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终于觉醒了》寒岁未雪

10、噻

　　最后，运动会的开幕式在群魔乱舞中圆满结束了。大家都十分感激那件天降神衣，纷纷可惜衣服的归属仍旧是个谜。还是季桢韶站了出来，表示衣服是自家亲戚送来的，并婉拒了负责举牌的女生帮洗衣服的提议，把衣服认领了回去。
　　送还衣服的时候，陆敛画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季桢韶一眼：
　　“韶哥，这回不躲我了？”
　　季桢韶：“……”
　　这家伙是不是反派他不知道，但腹黑是真的腹黑。
　　“我只是来验证一下猜测的……总之这次谢谢你了。我会把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的。”
　　“不用了，这衣服得送去专门的干洗店才行。”陆敛画伸出手，作出要接衣服的样子，一边瞥了季桢韶一眼，“那副表情做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十万以下的礼服？而且不是给你也定做了一样吗？”
　　“……对不起我是土包子我真不知道那玩意儿原来这么金贵。”
　　要说的话，之前他刚到家里的时候，确实被带去一个裁缝店量过尺寸。但那之后的环节他都没参与，再见到那件衣服已经是做完拿回家的时候了。虽然其实也知道有钱人家的衣服想必不会便宜，但毕竟不曾直观地看见价格，也就没什么实感。
　　现在知道了衣服的确切价位，再想想自己穿着那套衣服时都做过些什么事情，他顿时有些生无可恋了。对于那套以田螺姑娘的方式送来的西装，也有了更深的感受。
　　陆敛画那家伙，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自那次后院初见后，他终于开始再一次认真地审视对方。
　　外表方面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普通的一看就很受女孩子欢迎的脸，甚至能和因为身体不好带上的那几分病气相得益彰，更别说还搞艺术，简直不要太漫画男神。健康状况相当糟糕，不仅没法剧烈运动，甚至连劳心的事都没法多做，否则就要吐血。据说打小便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是待在医院就是闷在家里，最近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了才逐渐可以出门活动。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笑模样，实际上切开黑，但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恶事。偶尔会泄露出几分恶趣味，只有这时候才会真笑。
　　……怎么说呢，这么梳理下来，总感觉已经可以建立起一套很顺畅的人物逻辑了呢。总是闷在家里，父母兄长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学业，没法接触外面的人和环境，自然也没什么朋友。长此以往，心理不出问题才怪呢，最多也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罢了。
　　当然他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也不敢笃定对方一定有什么心理问题。但既然已经不必被那个三无文案所拘束，尽量跟这些需要长期一起生活的人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吧。可惜自己学业也很忙碌，平时到家都是十点多，周末也只放一天。尽管如此，作为对方难得能经常接触到的同龄人，多少还是能做到一些事的吧。

　　长达五天的运动会结束后，紧接着的便是端午假期。
　　作为高三预备生兼竞赛生，季桢韶的假期理所当然地缩了水。不仅如此，家里做饭的阿姨还在这当口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了。本就没有多久的假期，还没有阿姨的饭吃，实在是令人悲伤。
　　没错，在陆家这段时间，季桢韶已经爱上了做饭阿姨的手艺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阿姨并不是水平不稳，而是很细致地照顾到了几乎每个人的口味。那些跟没加油盐似的菜色，大都摆在靠近陆敛画的位置，陆敛画也只夹那些，想必就是专做给他的。不仅如此，到陆家一段时间后，尽管季桢韶从不曾刻意提过自己爱吃什么，但阿姨总能注意到他的喜好，然后做出最贴合他口味的菜。要不是大部分时间他不得不在学校吃食堂，现在恐怕已经是个离不开阿姨的废人了吧。
　　悲伤归悲伤，阿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周六中午放学回家后，季桢韶问了厨房的位置，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用的食材。
　　面对那个几乎可以称之为“冰柜”的巨大冰箱，他几乎已经做好了观摩“王之宝库”的心理准备。然而在打开柜门之后，他的注意力却瞬间就便被角落里的几份饭菜吸走了——那看着就让人觉得嘴里淡出鸟来的菜品，那猫食一般的分量，一看就是为陆敛画准备的。
　　……不愧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阿姨都因为身体原因请假了，临走前还专门给那家伙一个人留了饭。他好酸啊！
　　也罢，人与人命不同，自己这样的路边野草，也就只能努力自力更生了。季桢韶努力将视线从那几份饭菜上挪开，往旁边扫了扫，然后立刻被那五光十色的食材晃了眼。
　　……怎么说呢，原来还想着随便做点什么的，现在突然莫名觉得自己不配做饭了。虽然里面也有不少很普通的食材，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外表普通实际巨贵无比的珍珠米粒、翡翠青菜、白玉豆腐之类呢。实在很难鼓起勇气用自己那能吃但平庸至极的厨艺去暴殄天物啊。
　　反正房间里还有自己因害怕受到虐待而带过来的泡面，用那个对付一餐问题也不大。
　　回屋取泡面的时候，季桢韶又忍不住想起了冰箱里那些饭菜。陆敛画那样身娇肉贵的小少爷，怕是从小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吧？说实话，他反正是不太相信有人真的会喜欢吃那种没油没盐还素得不得了的食物的。可能这就是小少爷特有的精致讲究吧，在别人面前当惯了乖乖仔，便连饮食方面也要习惯性地保持那种穷讲究的模样。方方面面都过得这般压抑禁欲，也难怪会养成那种有些腹黑阴暗的性格了。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恶向胆边生，有些邪恶地想着，要是把小仙男从不染纤尘的神坛上扯进人间烟火里来，应该会很有趣吧？
　　心动不如行动。他立刻抱起几包泡面，敲响了陆敛画的房间门：
　　“老弟，今天我来做饭吧！你想吃鲜虾鱼板、葱香排骨、香菇炖鸡还是番茄牛腩？”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半，陆敛画从门后露出大半张脸道：
　　“抱歉，我不吃泡面。阿姨给我留了饭。”
　　“……”被光速戳穿的季桢韶有些尴尬，讪讪道，“你知道啊。”
　　“这种上古老梗，知道很正常吧？”
　　眼见着对面不肯上道，仙男还俗计划即将泡汤，季桢韶赶紧补救道：
　　“哎呀，整天吃那些清汤寡水的有什么意思啊，人生大半乐趣都没了。偶尔也来试试简单粗暴的美味吧？”
　　陆敛画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又把话咽了回去，抬头看他一眼，开门走了出来。

　　滚热的水被注入波浪状的面饼里，溅起细碎的银色水花。赤红或金黄的油渐渐浮起，将香气
　　与热气都锁在了汤水里。将小锅的盖子盖上，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便新鲜出炉。
　　即便伙食一直很好，泡面这样的垃圾食品，一段时间不吃也还怪想的。季桢韶边嗦边不停拿余光去瞟陆敛画，却见对方只是静静地吃着面，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察觉到他不安分的目光，陆敛画放下筷子道：
　　“看我做什么？难道你在期待我说‘怎么可能，没想到这种粗糙的平民食品竟会如此美味’或者‘我才没有觉得这种平民食品很好吃呢’之类的吗？”
　　被看穿的季桢韶只能尴尬地发出了“哎嘿”的声音：
　　“怎么会呢？只是觉得你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吃泡面，还挺出乎我预料的。”
　　陆敛画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叹了口气：
　　“韶哥，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二哥，他们今天午饭和晚饭的行程都是因为做饭的杨阿姨请假了才临时决定的。所以，你以为全家那么多人，杨阿姨为什么唯独给我留了晚饭？”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全家最受宠的宝贝、陆家的掌上明珠吗？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季桢韶眨了眨眼睛，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敛画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再次叹了口气：
　　“总之，韶哥，待会儿你最好还是……做一下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