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人》枫鬼江凝

2、安宁的童话世界

　　“你就是小五？”
　　“是的，院长。”
　　“从今天开始你暂时留在门诊帮忙。”
　　“好的院长。”
　　尽管我对工作变动的原因一无所知，但我并没有产生一点抵触。我忙不到哪里去，工资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你回去忙吧，医院到处都需要人手呢。”
　　“好嘞，那院长我先走了。”
　　“去吧。”
　　当我离开院长办公室，回到门诊时，救护车刚好拉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她手舞足蹈，见到谁都不许他乱动，说是会弄疼他们。
　　弄疼什么什么？空气里的细菌吗？当然不是，她所说的他们又是谁呢。
　　张医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扯了扯眼镜说道：“她看着好像中毒了，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生命呢。我先回办公室，你带她过来吧。”
　　不多时，我和家属几乎是半推半钳制的将她带到张医生的办公室。
　　“吃了多少？”
　　“不多，没几口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她是你什么人啊？”
　　“我女儿。”
　　张医生看了一眼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拦着。”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本来是我要吃，她是不打算吃的，她怕我中毒就说要给我试试。嘿！果然中毒了。”
　　“笑毛啊，会死人的，你真不知道。”
　　可老太太除了有些尴尬，全然看不出一点担心的样子。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患者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她不肯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还时不时要拔掉针管。她妈那么大年纪，哪里管得住女儿乱动的手。
　　张医生这又让我来了，他给我的要求是，安抚她，别让她乱动。
　　我走进病房，和她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自己找了一把凳子坐在病床旁边。
　　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安宁。”
　　我：“告诉你看见了什么，我去帮你守护他们好不好。”
　　她：“好多七彩斑斓的精灵。”
　　她停下不断挥舞的手，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我可以帮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带着哭腔，在病房里乱指一通。
　　“他们好小，好可怜，可你们却一直踩着他们的身体。”
　　他们？看来这个小人人还是个群体，而不是单独一两个。
　　“除此之外呢，他们还有什么特征？”
　　此时，她看着我的肩膀微微出神，我想着是不是小人人爬到我肩膀上了。
　　尽管知道这是她看到的幻象，可却还是有一种灵异的感觉。
　　倘若这不是在医院，又提前知道是中毒的原因，否则的话，真的挺瘆人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始娓娓道来。大概的内容是，小人人身长十四到十五公分左右，微胖，五颜六色的都有。他们长发飘飘，有的甚至在地上拖着头发走。
　　他们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却不会说话，只能一直盯着安宁看。
　　我虽然看不见，但根据安宁的描述也能想象这些小可怜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的样子。有这些的小可爱围着自己，怎么舍得让他们受伤呢。
　　抛开现实中一些，我与她产生了共情。
　　但现实里我没中毒，我得看着她，不能让她乱动。
　　“你躺着别动，我去把门关了，这样别人就进不来了。”
　　我习惯性的咻的站起来，她便激动的用眼神刀我。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的肩膀上还有可爱的小精灵呢。我这样粗鲁，会伤害到这些小人人的。
　　见她又要起身阻止我乱动，我便立在那，果然我不动了，她便没有继续原来的动作。
　　等她情绪恢复平稳，我再次向着门口去。这一次，我走的很慢，比裹脚的老太太走的还慢，甚至不是走的，是像个蛆虫一样一点一点蠕动双脚蠕过去，这才轻轻把门关上。然后又蠕回床边，整个过程她一直盯着我看。
　　“你累不累，要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许是我蠕动的样子感动了她，她还真就放松了戒备，往床上躺了回去。
　　“我会盯着你的。”
　　我坚定的回答道：“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本以为可以放松一下，事实上，我还是太天真了。她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一直盯着我。我看了一眼她妈妈，老太太似乎有点同情我，但同情的不多，转头就低下头玩手机。
　　这……为了工作嘛！没事，不就是被看吗，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看不成。
　　大约过了过了三十分钟，她总算是睡着。我也能稍微放松一点，我本想调整一下坐姿，结果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安宁猛地坐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
　　“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
　　对不起，我想也不想就是一通道歉。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怎么了？”因为他她情绪有些激动，她妈妈总算是露出一点担忧的神色。
　　“他们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消散了？像波妞一样吗。
　　是针水见效，幻觉开始消失了吧。但我还是得稳住她的情绪才行啊。
　　“不要慌，他们这是要回家了。这里太危险了，留在这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决定要走了。”
　　“为什么？”
　　“每个地方的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这里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要走了，还是你希望他们哪怕付出生命也要留在我们的世界。”
　　“不！”她非常坚决的回答我。
　　我趁热打铁的说到：“你也希望他们好好的活着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默默的哭了。
　　哪怕是幻觉，她也是付出了真心实感。她是幸运的，这一经历是一段特别的旅程，稍有不慎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侥幸活了下来，但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该心存侥幸。
　　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认识了一群不一样的朋友。我无法真实的感受那样的世界，但是闭上眼睛想想，倘若真有那样的精灵，那得多可爱呀。
　　不管怎么样，她总归平安出院了，人活着就好了。
　　出院那天她特意来跟我告别，来致歉，也是来感慨捡回来一条命。
　　“我好像依稀记得你一脸崩溃的表情，真的非常抱歉。”
　　奔溃？我有吗，完全不记得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能平安出院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听张医生说之前那位患者就没有救回来。我看出来他很自责，医生就算是救死扶伤的，那也不是万能的，对吧。”
　　医院实在是太忙了，没说几句话她就走了。过了很久之后，我基本上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脑海里始终会出现她所说的精灵。
　　我也常常在想，那精灵会不会也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物种呢，只是我们生存的空间不同，所有才看不见太忙。
　　要想看见太忙就得通过某种媒介，比如毒蘑菇。
　　这不科学，只是我的臆想，大家不要因为好奇去食用毒蘑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