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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若不嫌,见字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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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蝶海:
这就是传说中的苦蝶海?此处几乎没有一丝暖气,冷得刺骨。这真的是一处圣地么…“原来这就是苦蝶海啊……嗯,还挺好看的。”她由衷地话语和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搭。
——诶,师父,你要到何处?
——倒是等下我啊!
——你还真以为我可以在苦蝶海深处行动自如啊!
树雨无一面在师尊身后喊着,一面吃力地移动。达上神之躯者在海之深处自然能够正常生活,但若未达上神,在此处难免会被法力所反噬,神仙在水中虽不会有其他问题,但这毕竟是在最深处,修为不及者至少需要适应一月。
师父…师父…“你等一下!”还好有先见之明,提早将族内礼裙换成了便装。
“哎,要不是我提前换了身衣着,我早就………啊!”念叨着倒是结结实实地踩到琉璃石滑倒了。不得不说,前面其实还有,“冰柱?!”今日当真如此倒霉?
空杀本以为她只是大大咧咧还不至于走路不看路,但是这一次确实颠覆了他的认知。“虽说苦蝶海的冰柱都是透明的,但是神识是能轻易感受到的。”没想到有人如此不济。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就算是看在凤帝和女帝的面上也要委婉一些。
师父,师父…无立马上前抱住师尊,当下撒了气,只能软软地挤出几个字:“这,这里好难走路啊……”可以带上我吗?
“你是刚突破上仙?”不难感觉到,她体内散发出的仙泽是刚突破到上仙的修为,不过…苦蝶这种阴冷潮湿的地域并不适合上神以下者。
无面带委屈之色,悄悄问道:“嗯——那师父,那些个师兄师姐来时都已是上神了么…”看来,自己将是师门里仙品最低的弟子了。
师尊见状,准备开口却断在了无的话中:“等一下!嗯,师父还是别回答了。徒儿怕被打击到……”眼见鹿蜀耳朵快搭下去了,缓缓放开抱住空杀的双手后退几步,自己默默地走着。
面前的人却渐渐勾起唇角,仍然在不远处待小徒走向他。
“并非你所想,他们也会出错,然后自觉地去领罚,却又半夜三更地来央求我减少一点量。”他不禁笑笑,颇有些无奈,“不说他们来拜师时,就是现在也有上仙。”
“听起来,师父挺喜欢他们。”何止是喜欢啊,一说到那些个师兄师姐,怕是嘴都合不拢了!树雨无心下盘算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若是他们迟迟没有迎来飞升,你可会生气?”
飞升不是能力决定的,也不是仙品越高仙力越强。当你突破一个境界时,仙力自然会有相应的提升。但是飞升不仅需要突破境界和仙力还需要各种条件,比如一个人的心境,一个人的经历。他们没有迎来飞升,代表他们不满足这些条件,有些没有足够的经历,有些没有合格的心境,有些没有突破境界只是一味地提高仙力,当然也有仙力不足的人。待时机成熟,自然会迎来飞升。
空杀耐着性子解答着,顺带从怀中拿出一枚精致的锦盒,外表呈冰蓝色,上面带着金色纹路:“彼时,甚至有人乃天仙之躯,他们来时都会用此物,这是我用苦蝶海特有的药材练就的丹药,需内服。”
无接过那枚丹药,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蓝色的仙泽,与海水甚是相似,凉得透心;但是当女孩的手触到那枚冰凉的丹药时,竟觉着心中渐暖。
亲自用苦蝶海特有的药材练就的?那,如此说来还挺珍贵的呵!无端详了一番,缓缓将丹药渡入口中,清凉的口感如同苦蝶海的气候环境一样,置身在海中的异感也缓解了不少。这药,唯一不足的就是甚是苦口!一些植物的清香与海水的冰冷都被浓浓的苦味包裹住,让人难以下咽。
“这药…”为何如此之苦!
空杀早已习惯了,毕竟每每有仙家来访苦蝶服下丹药时都会这么道。
“很苦吧。”说得倒是习以为常,“此丹名唤‘倾冥’,是我返回神界时研究出的,可以使人在不适应的地方平静下来,很快便能适应地方,不过这种药的材料很珍稀,都是一些地域独特的产物,其中的一个材料叫‘苏孝’,是一种只生长在苦蝶海的花,其余材料均来自于魔界。”
在浓重的清苦下,无只感觉眼花缭乱,至于师尊到底介绍了什么着实是没有仔细听,只是上前拉住空杀的衣袖:“行行行!我知道它有多珍稀了!你别介绍了,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觉不到苦的东西啊?”
“没有。”
没曾想空杀回答得如此干脆,无只能自顾自地埋怨几句:“别的师父都是那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冷暖皆知,不知道有多关爱弟子。你怎么这样啊。前边条件也不是很符合,后面啊,就更别说了。”
唉…果然啊,别人就是别人!树雨无一面想着一面打量着自己的师父,充满了嫌弃与不屑。
“去,还是不去?”空杀一瞬有些尴尬“你那些师兄师姐…………”
他未说完的话断在了徒儿甚是无奈的话语中:“打住!师父,没想到啊,别看你长得挺冷漠,诚然竟是个话唠子!分明说着一句话还要扯上其他的,什么药材啊师门啊……”烦都要烦死了!
虽然说是后面的话无没说,可空杀的脸色确实青了一青,眉间透露着复杂的神情。
苦蝶海:
“您回来了。”
“师父,听说咱又多个小师妹!是关门弟子。”
“师父,奉您之命,徒儿已经监督完八师弟布阵了。咳咳…虽说不太顺利。”
“诶诶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监督我了?分明是………师父?师父!”
刹那间,苦蝶上下,除了几个在后院练剑的弟子,其余见师父回来的弟子都出来迎接师尊,他们苦蝶弟子之间相差整整几千或几百岁,但是却胜似亲人。
她见师兄师姐们如此好相处,也高兴着。不过,还是躲在了空杀的身后。他比她高出了许多,躲在他身后根本瞧不见自己。
他轻声笑着,没有直接让身后的女孩出来,而是心平气和地对弟子们说:“你们这样不怕吓着师妹么?”
“是是是!我们这不都激动着呢嘛!”说话的是一位笑口颜开的师兄,他们都身着一样的灰色弟子服。
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微微将头侧过来,柔道:“不准备露面?”
“师父…”她不同大姐一般小时候便为祸八方,与啖霜比起来,她不太喜欢见生人。
——树雨啖霜年幼便喜欢处处捉弄人,为祸八方。昔日调皮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她是树雨家中的长女,各方面的能力也是最为优秀的,这也是凤帝和女帝放心将两族交给她暂且管理的原因。
从方才的轻触变成了紧握,一字一句都化为暖气打在无的耳旁:“师父在。”
仅仅一句“师父在”便成了她的信念,深吸一口气,树雨无从他身后走出来,用稍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师妹云阁树雨无。”
四海八荒,何人不知晓云阁?
只因冥翡和树雨弥暮的稀世绝恋可是载入史册的八卦。而那建在鹿蜀族与凤族交界之处的一处阁楼,是当年二人还未成亲时树雨弥暮专程为冥翡造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皆是凤帝自己修筑的,他迎娶冥翡也是在那处阁楼旁。
“原是七殿下啊!”几位师兄炸开了锅,调侃道她父母二人那段恋情。
树雨无微微笑着,只说:“爹娘昔日的深情也不知怎么传了这许多年。”
“师妹,你父母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我娘的同门师兄和我爹是好友,当初,爹去拜访”
“况且,你们的身份不低吧?嗯?”他了解每个弟子的身世,论身份每人都超过了自己,不过是还未好好修炼地位不高罢了。
身份都不低?树雨无想:这么说来——就算师兄师姐仙术算不得拔尖导致地位不高,但是这身份还是可以震慑人的。那我以后说出去倒也挺有面!
无倒是有些好奇,随口问道:“身份都不低?”
空杀笑笑,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对弟子们道:“说说吧,熟悉熟悉。”
弟子们也都各自介绍了自己——
“姓白名渡江,乃是凌霄宝殿炽星将军之子,通常奉命访问异界。”开门弟子白渡江,一席灰衣旁挂着一个宫铃,名唤“焰”,他的武器。
“二弟子羿行,字密圭。乃是受佛祖前方护法点化成人形的西荒九尾红狐。”
待八位弟子都介绍完后,一个声音问道:“师父,不如我去后院叫七师弟、五师妹和六师弟过来见师妹?他们约摸在练剑吧。”
“饶也在练剑吗?”他的眼睛泛起了一些光泽。
“师妹一大早就到后院了,她没有拿剑,想来许是在练习其他仙术吧。”花享一面回答师尊一面掐住榕其炎的手。
——你!你放手…很疼诶!!
他没有办法反抗,因为他知道,在师尊面前,就算自己反抗了,师父也会护着师姐。
饶?“看来师父挺在意五师姐的呀。”无嗅着了八卦的气息,不得不说,这神仙还是一如既往地打听小道消息。
空杀被逗得微微一笑,她竟是如此觉着么?“没有,只是,饶平时不会如此勤劳。”
无露出淡淡的笑颜,这位师姐的名字倒甚是好听:“师姐名唤饶?”
“我若说了,你定会觉得奇怪。”他挑起眉,“云晶饶。”
“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没有怎么听说过三个字的名字。
“云,云晶饶?”树雨无想了想,道,“挺好听的。”
柔柔的声音好似清雨划破空气,没有太大动静但是又深入人心…
微微凑近,她的青丝有一种独特的清雨味,很淡…和他身上的血腥味比起来几乎消失在了空气中。“怎么了?
“没有啊。”无与空杀拉开些距离,他身上的血腥味使她本能地推开了他,“师父。”
他明白,不过早已习惯了,按理来说,如他这般舞文弄墨的人应当自带墨香,但他从小跟随先魔帝一同杀戮,这血腥气息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身上。
“幼年留下的。”只是没有想到留到了如今…空杀用手掸去身上的尘土。
“幼年?师父小时候就……?”换作是自己,幼时还不知在干甚呢,家中的孩子年龄差很大,性格各异,生活习性也不尽相同,她从未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她只喜欢在家中,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是家中的和族里的。
空杀没有回答,只是给各个弟子分配好了任务便离开了。
“师妹,你还不了解师父。他平日里不爱说话,但是一说话就得牵出各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所以我们宁愿他不说话。”羿行见师尊离开立马补充道。
看来这师父不是一般的话唠啊,应该叫做,闭嘴清冷,开口话唠!树雨无自觉有些惊讶,不免地笑了起来。
问道:“那师父这是去哪了?”
“约摸是去后院了。饶不也在吗。”羿行微微笑着,整个苦蝶海,上上下下十几人,而无事便去后院的也只有空杀和云晶饶。
“师父定是很看重师姐吧。”她兀自感叹道,又仔细分析起来,暗自觉得自己的能力委实太弱了。
“这倒也不是,师父看重每一个人。许是为了因材施教?”这些弟子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花享饶过榕其炎,走过来:“师妹,你既然才来,不如随我到后院瞧瞧?”
“四师姐,你和师兄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呐?”无的眼睛弯起来,调侃道。
“师妹,别听她瞎说!不过是师父每次都让她监督我罢了……”榕其炎抢先一步接话,也正因为如此,蓝凌总跟自己过不去。
“看来师兄不少受罚啊!”
“不是?!………”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榕其炎无奈扶额:“罢了罢了!”
“师姐,我们去后院吧。”无也正想要去看看这只生长在苦蝶海的苏孝花到底是何模样。
后院:
后院比任何地方都要幽暗,几乎透不到光亮,也不知这些同门都有什么癖好,竟喜欢在这处练习。
树雨无紧跟着花享,虽说是心中疑惑,但也不知该如何问。
“啊…!”
“好疼!”
两人一时疏忽竟一同撞上了仙障。“这怎么有仙障?”花享自觉丢脸,头一番带着师妹,竟然就失了颜面。
“师姐,后院还有其他人吗?”无倒没有降低对面前的师姐的好感,只是自顾自地捂住头,哀怨疼痛。
——等等!其他人?按二师兄说的,就只有师父和师姐了!
树雨无暗自八卦了一下,莫非……?!
“想什么呢。”花享狠狠地刮了一下师妹的鼻子,她知道师妹在想什么,因为每个初来苦蝶海的人都误会过师尊与五师妹的关系。
“师…姐…”声色也带上了委屈。
——何人?
淡淡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空杀随后也走出仙障,并一挥手使它消失。他拉住了还欲继续追问的饶,感受到了花享的气息:“花享!”不算是动怒,但是语气不免有些责怪之意。
“…师父!”女孩立马行礼,无也跟着作揖,“我不知师父在这处…”
“罢了。”毕竟自己离开的方向是回房的,他故意绕开了正常的路线,却不想曾想让其他人误以为他回房了。
害怕师父责怪无辜的师姐,无立马说:“师父,我想看看苏孝花,是我缠着师姐带我来的!”
“无妨。”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也并不想责怪她们,忽然道,“你不是还未见过师姐么。”
“师父是说让我去看看五师姐?”空杀听罢点头,并示意花享随自己出去。
“你便是师父新收的弟子?”
饶按捺住内心的惊讶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眼前的无。
无行了一个平辈礼:“师妹云阁树雨无。”
她微微颔首并回礼,算是受下了这平辈礼。“七殿下?女帝的小女儿?!”
“正是。哦对了,师父方才…?”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有些害怕师姐不悦。
可是没有想到饶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想必你误会了,师父听闻我们在后院,便顺道来看看,六师弟和七师弟也才回去。师父传道授业时习惯了布仙障。”
无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眼前的师姐身上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师姐身上可是有些异味?”
饶顿了顿,道:“我们族里会常常驯化那些灵智未开的生灵,幼年时身上便会带些腥味。”
树雨无颇有些好奇,师父方才说那些同门的身份都不低,那这位师姐定也是吧!“师姐来自哪一族?”
“呃…龙族。”
难怪师父与她走得那么近,许是原身都是龙吧。树雨无突然明白了。
“师父原身也是龙诶。”
饶不由得说道:“师父本是神界中人,本来原身是凤凰,因从小修习魔界龙族的术法而且被魔帝植入了魔之气息,还清除了他以前的所有记忆,所以逐渐修炼成了龙,不过倘若叫他变回凤凰的原身已经是难事了。师父也是在仙界向神界开战后的混乱之中被魔帝收养的,取名空杀,现在你知道为何他的名字一听便杀气腾腾了吧?”
无听得正起劲,原来如此。看来师尊见到自己阿爹的时候行大礼应该就是冲着凤帝的身份吧,毕竟他原本是凤凰,也就是说他的养父母很有可能居住在凤族,或许可以通过自己阿爹来找回养父母?
饶继续说:“后来天下太平,魔帝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残杀篡位,师父本就是个被收养的孩子,更是被他排斥甚至企图谋杀师父,师父侥幸逃过一劫后便返回了神界。他少年时期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除了他常常被强行灌酒这一事情。”
“啊?强行灌酒?”
“对。师父自小便被那厮暮欺负,最常见的莫过于常常强行命人管他酒。也因此……直到如今师父还是不胜酒力。”
“这么说来,如今的魔帝残杀了自己的父君?!”她不免听得后背发凉,也明白了师尊身上为何充斥着血腥味,在那样的环境下——幼年随魔帝杀戮,年长后还是生活在强者生存的残酷世界里……
“不错。现在那个天帝也应该回礼的魔帝——厮暮,便是亲手残杀自己生父的人!”饶看向她,知道她已经直打哆嗦了。
“当初先魔帝赐师父为空杀,给亲生儿子起名厮暮,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杀气。”树雨无想着竟冷笑一声。
三周后·傍晚,大殿:
一对夫妇带着女儿到苦蝶海,夫妇很低调,以至于被当成了寻常小仙。
大殿上的钟刚好敲满了八十下——那钟每过一刻敲一下,刚好到了酉时。
不过这苦蝶海当真是不好寻,走几天都是可能的。
羿行通常是大殿上待客的,迎接夫妇:“二位仙家可是来拜访家师的?先跟我来吧。”
“多谢上神。我乃凌霄宝殿的火德星君沙弥,这是我夫人,我们是带小女来学艺的,小女姓莫名临盐,不知家师可在?”那男子彬彬有礼,看起来年岁已长,恐怕已然活了几十万年。
羿行恍然大悟,原是火德星君。他笑笑,微微接道:“原是星君呐,有失远迎,不过今日来师父刚收了关门弟子,星君想必是得另寻高人。”
沙弥显然是有些失望,这神界之内,唯一不参与打杀的师门便是这苦蝶海了,他和夫人并不希望女儿一身血腥,好不容易来到这苦蝶,却被告知不收弟子了。
“不知可否见玄灵一面?”星君的夫人还是想见上空杀一面,她和星君的仙阶已是玄灵,地位本就高于空杀,但还是有礼地询问。
羿行有些为难,毕竟既然有了关门弟子十三师妹,定然是不会再收弟子了:“玄灵可否在大殿候上两柱香?待我去通知师尊。”
那女孩眉眼间有些不自在,星君与夫人应下后,女孩悻悻然地跟随父母到了客席。
两柱香合约一盏茶:“十师妹,上茶。”
树雨浣应下,毕恭毕敬地为三人倒茶,可唯独向临盐倒茶时,粗心满上了。“对不住,莫姑娘!小仙粗心了!”
临盐从小被父君母上严厉管教,应该是知书达礼才是,可偏偏性格叛逆,本就不满不收徒弟的现象再加上茶被倒满,自然心情不悦。她还是习惯性地手一挥,推倒了茶杯。“子神竟是收了你这么个弟子?若是连茶都倒不好,何谈学艺?”
树雨浣先是恭敬地道歉,但经不住这临盐的刁难,本就不沉稳的她正要还口,却被一旁的七师兄酒时展拦住了。时展比浣抢先一步开口道:“殿下,此处并非府上。来讨教,就是如此态度?”
此时,羿行正巧请来树雨空杀,空杀方才听到了声响,倒很是同情星君和夫人管教这么十几万年却是不见成效!
“星君,陛下。”他还是恭敬地行了晚辈礼。
空杀还是纠结着方才对树雨浣的那一刁难:“想必殿下是不太了解规章,不过没关系,出了苦蝶海就是了。”
空杀将手握成拿笔姿势,然后顺着手腕绕了一圈,微微说道:“我已收了关门弟子,若星君不想让殿下参与打杀之事,或许可以去寻司灵。”司灵那处可谓人尽皆知的严格了,他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毕竟司灵那处不参与打杀,而且可以帮星君、夫人好好管教殿下一番,一定比我做得好。”
“子神说笑了,方才小女多有冒犯,还望勿见怪。回去后,我一定好生管教。只是,子神若是已有了关门弟子,那我们便另寻吧。”火德星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他毕竟是征战沙场之人,很快便做出了回答。这苦蝶海怕是没有希望了。
二人也只好带着临盐回去。
三人离开后,空杀唤来时展和浣。“时展,你向来毛燥,今日倒是做对一件事。”
“师父又奚落弟子,我虽然没什么大成就,天资也不高,但是我好歹修到了上神,是苦蝶海的弟子,怎么能容忍外人这样撒野!”酒时展笑得像个孩子,颇有一番邀功的气势。
空杀柔和地一笑,知道树雨浣些许委屈,但还是说上了一句:“浣,有些时候冲动不得的。”
“师父…是那个什么临,临盐先开口的,我凭什么让着她,她也没有资格在我们这里叫嚣,不要以为…………”
酒时展捅了捅她,知道她耐不住气:“咳,少说一句吧!”
“知道你委屈,可换个角度来瞧,像你六师兄那样岂不是更好?”树雨空杀向来是护着弟子的,他也只会这样的安慰方式,毕竟没有人能够议论他的弟子。
浣露出笑颜:“明白。”顺便还打趣了一番时展,“呵,师兄,这可是你人生得到的为数不多的一次赞扬啊。”
“不是,你…!师父!”
他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回房了。
树雨无房内:
子时…很安静,她还从没有在深海过过夜,苦蝶海的夜晚更是冷得刺骨。
无一手撑腮,一手玩弄着一支玉白色的毛笔,这是苦蝶弟子统一的用笔,每个弟子都配备有几支,若需要,上报管理此事的六师兄后还可以再拿。“没有想到,这苦蝶海的待遇还挺好的。”
树雨无微微笑笑想着苦蝶海最不缺的就是笔墨纸张一类的物品,毕竟他们学这一类。“那殿下竟然打上师父的主意了。”
——不错,临盐得知关门弟子是她后,临走前瞒着父母找到了她的房间,警告道:“树雨无,不要妄想了,我既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我知道,你师父看在凤帝和女帝的面上对你极好,但是别忘了他体内有魔性,你们这样的师徒本就始于地位终于情绝。”
这委实是惹怒了她,临盐那句“你师父看在凤帝和女帝的面上对你极好”确确实实地扎入了她的心,难道关心她爱护她的师父真的就只是看在爹娘的份上才这样的么…
终究坐不住,深夜溜到了师尊的房间。
房门外: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空杀早就感受到她的气息,听到敲门声后挥手使用仙术开了门。
但是迟迟不见她进来:“害怕?”
正在阅卷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竟然是无人。他放下竹简,走到门边寻她。
知道无一定是在附近,可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空杀寻着仙气朝左边走去,几步便到了到了尽头,果然在这处…
一只银色而且透明的鹿蜀用十二条尾巴裹住自己。他蹲下身来,柔柔地抚摸着她,低声道:“你是十二尾?”
那鹿蜀发出一声低低的类似呜咽的声音,表示正是。
“那你家中的姐姐与兄长也都是?”他问。
鹿蜀露出一双眼睛,摇摇头。
“那他们的原身是什么?”
她抬起头来,扑进空杀的怀里蹭了蹭,用真气催动发声:“家中的姐姐随娘是鹿蜀,哥哥随爹是凤凰,不过不尽相同,爹是涅槃,可二哥是鶠,三哥是涅槃;娘是十二尾,可大姐是五尾,我和六姐是十二尾。”
“那你四哥与五姐呢?”
“小徒家中有三个姐姐,三个兄长,但是四哥与五姐在仙界开战时,被…弄丢了…”
空杀勾了勾唇角,见她将原身缩小了,索性抱她进了房。他的怀抱很暖,惹得她舍不得离开。“无。”
“嗯?”
空杀为她顺了顺毛,柔柔问道:“为何方才不进来?”
“……”
见她不答,空杀露齿一笑,蹲下与她平视:“我很可怕吗?”
“不,不啊。”无只是支支吾吾地敷衍着。
罢了,空杀手一挥将她恢复了人形:“这么晚了,寻我做什么?”
发现恢复人形直视他后还是忍不住哭得一塌糊涂,在他面前他总是难以克制,无扑入他的怀里,连呼吸都调整不好。
她本就不喜呆在外面,活了十八万年她就没有出过鹿蜀一族居住的湖山境内,从小到大,家中也只有她一个人连凤族都未去过;更何况在苦蝶海。
他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但还是抱着她,安抚着,并没有开口说话,他明白,此时的无需要安静。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想哭便发泄一通吧,我可以试着听听你的心声。”淡淡地在她的耳边低语,顺带帮她理了理碎发。
无还是没有说话,紧紧抱住师父,不愿放手,身体仍然在颤抖。师父,我知道那殿下所说的话不可信,但为何这颗心总是不听使唤地疼?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头埋于无的肩头,她没有改变之前自己为她梳的发,仍然是那发辫:“无,若你不信任我,那便静一会儿吧。我做不了什么,但,任你发泄,总是可以的。”
柔和的气息拂过她的头发,轻轻地在他怀里擦掉了眼泪,正准备开口却被空杀的话堵住了。
“恐怕不久,我的衣袍便会埋葬在你的涕泪之下吧!”
树雨无被逗得咧嘴一笑,但随即离开他的怀抱,糯糯地嚷着:“徒儿错了…”却不想被他摁了回去,顿时,一股血腥之气再次窜上她的鼻腔。
空杀感觉到了怀中人颤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愿告诉师父发生了何事?”搂着她,安抚着她那烦躁不安的情绪…
她立马从空杀的怀里挣扎着出来:“那师父如实告诉无,师父是否是看在爹娘的面上才如此关照我的?”声音愈说愈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但是他听得见,她说的一切都听得见,听得一清二楚。
“为何这么问?”仍有些不解;见她已经抹掉了所有的眼泪,除了通红的眼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痕迹。
无既然不答,他自然没有追问下去,不过隐约有了些眉目,定与那临盐有关。“你既是我新收的弟子,自然关注多了几分。”
这话总是让树雨无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只是落得太猛。
她微微舒了口气,一笑而过:“那便好。”说得很平静,紧接着起身行礼:“那,那徒儿便告辞了,师父。”
她说完就没有在直视过空杀,只留下仓皇而去的背影。
房中的空杀知道那小徒还不熟悉苦蝶海,或者是说,不太愿意去熟悉。若换作是其他弟子恐怕是两天便可与同门打闹了。想当初,陈烊才到的第二天,若不是渡江及时救场,他就差把书房结冰了。
次日:
苦蝶海的早晨是没有课的,一众弟子各自练习,空杀从不催促他们;通常是午后方才授课。
“师父。”“师父。”“师父。”
弟子们见师尊到来纷纷行礼,不过并没有瞧见无的身影。
“无事,你们继续吧。”还是清一色灰中带银的弟子服,只是…
“咳咳…你过去,别让师父发现了!”
“喂喂喂!遮住!对,遮住!往左一点!”
见此情景,空杀自以为明白了一切:“无的房间可是燃着灯火?”昨晚他一宿没睡,且注意到整个大院除了自己的房便只有树雨无的没有熄灭琉璃灯了。
——“啊…还是被师父看出来了!”榕其炎急中生智,想着这种小事不会惹师尊生气,便极力地将话题往这边引。
——“师妹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望师父网开一面。”蓝凌立马配合地替无求情,与榕其炎默契地一笑。
——“什么?师妹竟然没有出来?”
完了完了,本来还想着逃过这一劫,却不料………
想到此,众位同门尤其是蓝凌和榕其炎狠狠地瞪了耀秋一眼!
空杀的眉宇逐渐收紧,微笑有些凝固。但他还是怔怔地看着一众弟子。
“说话!”
哪怕是他再三催促,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索性说道:“那便集体绕苦蝶海。”苦蝶海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地面广,海水深,要说绕圈,不到地老天荒是不可能的,跑上一圈绝对可以去地藏王菩萨那里喝上一盏茶;最要命的还要属冰冷的气候了,光是在外边待久了,冻成冰雕完全不成问题,何况是绕圈跑?
“这……”大事不妙啊,一个二个也只好将师兄托盘而出:“师父……其实,咳咳,这周轮到大师兄做饭!”
“什么?”空杀全然控制不了额上的青筋,忽然理解了他们到底在遮什么,他们是试图遮住后厨,用法力掩盖住味道。
“我记得千年前我说过除去渡江做饭的名字。”
这明晃晃地摆着要降责。
“这周谁写的信件?”
弟子们只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挤出来:“是…是五师姐/五师妹。”有说师姐的有说师妹的,空杀揉揉眉心,吐出字来:“饶!”
“呃…师…父”云晶饶哆嗦着应下。
本来想让她一周不吃饭,但终是不忍心:“既然是你写错的,那便,好好教教你师兄做饭!”后边九个字说得异常清晰。
谁不知道这大师兄不会做饭,竟然还妄图教他?着实是为难饶了…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也只好替她默哀了。
树雨无房内:
“师父,我知道是你…”良久,无还是请这位师尊进来了。她看着房门轻轻地被推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空杀并没有进来,他在门外轻轻地开口:“不论那殿下说了什么,你只需作一阵风便是。”他靠在打开的房门边上,思索片刻,又道,“无…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再这样默下去,你就能见证你大师兄是如何把五师姐逼疯的了。”
树雨无还是没有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往门外探了探头:不错,所有同门都惊惶地到后院“避难”了,毕竟谁也不想被五师姐误伤。
她被逗得笑出了声儿,摇摇头,决定了不再说话,毕竟…说了也是给师父添麻烦。
“哦?不打算说么?”空杀带着笑摇了摇头,遂在门边坐下,就这样陪着她,“若不想说,那便不说。只是,憋坏了自己,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你…!罢了!让你自己去采冰莲!我也不管啦!!”不久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就传出来了,随后,饶颤抖的声线几乎控制不了。
束发带着灰衣的男子立马追出来:“不是…师妹!我是按照你说的来做的……”
空杀毫无顾忌地看着这一切,也并没有上前去阻止,反而有些欢喜。不过他继续朝门内说道:“听到了?若你不打算说,我便去看看他们二人。”
“师父!等,等一下…”她追出来,到门口时正巧撞进他怀里,立马抬起头来,狠狠地揉揉头,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立马拉住空杀。
“师父…我,那个,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空杀猝不及防地被这徒儿拉进房间,无奈间点头示意无开口。
“师父…”还未问出口便瘫软在师尊的怀里,树雨无抱住他,如同自言自语般挤出字,“那殿下说师父如此照顾我是看在爹娘的份上,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你只是我的师父,只是我的师父…师父照顾弟子也实属平常。”
“可你我本就是师徒。”
“可是,您也不能是因为…看在爹娘的面上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空杀锁住眉,帮她将碎发放于耳后:
“如您说的一样,我们本就是师徒。只是…”
他柔声安抚着:“照顾你,怎会是因陛下与女帝?既是我的弟子,便是一种牵挂,如此说,你可懂?”
“一种牵挂…”无露出笑颜,在他怀里蹭了蹭,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师父不要离开我…”
抚了抚柔软的青丝,应下:“不会离开的。”
怀里传来声音:“诶?师父,那些修为较高的仙家都会有个字号,师父怎么着也有个吧?”
字号?他倒是没有往这处想过,想着拿她逗笑,便随口道:“字号?若师父说字剡藤 ,你可信?”
“剡,剡藤?呃,师父的字都是如此‘别致’吗?不过,我倒是很喜欢。”树雨无与他对视了一秒,随即感叹。
“就因为你偏爱笔墨一类?”空杀没有想到她真的相信了,本是因着她喜爱笔墨,随口一说。
“嗯!”
他只好摇摇头,罢了。“师父,你这个字,我怎么没有听师兄师姐说过啊?平时来的访客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你呀?”
“为师素来不喜公开的。”空杀忍俊不禁地说道。
“也是哦,师父一般不喜欢与人闲聊的。”说起话来倒是喜欢话唠!树雨无转了转眼,倒是觉得有趣,“师父,那我唤乌金可好?”
见他不语:“不好听吗?”
他只好笑笑,抚了抚无的脸:“好听。”
剡藤,乌金…纸醉墨迷。
云阁:
树雨金自顾自地把玩着头发,无比悠闲地斜躺在矮塌上。阁内充斥着不同寻常的安静,啖霜还是忍不住往上踹了一脚,极为小声:“说!发生了何事?”
金甩过去一个眼神,正好落在楼上爱冰的房间。
“爱冰?你们这一去就离了三周,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啖霜一改往日的不正经,摆出一副自我认为最庄严的长女样,很是认真地询问着。
树雨金稍加思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伸出手很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啖霜的肩,无奈说道:“姐,这气氛,没个三年五载是缓不过来了,这些日子,就靠你了!”
“我…?什么意思!你和娘伴爱冰去拜师,回来就成这样,爹的性子你也知道,今日可没好脸色呢,偏偏你和娘一个字都不说…”树雨啖霜从来都是最爱闯祸的,嘻嘻哈哈的性子的她却是家中最为靠谱的一个,每每遇到这种气氛,也只有她来调解,“柳枫自然不会管此事…”
也只能小声嘟囔一句,毕竟现在她是家中唯一一个正常的人了,她得担起“重任”!
“呵…”他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三弟要是过问那才叫不正常,他现在这样不过问,起码还说明了,目前除了大姐你,还有个正常的人。”
啖霜微微叹气,毫不顾忌地靠在树雨金肩上,顺便也玩起了他的头发,仰望着天空:“唉——金,我们总得让爱冰开心起来吧。让她出去散散心,成天如此也不是事。况且,你若是再敢这样呆在这里游手好闲,信不信我拔完你所有头发。”
金更是毫不在意啖霜的姿势,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好办法,但很快便摇头否定了,说:“姐,家里都这样了,为何你还有心情出去?闯了祸可别来找我替你担啊。”话虽是如此,但所有啖霜闯祸后的责任几乎都被家中几个孩子担完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让我笑,我也不能哭啊。你想啊,若你姐姐我,也彻底崩溃了,这云阁可就真的没救了啊。不是吗?”语毕,她还记得大笑了好一会儿。
“我方才倒是想到一个好法子,只是……”树雨金见状,也只好说出了刚才想到的馊主意,“只是你还得去说服我三弟。”
“柳,柳枫?你莫不是疯了!反正你成天叫得如此亲切,你去说啊!”树雨啖霜差点没跳起来,结果一不小心硬生生地扯掉了金的一小撮黑发。
“啊!你,你给我放开!!”树雨金还来不及阻止,那发丝便飘下来了,“你没看见我头发在你手上吗?!”
“哦,对,对不起啊…我一时着急就……”啖霜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还在飘落的黑发,忽地反应过来。
金悄悄地哼了一声,嚷道:“我,我不管了!你去说去!”
“放心吧你,那是你三弟,也是我三弟,说就说!我还就不信了,再怎么着,柳枫也不会当真不管爱冰吧!”树雨啖霜起身,鼓起勇气上楼了。
“诶诶!姐,说话别那么急,你以为三弟会像我一样那么温柔啊!”啖霜走到楼梯口了,还继续躺着的金冲她喊道。“知道啦!”半晌,啖霜到达楼上时才传来空灵的声音。