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隐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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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妍入府当天，由女婢带去伺候着香汤洗浴了一番，细细查了身子，又用细磨石磨了常年劳作积下的茧子，才被用软被裹了送到佟王爷房里。因为已不是处子之身，又只是府里一个侍妾，女婢们对她并没好脸，动作很是粗鲁。媚妍不敢言语，只是涨红了脸拼命隐忍着。
按着规矩，侍妾算不得主子，入府得先去跪听女主人，也就是佟王爷妃的教诲，得到恩允才能伺候王爷。佟王正妃烈思悯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佟王能到如今的势力，可以说离不开这个公主媳妇的相助。烈思悯聪慧多才，是个持家的一把好手，可惜没能生就一副好相貌。虽然佟王念着夫妻情分和自己外姓王爷的身份，一直以来与她相敬如宾，但是男人又岂有不爱美的，何况还是一个有身份权势的男人。府里美妾渐渐有了几个，难免有些性子高傲不懂规矩的，背地里嘲笑王妃貌丑。虽然都被她一一处置了，从此再没有敢嚼舌头的，到底还是留下了阴影，对侍妾管束难免更为严厉，说是嫉妒刁难，大体都不为过。
媚妍入府时天色已晚，王爷吩咐直接送入房里，没有人告诉媚妍这一规矩。所以这厢王爷在媚妍身上狠命折腾，那厢正主儿摆了阵仗却没等来请安的人。
第二天一早，佟王爷便离府办差去了。刚草草梳洗一番，还没来得及梳妆用膳，就有人传话说王妃召见，不由分说带了走去。媚妍只得强拖着酸软的身子过去拜见。到了傲梅苑门口，让先跪下，等候王妃传唤。傲梅苑旁是清竹苑。为了美观，两苑间的路均用鹅卵石铺就。媚妍跪在石子路上，不一会儿就觉得膝下疼地针扎，不敢坏了规矩，强忍着跪直，由着身边人看热闹般来来往往。等到日上三竿，媚妍才被告知王妃唤她进去。
麻木的腿几乎站不起来。带路的婢女看她迟迟不起身，嫌恶地盯着。媚妍受不得这种眼光，咬牙用手撑地，才算勉强站了起来。婢女也不管不顾，快步往里走。刚刚直立起来的两腿，气血不畅，筋肉麻痒难当，媚妍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那婢女停下脚步，只是看着也不相扶。如此几次，媚妍原本干净整洁的一身，已然狼狈不堪。
进了屋子，王妃早已在堂上主位等着。媚妍不敢耽搁，规矩地跪下行礼，而后便低头垂目。旁边便有婢女端了茶过来，意思大约是让她给主子奉茶。媚妍双手端了，差点掀翻在地——茶是滚水。咬牙强忍着膝行到王妃跟前，恭敬请安：“奴婢媚妍，叩见王妃。请王妃用茶。”
自她进屋，王妃便一直盯着媚妍的一张脸看。虽然狼狈，绝美的容颜却是怎么也是盖不住的。脸上的汗水，微乱的发髻，反倒显得媚妍更加惹人怜惜。再听她娇柔无力的声音，绵软的身段，心中无名地已然起了一肚子的躁动——这还真是个狐媚子！
然后发生的就跟戏里唱的一样。媚妍的茶王妃自是不会轻易接了。水凉了有人给换上滚烫的，手滚烫的可没人给来换双凉的。不敬女主，形貌不端，魅惑王爷，随便哪条，但凡按在家规上，都够媚妍被整治地死去活来。不过戏里也唱了，但凡想立牌坊的主儿，都不会把事做绝。
媚妍是被人从傲梅苑趴着抬出来的。几十个耳光打她的言辞不敬。一条罪名50下荆条，总算想着她是王爷的女人，身上不能留疤，荆条外面裹了绸布留了力道，才算没抽出血来。王妃的教训，无外乎是要对主子晨昏定省，别霸着王爷恩宠恃宠而骄失了本份。还命人给了她一本家规，说让记熟了莫要再犯。
当晚王爷又要媚妍侍寝。看到媚妍身上的肿痕也没有一丝怜惜，只顾自己狠狠冲撞。末了只说王妃是府里的女主子。这些家事，概归她打理。不想受罪，就守着王府的规矩，不要忘记自己身份。
在王府的头个月，媚妍几乎天天都要被佟王妃刁难。除了晨昏的请安和陪伴佟王爷游园，媚妍把自己锁在小小的偏院里，从不抱怨什么，只是一味隐忍着。偌大的佟王府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卑贱存在。若不是王爷一时爱上了那张脸，媚妍大约真是连个奴仆都不如。
到后来大约王妃都觉得这狐媚子已经被自己整治乖巧了，才算放过她。暗地里还对自己的手段得意了一番。
刘全义这一个月来，倒是颇为忙碌。媚妍虽然见不到儿子，跟在王爷身后，向自己投来的那询问的小眼神，想起来就让他暗自销魂。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还用说？哪个做妈的敢把自己儿子往死路上推？嘿嘿，虽然这媚妍给儿子找的路，也算是半死不活了。想起梁言，不由觉得龙生龙，凤生凤的老话实在是太有道理。媚妍这小骚货，什么时候都那么楚楚动人。她生的儿子，就连挨打受虐都那么筋道有嚼劲儿。
这些日子，除了头一顿打挨地惨烈，歇了几天，等梁言能起身动弹了，几乎就再也没有闲着过。王二狗子先是教他跪，用棍子□□绑着，棍子两头只留下一小节铁链，供他膝行走动。不肯跪着走，就在要走的路上铺细碎瓷片，让人提着在大腿上用竹钩子勾着，一路牵着走过去。来回几趟下来，一双膝盖又给磨烂了。
等梁言吃够苦头肯走了，王二狗子又开始教他端茶奉水，而且每每把身体扭成诡异的姿势，说是锻炼他的柔韧性和耐力，以后好满足主子要求。就连晚上难得的休息时间，都会被用绳子捆起来，疼的梁言一会儿就开始眼泪直落，彻夜难眠，第二天还得接着“训练”。
至于院子里奴仆们常干的活儿，除了那些梁言小身子够不到的以外，事事都被王二狗子以“实习”的名义按在身上。为了增加难度，挑水的时候木桶可以改用铁桶；拉磨的时候，跟驴子拴在一起的他得朝着反方向走。当然，结果自然是小孩子扛不过超越自己力气的水桶，人的力量也比不得专业拉磨的驴子。
“监督”地累了，王二狗子会让梁言好好服侍他，捶腿捶肩是常有的事儿。只是捶得好不好似乎都不影响自己挨打。有时候王二狗子还会先让他挑水劈柴，找个茬儿拿戒尺把一双手给打得紫肿，再命他给自己按揉。有一回梁言实在是双手没了力气，王二狗子就把他双手给捆了按在自己背上，找了个健仆拿皮带抽打梁言。王二狗子说“来点劲儿”，健仆就加力狠抽，王二狗子说“且缓缓”，健仆就放了力道抽。疼痛刺激下，梁言的小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抽打前倾，手掌便一下下按在王二狗子身上，如同捏背。
当然，每次的“惩戒日”，梁言的一顿藤条自然少不了，有一次还是刘全义亲自操刀执行的惩罚。好在惩罚的数目再也没有跟第一次挨打一样多。梁言身上的伤口，虽然总是重重叠叠，紫肿板花儿常在，却也没有再爬不起身。刘全义也算遵守了对媚妍的承诺，好歹没有在饭食上克扣。只是梁言人小，奴仆们一日三餐的吃食本就没有富裕的，他经常抢不到多少食物。虽然不至于挨饿，也难有吃饱的时候。
蜷缩在自己毯子里的时候，梁言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是个奴才了。不甘心，不照做，就会挨打。自己挺不过去，就会听话。虽然没有什么难堪的折磨，却也觉得自己不像娘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可是打得狠了，又会想起娘说过，男子汉当能屈能伸。不知道娘看到言儿这样，会不会嫌弃言儿。
想到娘，眼泪便又会止不住。有时候刘全义来院子里“照顾”自己的时候，自己会问他娘的情况。刘全义只会恶狠狠地告诉自己，娘活的好着呐，让他这个小贱种别惦记了。有时候被自己惹急了，又会说娘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这个累赘。也不知道娘到底怎么了。要再顶嘴，刘全义就会狠狠揪自己的头发，警告他别白日做梦，否则，就让王爷看看，自己的侍妾是怎么让王爷帮着养儿子的。
小小的梁言很怕这样的日子。可是他更怕见不到娘，害了娘的日子。刘全义说娘顾不上自己这个累赘，那是不是说娘其实还是想着他的，只是身不由己。他想见娘。他知道，娘就在这个大大的院子里，娘始终是陪在他的身边的。自己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虽然不是不能躺在月亮的怀抱里，却总是能看到，感受到月亮柔和的光，跟自己一起闪闪发亮。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隐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