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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争执 ...

  •   炎国居南,境内河道山峦较多。而烈国则正好相反,境内除了边境的秀峰山脉,再往北,皆是平坦的平原,山脉较少。因而炎军擅长于水战,更擅长于在山地中灵活作战。而烈国军队则恰恰相反,阵地战才是他们的强项。如今烈国军队虽然在数量上占了上风,把住了前进的要道,然而连续赶路,兵困马乏,又是在山地水道作战,端的不敢轻易出击。

      佟王爷深知这一点。因此,几日下来,烈国军队只是牢牢守住几条要道,将周围的居民迁走,挖住防御工事。同时奏请皇上加紧夏粮的保护,防止被炎国奸细坏了收成,采取一切能采取的手段早日收获,以来减轻防卫压力,二来增加军队补给,稳定人心。但是,粮食并非人,逼迫手段便能迅速成熟。如今距离夏粮成熟,掐指算来,若天公作美,最少却也还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炎国自然也是看得清局面的。其主将炎帼,是炎莫得胞弟。为人凶残,却是将才。烈军没到之时,一味猛攻。直到烈国军队守住了几日的强攻,这才没有再大动作。

      双方都在养精蓄锐,探求良机。几次小的试探,也没有大规模的冲突。然而,双方都明白,战争的结果,必然是惨烈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两军隔山而望,饱览山川秀丽。

      这几次小试探,梁言并没有闲着。身上虽然一直带着伤,可佟王爷并不在意这一点,似乎只有梁言出现在前线,才能打赢一般,每每总要他走在前头。先锋营将军的名号,在外人看来,真真是一点都没有虚假。

      因了这一点,梁言身上的白纱已经许久没有能从身上去掉。随军的医官已然适应了这位从来不让人替他上药包扎却领走了不少药膏的将军。只当他是体恤下属,怕浪费了人手。每次打仗,身上的旧伤总是爆发出尖锐的痛,仿佛又回到了赤焰营中的训练,只有咬了牙逼迫自己动起来,才能横刀立马,上阵杀敌。几次下来,炎国未能从烈国那里讨到半分好处,梁言的指挥和英勇,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只是再英勇,再有功,营里的将士们都知道,元帅对这位看上去儒雅俊逸的“皇上派来的”将军并不感冒。没有鼓励和褒奖不说,还总是指责和苛求。明明已经非常劳累的从前线回来,还是会被要求在帐中伺候。

      “不是元帅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不是亲的,哪能受待见啊?”

      “可不是,你看佟青佟将军,那是王爷亲儿子,就从没见王爷这么刁难他!”

      “会不会梁将军哪里得罪元帅了?”

      “别乱说话,说不定元帅这是培养将军呢。没看除了那一次晚归,元帅并没有责罚于梁将军,将军每次不还是活蹦乱跳地上战场嘛。”

      梁言听着兵卒们的议论,只恨自己这内力深厚,听力超群。不过也好,自己所受的那些惩罚,总算没有让人知道。总算,自己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将军。

      如此对峙,显然不是炎帼所愿看到的。几次试探,人人都回报说被一个叫梁言的小将杀了威风,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炎帼在发了几次脾气,一气之下杖责了来报的小兵后,颇为嚣张地召集帐下将领议事。阎王不出山,专门用小鬼。这个佟鸣山实在是欺人太甚。

      “阎王”帐中,此时却是起了争执。

      先是右将军黄仁提出,趁几次小胜,将士们士气正高,又筑好了工事,不如主动发起进攻,一鼓作气将炎军赶出境外。也有不少将领认为,时机尚未成熟,理当休养生息,等探明了敌情,再寻找战机。

      梁言他虽是将军,却被佟鸣山派去给议事的各位将军看茶。同为将领,这是莫大的侮辱,不少将领看他的眼神,实实在在多了些许鄙夷:怪不得被派去打这几仗,也就这点货色,到头了能有你小子什么事儿?还不是被王爷拿来当个茶水工?

      连日来,梁言连续作战,虽然浑身伤痛疲乏,但是头脑却一直清醒。几次交战,炎国虽然气势汹汹,却从未真正派出主力部队。更像是一个人拿着一根塑料长枪,轻轻地戳戳面前的大犬,看犬是不是真的会咬人一般。若是犬扑了上去,只怕会被这个做好了准备的人撕得粉碎。而且,烈军守住的,主要还是那几条要道。而绵延的秀峰山脉中,是否有其他捷径,炎国是否会孤注一掷走偏路行动,不得不防。

      争执不断升级。军中汉子声线粗犷,佟鸣山对于这样的争执,一向是不干涉的。毕竟偏听偏信,都不是一位主帅所应该有的行为。倒是梁言毫不在意一般的行为,让他很是玩味。

      黄仁是个心直口快的急性子,眼看争执不下,单膝点地,跪在帐中:“元帅,请准了黄仁带兵,保证把炎国那帮孙子杀地片甲不留就是!”

      反对的张桥德一旁冷笑:“若是黄将军未能得胜,岂不葬送我烈国大好男儿们的性命?”

      黄仁一下子被噎住,却还是不依不饶:“炎国小儿,又怎么胜得过我大好男儿?张将军你这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这帽子扣地颇重,张桥德也开始脸红脖子粗:“我这是为战事负责!大敌当前,岂能草率!”
      到了这份上,早不是争个战法儿,争得不过是口气。佟鸣山自然晓得分寸,当下挥了挥手,制止了两人的言语。这一仗,非打不可。在山地中久战,烈国难以占到好处,不若依着黄仁强攻,兴许倒是个出其不意制胜的手段。

      “两位将军莫要再争,本王自有分寸。传令下去,备足粮草,两日后,与炎军决战于密罗谷。”
      主帅发话,一一得令,无人再议。

      正欲散了去,却听得一声清亮坚定的“不可!”,发话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梁言。

      张桥德看了看这位“不招待见”的“茶水将军”,满心嘀咕:我都搞不定,你说这话,能有什么用?这不是自己找死麽?

      果然,接着就看到佟王爷一脸不满。一军主帅,被人如此当中反驳,断不会觉得痛快。梁言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并未料到佟王爷竟会选择强攻,倒是不似他平时的手段。自己这么做,定然会招致不满,甚至羞辱责打。可全军将士的性命,若是因此丢了,自己怕是会懊恼沮丧一辈子。

      毫不犹豫地单膝点地,跪在帐中:“元帅,强攻万万不可。炎国军队未遣主力,敌情未明。我军将士休整时日尚短。且山地多乱,不得不防敌军捷径偷袭。梁言恳请元帅三思!”

      不等佟鸣山发话,黄仁一脸鄙夷:“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佟鸣山冷冷:“梁将军有话为何不早说?本帅已经下令,军令如山,岂可随意更改?若朝令夕改,本帅何以服众?此事不必再议!”说罢,挥手谴退了众人。

      佟鸣山治军素来严谨,见如此形势,众人大多欲作鸟兽散,各个去执行了军令。只有少数反对强攻的将领人站立不动,期许事情有新的发展。

      梁言自然不会放弃,毕竟,这么多人的性命系在这一个决定上。虽然强攻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根据自己这些天的观察,恐怕此次行动凶多吉少。横竖自己也不受元帅的待见,拼着受罚,若能救人,也算值得。因此只是固执跪着,并不起身。参杂了浑厚内力的声音直投大帐:“王爷非得以万人的性命为赌注,争个功名?”

      这话果然极为有效。佟鸣山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身份,这话,倒是指了他沽名钓誉,贪图军功,叫他如何忍受。当下停了脚步,森森然走到梁言身旁。其他的将领自然也不敢再走,一时间愣愣的站在一旁,只顾等待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佟鸣山脸似黑锅,右手搭在梁言左肩,仿佛毫不经意般,实则用了力:“梁言,梁将军。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本王倒是想听你细细说说。”

      梁言毫不示弱,抬头直视:“元帅,梁言认为,我军到达时日尚短,敌情未曾探明。炎国驻扎时间较我军长,若强行开打,恐难有胜算。且近日,梁言私下观察,似有敌军探子屡在山间探寻。若是敌军已经寻了其他的途径过秀峰山,我军强攻,后方空虚,容易被敌军偷袭。如此一来,前后不接,将士们虽浴血奋战,怕是也白白丢了性命。梁言恳请元帅,三思!”

      “如此说来,梁将军你的话,也莫不是靠了推测?”

      “是。但是人命重于山。还请王爷斟酌一二。”

      “梁将军,你既有时间私下观察探子,那这次攻打,你就留在后方,继续观察吧。如此,若当真如你所言,炎国抄了后路,也有你梁将军在后方顶着。”说罢,佟鸣山甩手而去。手下的将领自然跟了去。

      梁言依然跪在地上,鄙夷声有之,叹息声有之,不过于他,都不重要。自己大约又错了。自己既是不受元帅待见,何苦以这样的方式,来坚定他原本的决定?原本还有一线生机,如今,自己只能在后方,连前线都去不成。

      只有亡羊补牢,但愿上苍垂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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