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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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映雪是第二天中午才在自己温暖的床上醒来。柳儿已经准备了水盆和手巾等候在一旁。这分明，是别人送自己回了丞相府，自己却是一点点都不知情。顾不得细细梳妆，草草穿了衣服，就直直向城门外冲去。梁哥哥，为了不让映雪难过，你就宁愿这样让自己孤独出征？
昨日雨急，只记得自己冻得瑟瑟发抖，然后就被梁言搂在怀中。看着梁哥哥的目光，自己似乎隐隐感觉到会发生什么，可是，除了身子有些发僵，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迎上了他的唇，任由他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从来没有一位男子与自己如此亲近，可是，自己偏偏对他没有抗拒，没有不安，只是尽情地享受他带来的安心与甜蜜。双眼不敢睁开，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唯独一双眼用尽了力气闭上，仿佛那样，就不会失去温暖，不会有羞赧，也不会有尴尬，只需要用身心去感受。四周的风雨，仿佛并不存在。自己不知何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看来，定是梁哥哥点了自己昏睡穴，才会如此。
好容易奔到城门外，果然见大军已经列队，等待出征。烈思远一身礼服立于城头，为出征将士送行。佟王爷则是一身戎装，站在大军前。他的身后，诸位将领一字排开。冷映雪的目光远远扫去，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梁言。
梁言穿着铠甲，而非平日里惯穿的青色和白色长衫。昨夜的一场大雨，使得空气变得尤为清新，阳光从蔚蓝色的天上洒下，更使得梁言平日的儒雅中增添了几分果决和英武。
究竟是一文弱女子，冷映雪这一路奔来不觉辛苦，看到了心中的情郎，一颗心嗖然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砰砰跳动却不知如何出了这身体的束缚，真真飞到情郎身边。一路跟随而来的柳儿，还没来得及喘气，只得先堪堪抱住自家小姐。心中难免腹诽：原来爱情，竟就是这样让人难舍难分，牵肠挂肚？
“朕在这里，等着众将士凯旋！”台上，是烈思远宏亮的帝王之声。
“烈国万岁！”台下，是众将士铁血的呼喊。
梁言的目光，看向年轻的帝王。皇上，请为梁言，保我母平安。也请你放心，梁言定不会负你所托。即便是再辛苦，也一定挺下来。
下一刻，目光不自觉的向别处扫去。自己竟还是盼着能见一眼映雪妹妹的。狠心舍了这诀别，总归管不住这颗心的方向。却不妨，真的看到了映雪妹妹远远软到在柳儿怀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没有语言可以诉说离别，只是眼中分明都写着珍重和不舍。
大军开拔，决然转身。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和矫健的身姿。
冷映雪的一颗心，仿佛跟着那背影远远离去。还好，她的梁哥哥身子已经复原，能够这样潇洒的随军出征。智慧、坚忍、无畏的他，一定会立下赫赫战功，一定会成为烈国的英雄！
暗处，梁言没有看到地方，还有一双眼睛里饱含了泪水。不同于冷映雪的单纯，这双眼睛的主人饱经风霜世故，一点点的痛楚和不同寻常都会被她看在眼里。已经被烈思远命人悄悄赎身的红妩，躲在人群中，忧伤地看着梁言。虽然，他的身姿始终挺拔，可是，转身瞬间，拧紧的眉头和略有停滞的腰背，还是昭示了，这身体的主人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可是，为什么？
红妩出了倚翠阁，接了圣旨后，并没有要富贵，只说有这样的自由，足矣。烈思远早料到这样的烈性女子，断然不会接受成为别人小妾安享富贵的命运，已然让人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并腰牌一块交付于她。肯为梁言如此付出，如此思考的女子，定会为了保他周全不惜牺牲一切，自然也会随梁言，出走前线。自己赐予她腰牌，便是为了防着佟王爷，也为了能紧急时刻稳定军心，保了梁言安全。
大军沿着官道前进。佟王爷位高权重，出征时多数并不骑马，只是坐在马车中。虽然梁言是参将，然到了军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指挥一个下属。梁言被他点名要求随侍左右。明了是说要与他参研军情，暗里，不过是想把梁言当个伺候人的小奴才，寻了空子打磨罢了。
这会儿梁言就是骑在马上，走在佟王爷的马车前面。这本是亲近之臣方可呆的位置，对于梁言来说，却是苦不堪言。佟鸣山只须撩开车帘，便可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大腿和臀上的伤无时不刻不在叫嚣着痛，却被自己狠狠压在马背上，忍受剧烈的摩擦和振动。背上的伤口也被牵动，不可避免的带来难忍的肌肤撕裂的痛感。
昨晚，为了见映雪妹妹，自己硬生生违了军规，直到看到她安全进了左相府，这才返回营中。虽有心理准备，看到全副武装的一群兵将，仍然觉得有些苦恼。为什么自己的晚归，总是为了映雪妹妹。可是为什么为她晚归所收的苦楚鞭挞，自己却是无怨无悔？
去了外衫，双脚略分开固定在地上，双手亦是张开吊在铁链上。三十鞭子，为了那三刻钟的晚归。军中军规如此，行刑之时也算留了体面，并未赤身。
黝黑的长鞭打在身上，梁言的嘴角反倒是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同于寻常长鞭，这条鞭子中参杂了细细的暗色铜丝。不细看，与普通刑鞭无异。可是，铜丝并不光滑，切在皮肤上便是条条血痕。而且，鞭子似乎刚从盐水中捞出，割裂的伤口伴随着强烈的盐水刺激，痛彻心扉。
鞭子并不安安稳稳地落在背上。长长的鞭梢，总是有意无意搬，落在大腿的内侧，或是斜斜地在臀缝腿根上收尾。军中规定鞭背，本是因为这比鞭臀痛苦更大，可若是受刑之人第二日还得骑马，那这样的法子，便是显见的暗中整人。
梁言心中暗暗冷笑，佟王爷教训自己，当真是煞费苦心，竟专门制作了这样掩人耳目的道具。一道正军纪的惩罚命令已下，若被惩罚之人还痛哭求饶，那便真正是丢了皇上的脸面，自己在军中断无可能再抬起头来。军中都是铁血男儿，最是看不起的就是求饶告怂的娘娘腔。只是，自己恐怕要令他失望了。
鞭痕不断在身上叠加，贴身的衣衫已经染上了细长的血痕。观刑的诸多将士，并非未见过行刑，只是这样狠的鞭打，却是头一次见。一开始看抽出条条血痕，只当是梁言终日在帝王身边养尊处优，一身皮肉经不得打，多半是皇帝的嫡系，只为谋一星半点的军功而来，暗自已是看不起他。然直到行刑结束，受刑的人任凭身上皮肉被撕裂，就是没有哪怕一丝的□□。这让军中的不少汉子，却是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当真是响当当的一条敢作敢当的汉子！
三十鞭打完，梁言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顺带的前胸和臀腿也是红紫斑驳。被从刑架上放下，却是拒绝了兵卒的搀扶，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在佟王爷面前，不卑不亢地谢罚，以身示戒，但求军中将士从此同进退，守军规，莫要再擅自行动。
如此的态度和坚忍，佟鸣山颇有些恼羞成怒。看看周围将士一副心服不忍的表情，自己这“正军威”之人，反倒像是成了刽子手。当下却再挑不出什么话茬，只得作罢。
有些事情，其实本身很简单，坚持到底的那个人，胜。即使胜利来的是痛苦的，可是它终究是胜利。有些人轻轻松松的坐在那里，末了也只是一个失败者。简单处理了纵横的伤口，小心趴在床上的梁言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在余下的几日行军中，自己的鞭伤仿佛被彻底忽略一般。佟王爷很是“喜欢”他的贴身服侍，诸多事情不断加在他的头上。做的不好，明的暗的惩罚从来没有少过。偏偏自己还得维持着军人的脸面，人前总是挺直了腰板，夜里便给身上缠上一圈圈厚厚的白纱，防着伤口里鲜血的渗出。
第三日，大军已行至秀峰山脉前，与三郡守军会合。
元帅帐中，巨大的沙盘放置中间。众将士皆是面色严峻，眉头紧皱。虽然调集了金陵、南广两郡的守军，奈何炎国早有准备，又是突然袭击，大军前进的几日中，整个乌山郡几乎全线失守。幸好乌山郡周围是绵延的秀峰山脉，山高地险，是一道天然屏障，仅有几处峡谷由水流冲刷而成，平日修了官道，百姓才算进出较为便利。如今烈国军队只是牢牢把握住了这几处咽喉要塞，这才阻止了炎军的快速挺进。若炎军赶在夏日稻米成熟之前攻下金陵、南广两给产粮大郡，不但军心将失，军饷军粮恐怕都会失去最大的保障，那么战争的形式就会发生质的改变。因此，如何阻止炎军越过秀峰山脉，如何保住夏粮的收割，成了摆在烈国军队面前的第一要务。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出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