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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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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什么麻烦?”说话间,慕青辰探头仔细的看了看前面的情形,这一看,原本就不算欢喜的眸子瞬间氲上了一层寒霜。
“往前走,你家公子我最不怕麻烦了!”说完,慕青辰手指一松,夹在手指间的车帘缓缓落了回去。
看到慕青辰揣了鞭子后想要下马车,慕平楚赶紧抬手拦住了他,“小五,你又要做什么?”
“二哥,我们的故人回来了 ,我去打声招呼。”说完,慕青辰躬身就蹿出了马车,下车前阴沉着眸子瞪了一眼崖绯,那眼神好似在说:小爷回来再收拾你!
崖绯看到了那个不太善意的眼神,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浮现出一些类似于疑惑的情绪。
下了马车,慕青辰大步的往前走着,右手握在腰间的软鞭上,而他的视线从方才开始,便死死的盯在卫队为首的那人身上。“连梁王殿下的马车都要查,好大的官威啊。”
慕青辰说话这人叫禾郁,他不仅认得,而且在心里记了好些年!当年他仗着有太子做靠山,欺压慕家到何种地步他至今记忆犹新,只可惜后来太子卧床以后这人就逃离了皇都,如今他还敢回来?
“禾郁,三年不见,你可好啊!”
慕青辰说这话时语气分明春风化雨般温柔,但听的人却觉得一股凉意生生从脚底板钻进他们的身体,然后一寸一寸的爬上后脖颈,缠绕上脖子,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看到慕青辰,禾郁瞳孔一震,楞了好久才慌张的收回自己的思绪。
“慕小公子……”看了慕青辰一眼,禾郁极不情愿又略带恐慌的行了见礼。
根本没有理会禾郁,慕青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皇甫祈,“难怪人人都说梁王殿下脾气秉性谦和恭顺,堂堂皇子,被一个看门的为难,竟然半点也不恼。”
言外之意:你堂堂一个皇子,让一个下人这么欺负,丢脸!
皇甫祈抬了抬眼,脸上并未漏出窘迫, “陛下的旨意,例行巡查而已。”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禾郁,抬手指了指道:“慕小公子许是还不知道吧,禾大人前日被委任为皇城督城卫的新任总督,奉旨协助京兆衙门和太子殿下调查絮柳巷官员被杀的相关案件。”
“总督?”微微侧头,慕青辰看着皇甫祈轻轻的念了一下这两个字,“总督又如何,还能大过皇子不成?他要查你便下车?你怎么那么听话?”
“例行巡查是陛下的旨意,本王奉的也并非都督令,是皇命。”滴水不漏的答复,不卑不亢,尊卑周全。
“得~我多余管你。”有些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意思,慕青辰对着皇甫祈恹恹的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禾郁,“梁王他好欺负,梁王府的马车你查便查了,但我二哥近来染了眼疾,见不得脏东西,慕家的马车,你还是不查的好。”
被慕青辰周身冷凝的气场压制,禾郁愣了一会才想起回话,“本督奉陛下旨意巡查可疑人等,为的是护卫皇都安危,就算慕家军功赫赫,也不能枉顾圣意!”
直接被扣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慕青辰一时间有些被气笑了。
“可疑人等?你是觉得梁王殿下可疑,还是觉得我们慕家可疑?护卫皇都?但是据我所知,督城卫大半兵力都被你调派在太子府的门口吧,青天白日的道理,你护卫的,应该是太子的安危才对!”
一时间哑口无言,禾郁怯怯的缩回了方才昂扬的脖颈。
“禾郁,你这么早就站在太子的队伍里,会不会有点草率啊?”说着,慕青辰上前了两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只要陛下一日未下旨,他就只是空有太子虚名而已,真正掌权的,是你眼前这位。”说着眼神朝着皇甫祈的方向睇了一眼。
禾郁顺着慕青辰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沉了沉眸子,侧过头来装出一副恭谨的模样,“慕小公子,陛下给的旨意可是代太子行权,这个代字您明白吗?不是梁王殿下的东西,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他也就是因为坚信太子会重新得势,所以一时间小人得志的心态就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直了直身子,禾郁刻意扬高了声音,“别说今天梁王殿下只是代太子行权,就是太子殿下本人出现在这里,陛下的旨意,本督也不敢违抗,所以慕小公子,还要劳烦您行个方便让一让,别为难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反正他背后有太子,太子背后有陛下,说白了,现在给他撑腰的人,可是当今皇上!他为什么要怕一个只能仗势欺人的小公子?
看着此时禾郁脸上得意又嚣张的表情,慕青辰握在腰间软鞭上的手紧了紧。入宫不能佩剑,这软鞭还是他四哥带兵离都前亲手给他做的,头一回见血便让这畜生赶上,慕青辰只觉得是他的福气。
“你动一下试试看啊!”慕青辰这话还是依旧的云淡风轻,但在场人都能感觉到,此时慕青辰身上的气场凌然,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敢动,我就敢打死你。
他不允许禾郁去碰马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让这个恶心的东西污了自己二哥的眼,另一方面……崖绯还在车里坐着呢!
皇帝最忌惮防范的臣子和他最信任依赖的圣医出现在一辆马车里,众目睽睽之下传出去,他倒无妨,但他不想给二哥惹麻烦。
看到在场无人敢动,禾郁脑袋一抽,决定自己动手,一边往慕府马车边走一边嚷嚷,“本督奉旨办事,还有人敢阻拦不成!”
看着禾郁走过来,坐在车架上的辛追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显然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只是禾郁还未走到马车旁,脖子上猛地一紧,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整个人临空拽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叫喊,禾郁便快速的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四散的扬尘掩的地上仰面躺着的人都看的不甚清晰。
此时的禾郁摔在地上,就像一只翻了盖的王八,四肢一起扒拉了几下才算爬起来。
“谁……”愤怒让禾郁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嘴里的怒骂刚喊了一个字,便被慕青辰收紧的鞭子封在了喉咙里。
慕青辰拿着鞭子的手往后一扯,禾郁被捆住的脖子也跟着往前探了探,“你以为慕家还会像三年前一样任由你欺负吗?”
“慕小公子,就算你们慕家如今鸡犬升天,难道就能无视陛下违抗圣命吗?”抬手扯着捆在自己脖子上的鞭子,禾郁强忍着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说道。
“鸡犬升天?”听了这话慕青辰更怒了,“我大哥三哥战死沙场、埋骨黄沙,父亲四哥常年镇守边境、兵戈铁马,就连我二哥废了胳膊也得沉浮在大兴的官场上安邦固业,我们慕家百年将门将生死抛诸脑后才换得如今片刻安宁的日子,你敢说我们只是平白得势、受惠升天的鸡犬?”
胸口的愤怒已经翻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慕青辰手上一个用力,将禾郁整个人拉了起来,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出去好几米远。
此时慕青辰对天发誓,他真的已经忍了又忍了,禾郁要是没有点眼力价再乱说话,他真的会直接杀了这个人。
而此时慕府马车里的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袖口下的拳头,一人眸色深沉,另一人,更甚。
慕青辰这一脚可是用了十足的力,禾郁躺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
或者说,他不敢起来。
单单慕青辰敢这般大摇大摆的当街殴打自己,就说明如今慕家的权势已经绝非他能想象的。他也怕把慕青辰惹急了直接命丧当场,所以干脆就先躺地上吧。
低头将自己的软鞭挽进手腕,慕青辰转身就往马车处走,“禾郁,你可要好好活着,我们来日方长!”
这人的命早晚是他的,但让他一口气没喘匀就痛痛快快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在经过始终站在一旁毫无声响的皇甫祈身侧时,慕青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啊!”
“不敢劳烦慕小公子。”皇甫祈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那般恭谨谦顺。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也不难看出,他那双波澜不动的眸子里含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
马车继续往前走,慕青辰掀开马车帘子坐了进去,看了慕平楚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闪躲。
慕青辰自是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妥,也知道自己二哥一定会拿那些大道理来说教。
“二哥你多余拦我,他都把火点我脑门子上了,不理?当我又聋又瞎吗?要不是因为禾郁这个狗杂碎,你的手也不会保不住。”说这话的时候,慕青辰的眼神突然就暗了下去。
曾经,他的二哥是大兴最年轻的少将军,舞得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弯弓射雕的场景慕青辰现在还记忆犹新,只是后来……
慕平楚战场归来,右手几乎只靠一条肉筋连在肩膀上,崖绯药方里的皮卞草和水华株他费了多大劲才求来!却被禾郁这狗杂碎使坏拦在城外,生生错过了救治的时间。
最可气的是!禾郁这不要脸的杂碎还敢肖想他二哥!趁着慕家式微上门放肆,说什么……男人伺候男人不是稀罕事,比起慕家百年基业,伏低他身子底下那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忍一忍,便能给慕家换几年安生日子。
真他娘的想起来就火大!这简直是粪坑里的蛆想吃天鹅肉!一想起这事慕青辰就犯恶心。
怕恶心到二哥,这事慕平楚没敢在二哥面前提起,但这旧账一笔一笔,他可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我定要废了他两只爪子,再扔进芳草街伺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