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一个人》吵辣条

4、二小划破脸

　　那天，他们怎么样出去，又怎么样回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偷来了浮生半梦。
　　两人在凉亭里几乎天天都要见面，她练琵琶，他拿着个报纸装样子。
　　她偶尔也翻翻他忘记带走的报纸。
　　她有次问他马克思主义是什么，他惊了一下，这才知道她识文断字。
　　和谢少爷相处着，二小觉得，谢少爷不仅仅是个好人而已。

　　莲花开了败了，天气渐渐凉爽，老太太听曲儿的时间变长了。
　　“二小，今天不听曲了，读个〈红楼梦〉给我听吧。”老太太靠在贵妃椅上，慢慢说道。
　　“接着上次的地方？”二小柔声问道。
　　“第五回吧，我喜欢那里。”
　　二小慢慢读着，老太太突然问她，“你说，宝哥到底该和谁成亲呢？”
　　“二小愚钝，无法定论。”
　　“无妨，我总觉得林黛玉也好，薛宝钗也罢，只要门户相当，都是可以的，你觉得呢？”
　　“老太太所言极是。”二小的总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
　　“我老了，最担心的就是行知的婚事了，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只怕我活不到那时候。”老太太说得缓慢，二小听的真切。
　　“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定是为顶好的小姐与少爷相亲。”
　　“那便好，或许我便放心了。”
　　老太太说自己要午睡，让二小退下了。像一盆冷水，把这几天的假象全部浇灭。
　　一个人坐在屋里，没有点蜡烛，黑的溺死人。
　　看来，还是巧克力比较好，先苦后甜。

　　第二天老太太再叫二小唱曲的时候，一看就看到了二小脸上的划痕。
　　不枉她教她写字读书。
　　老太太今天休息得特别早，二小才唱完一首，老太太就让她退了。
　　回去的路上，不期待地遇到了谢亦行。他立刻问她怎么了，她就说不小心弄到的，没关系。
　　谢亦行想拉着她去看医生，她把手给甩掉了，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间。
　　独留谢亦行一个人不知所措。
　　对着镜子里看脸上的疤痕，她拒绝回忆起昨晚自己的举动，那把簪子都不知道被扔哪里了。
　　她安慰自己，有过就是很好的了，总不好再心比天高了。
　　谁知道，半夜的时候，谢亦行来敲她的房门，悄声说，这是药膏，你涂着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只是流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不满足于自己的身份。她成了一个贪心的人。
　　“你涂着好不好，不要在脸上留疤好不好。”
　　“这个药膏涂着好得慢，阿婆不会起疑心的，你慢慢涂，到时候再给自己画个疤即可。”
　　谢亦行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要北上了，这几年都不回来了，你就好好涂吧。我也想为了你好。”
　　“你已经为我好了，能不能再为我好一点，涂药膏好不好？”
　　“好不好？”
　　“我就要走了，想见你一面，你若不想开门，我听听声音也很开心的。”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就答应我涂药膏好不好？”
　　夜晚真的很安静，天色黑的让人觉得安心。他等待着，等到他以为不会有回答的时候。
　　“你北上做什么？”明显哭过的声音。
　　“守家卫国。”
　　二小从报纸上看到中国的动荡不安了，恐慌曾因为距离削弱一些，但听到他真的要去的时候，那是满心的不舍都无处安放，他们在逃窜似的，却乱的密密麻麻。
　　“一定要去吗？”
　　“嗯，”谢亦行笑了一声，“二小，你看我以前过得多荒唐，现在可是我光辉的时候呢。”
　　太多挽留的话就在嘴边，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我，会涂的。你可不可以也要回来？”
　　谢亦行沉默了半晌，“只要你让我回来，我一定回来。”
　　这句话其实没有底，但这句话成为了谢亦行心头的灯塔，他不可以倒下，二小在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