝的。出云把我介绍给了她交际圈里的小姐妹们,大家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互相聊天联络感情。
      我虽然是个宅,但好歹有这么些年社畜经验,跟其他人聊聊天倒是没什么问题。在这期间我注意到,虽然在场的有十几个人,但除了出云自己以外,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大概的身体状况,其他人都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十八岁女孩子。
      而知道我其实有三十岁的,一个都没有。
      出云一直表现得很亲民,但亲民这个词就已经暗示了地位的差异。既然她没告诉过别人,那么我就不要自己招认。我不过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普通人,要玩心眼肯定玩不过这些上流人士,所以最好还是先跟着她的步调走,这样最不容易出错。
      有个代号小爱的女孩非常和善。她跟出云一样,额头贴着符咒,看不见五官,只能凭遮不住的部分判断她是个圆脸。她跟我聊了聊本丸的生活,得知我近来颇为萝卜所苦之后,小声给我介绍了这家店所有招牌,还根据我的口味推荐了好几款点心,以便结束后可以打包回去。她的声音很好听,软乎乎的,跟她人一样可爱。
      但她并不在知道我情况的那三个人里。
      那三个人对我释放的善意都有一种别扭感,有两个人像是不大情愿但不得不做,另一个则是有点不知所措强撑着说话一样,带着一种熟悉的社恐味道。
      社恐的小姐妹代号是丰田。山茶告诉我丰田的代号是因为她取名时实在想不到取点什么,刚好来找她签约的时政工作人员开着一辆丰田车,所以干脆就叫丰田了。我看向丰田妹子,她手指绞着衣角,微微点头,看来山茶说的是真话。
      山茶就是那两个不情不愿的人之一。与另一个叫龙猫的女生相比,她的不情愿掩盖得更好一些,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发现了端倪,现在没准也被瞒过去了。龙猫就有点甩脸子的意思,说话直冲冲的,话里话外都是我这样不行,我那样丢人。
      龙猫对丰田也是这种态度,山茶会贴心地给她们打圆场,但就我个人观点,山茶打的圆场通常都不怎么必要,因为丰田其实没觉得龙猫冒犯。
      证据就是,龙猫说她的时候,她的肢体是很放松的。
      点心吃过了,茶喝过了,闲嗑也聊过了。出云拍了拍手,跟大家提前预告了夏日祭的事情,并着重提及了几个店。这里似乎有什么前情,我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出云示意我等下先留一会儿,我想大概是要给我讲解些东西。
      果然,出云和那三个人留下了。她给我们重新介绍了一遍,这次详细了许多。丰田那个弱弱的样子,居然跟龙猫一样都是武系审神者,可以上阵手撕溯行军的那种。山茶倒是个文系,但灵术性质也非常罕见,竟然是空间。
      她的灵术有点像末日小说里的异能,在同一时空环境中定下最多三个锚点,就可以带着她契约的刀子精们在这些锚点间瞬时移动,每个锚点只能用一次。这个能力听起来非常逆天,但她的战绩排名比龙猫和丰田低不少,应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制约因素。
      我只是表示我知道了,并没有问。对此,出云看起来似乎很满意,倒是龙猫嗤笑了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我不清楚她这声笑到底是冲谁,但山茶的手指确实痉挛地抽动了一下。
      这时候出云问我:“你想要三日月宗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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