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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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又路过了那棵石榴树，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想瞧瞧现在的石榴花子房有没有膨起来。
可能我的举动让他误会了，三日月挑了一小支榴花，折下来插在我头上。我扒拉下来看，发现那支花开得极盛，像是弗拉明戈舞者飞扬在最后一刻的裙摆。
“正是好季节呢。”
三日月说话总是有种抑扬顿挫的韵律感，咏叹一样夹着经年的魂梦萦回。我总是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历史的风声，又或许他本身就是活着的历史，在冰凉的当下敛目而立，茕茕却从容。
“是啊，好花，好风，好时光。”我摇了摇花枝，对三日月开了个玩笑。“你也真是挺会的哦。长得好又会撩，这样去逗小姑娘，指定一撩一个准儿。”
“那撩到姬君了吗？”他哈哈地笑着，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回嘴，又似乎带点认真。
这暧昧突如其来又不留痕迹，我倍感无措，只能摇头：“我可不是小姑娘啊。”
“在老爷爷眼里，都是小姑娘呢。”他仍然是笑着。
是啊，在平安老刀面前，三十岁和十三岁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但对于人类来说，那已经是行至中途和才将启程的巨大差异。
“会为一句‘将这一轮明月送予你’而垂泪的小姑娘吗？”说到平安，我就忽然想起源博雅隔帘的深情表白，可惜那是安倍晴明不动声色挖的坑。
“花色终移易，衰颜待盛颜。不过都是弹指间的事，此时情真便可以了。”他把手笼在宽大的衣袖中，神色中缱绻似有若无。
“会因为一瞬的相处而爱上人类，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我失笑，“长生和短寿的差距，可不仅仅是时间啊。”
“也许就是一瞬间，就如义城大人爱上麓花大人那般。即使是这样的爱情，姬君也不相信吗？”他的声音依然轻缓，眼底的月色却愈发朦胧了。
“信又如何呢？爱情这种东西，说白了不过是种族繁衍本能下，大脑被激素影响的错觉而已。所谓的一瞬间迸发的爱情，我理解为心动，但那也只是心动罢了。人类可能会在无数的情境下心动，但心动并不意味着会有后来。”我仍旧摇头。
“姬君真是凉薄呢，”他且叹且笑。“我啊毕竟是刀，人类的爱恨，姬君愿意教我吗？”
我转了转花枝，一挑眉毛：“人类的思想何其复杂，我不过是一家之言，甚至都不曾谈过恋爱，又能教你什么呢。倒是有一句建议——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无论我怎么委婉怎么深沉都浅薄直白得可笑，但我还是要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别把自己束缚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而轻叹：“姬君啊，慧至极处，是会受伤的。”
“我猜你是在说我不会装傻会吃亏，但这形容可太高看我了，我算哪门子的慧？再说，若能坦荡荡活着，为什么要装傻啊。”我把石榴花放进袖子里，“不说这个了，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他摇摇头。
“那行，我们去购物中心看看吧，现在去可能还赶得上帮烛台切拎东西。”我重新拉上他的袖子，“别走散了。”
遇上烛台切的时候，他正表情诡异地站在一堆蜂巢前面。
我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看见我们过来，也打了个招呼：“主殿，三日月殿，方才的休闲可还愉快？”
“东西不错，还免费看了一场戏，我觉得挺值。不过三日月的话，我看你俩一直没说话？”我扭头看向三日月。
三日月哈哈笑着：“其实交流得很开心呢，姬君见笑了。烛台切君，这蜂巢有什么不妥吗？”
嗯？他们交流过吗？可我跟小爱聊天期间，他俩明明全程未发一言啊。他俩到底怎么交流的，总不能是用头发丝打暗号，或者用那个穗穗发饰发射脑电波吧？
“蜂巢本身倒没什么，”烛台切皱眉。“但这个价格似乎过于高了，蜂蜜并没有这么贵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在烛台切身边蹲下来，仔细看着这些大自然的奇迹。
这种原生态的蜂巢我是第一次见，一个个六边形的孔洞层层错落，深邃地通向内部，像是绽开的莲蓬。内里的结构当然是看不到的，但灵力能让我感知到里面沉睡着密密麻麻的生命。
“大概是蜂蛹，这个很贵的。”我仰头看着烛台切，“是很难得的食材呢。”
烛台切看起来整个刀都不好了：“那是虫子吧，为什么要吃虫子？”
“高蛋白，嗯，就是很有营养，无论炒还是炸都非常适宜。”我答道。“而且这个蜂巢这么完整，里面说不定还有蜂王浆，还有这些蜂蜡，都是好东西。”
烛台切的脸色非常难看，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三日月却弯下了腰，端详着蜂巢：“蜂蜡，是说蜡烛吗？”
“啊，蜂蜡确实是制蜡烛的上品材料，但它现在用处更多，”我掰着指头算给三日月看。“易腐烂的水果保存啊，树木嫁接的固定啊什么的；医药上不但可以直接入药，还可以用来倒模；而且现在很多化妆品都有蜂蜡成分，尤其是口红或者面膜，加了蜂蜡提取物以后听着都感觉很高级。”
“嗯，听起来确实是好东西呢。”三日月点头。
“那我们要买吗……”烛台切粗黑的眉毛简直像打了个死结。
“不啦，买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弄，”我笑着站起来，理了理衣摆。“好东西要到了会用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价值嘛。再说我这样的糙人，关心的也就是里面的蜂蛹，这个没关系，我记得后山有一窝马蜂，再养上两三个月我们就可以端了它了。”
闻言，烛台切的脸立马板成了一块木头：“主殿，请不要擅自动手，马蜂很危险。”
“我知道啊，不会乱来的，”我两手一摊。“好歹相信一下我的智商吧。”
说是这么说，但后来几天里，山伏和同田贯都没有去后山修行。他俩就在天守阁一楼的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时不时还会上楼来看看我在不在。我去问过，俩人都说是烛台切交代的。
我有点无语，在烛台切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当然这是后话了。那天我们又去买了黄油和面粉，尝试了一下新的枣泥饼皮，大家一致反映比之前的枣花酥好吃。我照例给出云寄了一盒过去，顺便问了问上次的点心反馈。
出云表示这个改良确实很好，对我提出的出售计划进行了反复询问，确定我只打算在夏日祭卖一卖以后，建议我开启部分品类的订购，或者和万屋某些甜品店老板合作。我跟烛台切和博多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部分品类在夏日祭推出以后，将配方以买断或入股的形式交给甜品店，让老板们自己去做。出云对此也表示了认可，给出了几家甜品店名字并表示夏日祭后会有人和我接洽，同时点名要求黄油枣泥饼一定要包含在内。
很显然，这些店可能是她个人产业的一部分，至少与她有关。而且很有趣的是，上次我跟小爱一起吃的那家店，也在其中。
为了保证原料供应，本丸开出了一块花田，专门种重瓣玫瑰。歌仙每每经过皆扼腕长叹，认为我这种行为实在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不过我看他照顾花田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有时还会折一支回来插瓶。
短刀们似乎研究出了某些战术，近来池田屋的任务完成得比较顺利，战损也明显减少了。但或许是直觉作祟，我仍然时常感到不安，反复交代他们要小心敌人的战术也跟着进化。
其后的某天，就在我与烛台切谈话，再三向他保证我不会傻乎乎地跟马蜂对莽的时候，骨喰冲进了厨房，一言不发地把我往手入室的方向拖。我确认了目的地后，让他放手，跟着他一起跑了过去。
沿途一片混乱，一期站在手入室门口，肩上架着几乎站不住的药研，正向我这边张望。我正要接过药研，却被后者推开了手。
“我不要紧，大将请先去里面，平野、爱染、小夜，三振重伤，接近碎刀。”
我脑子嗡的一声，立刻冲了进去。玉钢需要的用量已经来不及估测了，只能随手捞过几大块矿料，拖过一箱木炭，用最大功率的灵力熔化。但加热容易，分离杂质控制比重又需要很细致的计量，我真心后悔居然没想到事先准备一些半成品原料。
不过这会儿事态紧急，我没有后悔的时间，而且即使有半成品原料，这种程度的重伤修复步骤也非常复杂，我简直恨不能变出个三头六臂来，只能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那天到底怎么忙完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手入室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对。稍后药研跟我禀告战况时，说当时感觉视野里我的动作出现了偏差，就好像只有我的时间被加快了一样。然而时间流速要受到影响，除非我的速度超过光速，但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只是在手入，并非在进行坐标移动。
这件事没有定论，实际上药研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产生了什么错觉，只能先按下不提。
他完成报告，正要退出时，忽然又躬身低声道：“大将，我有一个请求……”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