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审神者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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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刀那个动作刚做出来的时候我脑袋里就嗡的一声。明明之前说话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发疯啊？
事关小命，我拼命找话试图自救：“不不不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对不对，要死什么时候不能死啊，多挣扎一会儿不好吗？再说，按你刚才的说法，没有其他审神者来过不是吗，没准有审神者就不一样了呢？”
“哦，什么区别？”他嘴上问着，表情却纹丝没动，显然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呃……”电光火石的瞬间，我想到了陆奥守。“时空罗盘！大家出门的时候一定会带时空罗盘，上面有自己本丸的固定坐标，紧急情况下可以传送。”
“现在试试。”他语气冷漠，手上仍然保持着拔刀的姿势。
我简直绝望：“罗盘不在我这……”
蜂须贺冷笑了一声。
我眼看着他刀又抽出来了一截，急忙大喊：“罗盘在陆奥守那，他应该也在这个空间里，我能感觉得到他！”
怕他不信，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就在那个方向，我往这个方向走就是为了跟他会合！”竭力地指着前方，我努力地散发着真诚的气息，试图打动对面这个刀子精。
但好像没用，蜂须贺还是把他的本体完全地抽了出来。我还在嚷嚷着“虽然有点远，但他真的在这”，他已经把刀横到了我脖子的高度，而且我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他只要一挥手臂就可以让我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默默地闭了嘴，并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是否有插过太多“如果最后不怎么怎么样，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之类的旗，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但如果可以选择，我人生最后一个味觉坚决不要是泥腥味。
蜂须贺的手臂向我的方向动了动，我的肘弯忽然被什么砸了一下，接着一把刀就被粗暴地塞进了我下意识曲起的手臂里。
见我还傻在原地，蜂须贺一挑眉毛：“怎么，修刀都不会？”
“会……”我无语凝噎，然而到底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老老实实地捧着刀，检查他本体的状态。
不过这样近距离一看，我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的情况已经不能用不太好来形容，简直是糟透了：刀身上遍布划痕挫伤不说，刀刃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豁口，有一处甚至已经有点卷刃了。我上次见到这种损伤，还是我还在21世纪活着的时候，那次我盲目听从了我妈的建议，拿薄背的不锈钢菜刀强行剁羊腿，结果菜刀没打赢羊腿骨。
但不得不说，不愧是能被时政拉来的名刀，即使已经处于这样糟糕的状态，它依然像是在发光。我手指缓缓抚过这些伤痕，心里默默地算着需要的玉钢分量。
蜂须贺已经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修不了就算了，我们休息一下直接走。”说着伸手要取回本体。
我攥紧了刀柄，坚定地告诉他：“能修，只要给我玉钢。”
“只需要玉钢？”他皱眉，“木炭、冷却水、砥石，这些不需要？”
“是这样的，能量守恒知道吗？”我解释道，“木炭只是用来点燃产生热量让玉钢变软甚至熔化的，但灵力也是能量，我可以把它转换成热量；砥石也是一样的道理，就是用来打磨抛光的，理论上我用灵力也可以做到。冷却水的话，我只要等空气湿度大的时候把里面的水蒸气分子抽出来就好，具体操作方案是压缩空气但维持温度不变，这样蒸气压就会增大，过了饱和点以后就会有水凝出来了，然后我们可以……”
“停！”蜂须贺坐下的地方刚刚还离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现在已经可以让他的手臂伸直了。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眼熟，依稀可见歌仙被数学蹂躏时的样子。
“只要玉钢就可以，是这样没错吧？”他直直地指着我，语带威胁。“不要再讲别的了，上一个这么啰嗦的人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的……”我委屈地低下了头，然后我听见一片细碎的叮当声，接着蜂须贺递给了我一把刀剑的碎片。
我震惊当场：“还能这样？”
他把碎片放在我衣服下摆上，自己靠着枯树闭上了眼睛：“都是刀，碎了也就是些废铁，我也是这样，有什么不行的。”
他想得开就好，我倒是无所谓，玉钢料也好，铁矿也好，碎刀片也好，本质上确实没多大区别，无非是需不需要提纯的问题。我翻了翻这些碎片，可能因为保存环境不太好，有些还能看出刃纹来，但有些就已经锈了。
我拈出几块情况较好的碎片，用灵力把它们熔成钢水，然后就像我每次给我自己的刀子精保养那样，慢慢地填充着这把刀上的每一处缺损。空气里的水份被我压成了一滴滴的液态，缓缓滴落在填充处周围，带走多余的热量，防止出现过高的热应力，导致刀身强度降低。
这步操作需要一心二用，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最后一处缺损被完美填补后，我长出一口气，动了动脖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后背的汗。
但打磨还没有做，而我也从来没尝试过用灵力去代替砥石，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这种情况肯定不能直接上手，我需要一些实验来调整手感。
我想跟他说一声，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他蹙着俊秀的眉头，表情非常严肃。
“你是谁家的？不，不对，”他问完立刻又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你作派不像华族，是接受了哪家的传承吗？”
我仔细想了想，橘猫似乎并不是哪个知名家族的后代：“应该不是吧。教我的人稍微提过一点，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过世了，他也没别的亲戚。大家族亲戚应该会很多吧，我觉得他不像是那一拨的。”
“他也是审神者吗？”蜂须贺又问。
“很遗憾，不是。他灵力不够，只能做技术支持，嗯，你就理解为后勤吧。打仗也要人供应兵甲粮草对吧，他就在做类似于这个的事。”我解释道。
蜂须贺的眉头仍是紧皱的：“这样的他居然能教你这个？”
“为什么不行啊？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连接两点的并不是只有直线啊。”他对橘猫的质疑让我有点生气，“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我们弄懂了其中的一部分，就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嘛。就好像我们过大河，大家族有传承的大约就是自带翅膀，唰唰飞过去了；我们这些普通人弄明白了浮力和动力的原理，所以我们造船划过去了——是，我们花了更多时间用了更多步骤，可我们过河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他是不会飞，可他会造船，那他教我有什么不行？”
“抱歉。”
我还要再争，但蜂须贺忽然道了歉。这是自我见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示弱，他这样让我的良心十分不安。
“你毕竟是在说他的不是，我没资格代替他原谅你的，等出去了以后，你自己去跟他说吧。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愿意帮我……”我摇摇头，又赶紧跟他道谢。
“你是真不明白你自己的价值啊，”蜂须贺叹了口气。“此处原有的刀，连同后续时政送入的，前后共计三百八十二振，现在三百八十一振都已碎刀，大部分都是因为重伤后得不到治疗。送你去找你的近侍只是顺手而为，但一个能在这种地方修刀的审神者，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现在应该懂了。”
三百八十二振刀，碎了三百八十一振，那不是就只剩我面前的蜂须贺了？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还带伤作战了这么久，也难怪之前那个样子了。换了是我，大概都撑不过第二天。
不过修刀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我大加感慨。我跟他说了一下自己准备怎么做，他看起来明显有点懵，但是点头让我去试。
于是我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回身抠了一大块树干，把外放的灵力转成动能，推动空气形成了风。不过我似乎用力有点过猛，而且聚拢过于粗糙，风把朽烂的树干吹成了散落的残渣，其状颇似某种祖安问候方式。
嗯，就是关于对方女性亲属骨灰的那部分。
我讪讪地又抠了一块，这次好像聚拢得有点过分了，树干被一分为三，两边完整，中间步了上一块的后尘。
接着我又祸害了好几块，把可怜的树干掏成了狗啃一样的形状，才把聚拢状态调整明白。但风速上的输出没办法决定，毕竟钢铁和朽木它就不是一个硬度，我只能用风从搓朽木的速度开始慢慢加码，直到能挫动钢铁为止。
这活儿需要极度的专注，我根本顾不上别的，也不知道自己弄了多长时间。把刀身打磨平整以后，我松了口气，抬头瞬间两眼发花，差点拿不稳刀。
蜂须贺一把捞住我，我才避免了啃一嘴泥的结局。他把刀取了回去，勒令我好好休息。
“唔，刀的话，还没抛光呢……”我还想挣扎，被他无情地镇压了。
“能恢复到轻伤都不算，已经出乎我意料了，就这样吧。”他把我拎到另一棵树底下，远离了被我祸害得倍儿凄惨的那棵，“你我之间没有契约，本来也不可能修到完好如初的。”
然后他挨着我坐下，让我靠在他和树干形成的夹角里：“辛苦了。睡一会儿吧，敌袭到来我会叫醒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审神者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